嬤嬤的話音剛落,雁姨娘哭花了的臉上頓時放光。
她膝行幾步跪到丹娘跟前,伸手捉住丹娘的衣角,邊哭邊求:“求夫人開恩,給我一條活路吧,妾身日后一定侍奉您和侯爺,一定盡心盡力,忠心不二!”
“怪可憐的。”慧娘道,“誰家沒有個三妻四妾的,我說七妹妹,你也太過了些……不就是個姨娘么,你家姑爺收用就收用了,怎么能還這般欺人?”
丹娘低垂的眼眸總算抬了起來:“別哭了,去理了理衣裳,再把臉洗干凈了過來回話吧,這兒到處都是人,你瞧瞧你的模樣,如何能待得下去?雖說你是妾室,但也是半個主子,在外頭多少都要顧及著咱們侯府的顏面。”
一聽這話,雁姨娘驚喜非常。
她又給丹娘連連磕頭:“多謝夫人。”
旁邊就有丫鬟婆子伺候著,梳洗一番也要不了多少時候。
丹娘卻說:“方才你們發現了雁姨娘在里屋,這事兒想必也是在里屋發生的。”
“這是自然。”慧娘迫不及待地說,“我身邊的婆子先發現的,你要是不信,盡管去問。”
“既然有四姐姐作證,我自然沒什么不信的。”
她嫣然一笑,一只皙白的小手隨意地擱在椅背上,勾起的殷紅的唇瓣仿佛盛滿了春色盈盈,麗色無雙。
慧娘就是看不慣她這樣淡定自若的模樣,暗暗想道:這蹄子倒是能忍,被妾室欺到這份上了,在娘家與男人圓的房,她竟然也能憋的住,多半這會子已經氣得發瘋了,還要做出這賢良的腔調來……
慧娘想著,輕輕咬牙:“是呢。”
她還想繼續說些什么,丹娘卻不搭理她,揚聲道:“把這院門團團守住了,有什么風吹草動都不打緊,莫要放一個無關人等出進來,也不要放走任何一個院里的人。”
她帶來的小廝齊聲應下,很快便把這院門守住。
宋恪松微微皺眉:“你這是做什么?”
“自然是怕奸夫跑了。”丹娘溫柔道,“父親莫要擔心,待女兒把人都拿到了,這些人自會撤走。”
“奸夫?”趙氏納悶了。
正說著,只見一個男人衣衫不整地從里屋出來,一路跌跌撞撞,看樣子之前喝了不少。
他一出現,惹得丫鬟們都尖叫起來。
場面頓時慌亂起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人并不是撫安王府的主人沈寒天。
丹娘也不說話,輕輕一揮手,那些個早就預備好的小廝們一擁而上,將人都拿住了。
她笑著轉向慧娘:“我這兒人手不夠,還請四姐姐幫幫忙,叫你的人去里頭搜一搜,看看還有沒有旁人在。”
慧娘早就心癢難耐。
為什么屋子里出來的不是沈寒天,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如今丹娘開口求人,她自然沒什么不答應了,立馬讓身邊的婆子丫鬟一并去了四個,將里頭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后,四人才出來回話。
“回奶奶的話,里頭再無旁人了。”
慧娘大吃一驚:“你可瞧仔細了?沒有沈寒天?!”
這話問得突兀又無禮,就連宋恪松都忍不住沖著女兒頻頻側目。
丹娘冷笑:“四姐姐慎言,我夫君可是你的妹夫,你怎能直呼其名,這般無禮。”
“我、我……一時情急,七妹妹應當不會與我計較的吧。”
“自家姊妹,說什么計較不計較的,下回注意便是。”
慧娘被不輕不重地頂了回來。
她咬著牙死死瞪著跪在跟前的幾人:“你們確定里頭沒人了?”
“確定,如若不然,還請老爺和太太派人再查一遍……”
丹娘慢悠悠地起身:“算了,還是我們自己去找一圈吧。”
她看向宋恪松與趙氏,“父親和太太不如一道?”
真是求之不得,鬧成這樣身為宋家大家長的夫妻倆也不能置身事外,丹娘開口,他們自然順坡下驢。
很快,他們將里頭又查了一遍,連床底下,房梁上都沒放過,實實在在就是沒人。
慧娘面如死灰,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一行人又從屋內出來,迎面遇上了剛剛梳洗換好衣裳的雁姨娘。
這雁姨娘打扮得一身嬌俏,裊裊婷婷地走到丹娘跟前又是拜了拜,嬌滴滴道:“原先給夫人敬茶后入了府,直到今日才算圓了妾身的心愿,還請夫人賞臉,待回府后再讓妾身敬一次茶,以表敬意。”
“這個不忙,你能確信方才就是在這屋里……”丹娘意有所指。
雁姨娘抬眼,言辭鑿鑿,肯定萬分:“妾身確定。若不是侯爺強行……妾身說什么也不能在夫人的娘家做出這樣沒臉的事情。”
丹娘嘆了一聲:“也罷。”
她拍拍手,那男人就被帶了上來,跪在跟前。
這會子男人已經酒醒了一半,明白自己鑄成大錯,連連磕頭,口中不斷求饒。
“這就是你方才在屋里共赴云雨的男人,你瞧瞧吧,可是我家侯爺?”丹娘半譏半笑地指著這人。
雁姨娘一聽,震驚地抬眼。
她驚愕地看著那個男人,整個身子都抖得不像話。
這男人她再熟悉不過,就是先前在府中被她收買的小廝。
只不過這人這會子穿著一身錦衣華服,卻抖如糠篩地跪在地上,滿臉驚恐,面容慘白,眼珠子四下游走,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不,不是他,真的是侯爺!!”雁姨娘大聲喊著,“我方才沒有說謊,夫人您就算容不下我,也不必尋一個這樣的人來糟踐妾身!!”
“糟踐你?”丹娘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停不下來,“你剛剛去換衣服的時候我已經讓這兒的所有人陪著進去找了一圈,不曾見到侯爺,只有這個男人。”
“方才嬤嬤也給你驗了身子,確定已然破身,且就是一個時辰內的事情。那……侯爺不在這兒,只有這人從里頭出來了,若不是他,那又是誰破了你的身子?”
她的聲音悠然從容,頗有一種上位者的淡然。
言語間的冰冷卻聽得人透骨徹寒。
別說雁姨娘,就連宋恪松都被丹娘身上那迫人的氣勢給驚到,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幾眼,仿佛想在再三確認這是不是自家那個蠢笨癡傻的小七。
雁姨娘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個字。
“你如今做下這般丑事,還想攀咬侯爺,趁著我在娘家拜年的功夫將自己的妾室之位坐實,可怎么辦呢……侯爺不在,在的只有這個男人。”
她幽幽冷笑,又把目光轉向那個小廝:“你這一身衣裳是哪里來的?”
小廝早就嚇得魂不附體,戰戰兢兢地回話:“是、是小的鬼迷了心竅,瞧著侯爺的衣裳光鮮,便動了心思。小的沒想那么多,只是想著能偷了一兩件回去……賣得幾個錢花花。”
“那剛剛在里頭的,是你與雁姨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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