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155章:宗法
  關中平原被眾多山水環繞,形成“天下之脊,中原龍首,八水繞城,帝王之州”的氣象,再加上又有四關之險,所以經過歷代陰陽家、風水師、文學家極力渲染、推波助瀾,使之被譽為風水絕勝之境。

  地處河西走廊中部的甘州雖然無法和與眾多古都古城相比,但民間也有“四山拱張掖,八水繞甘州”的說法。其中四山是指南部的祁連山、北部合黎山、東南焉支山、西南甘峻山;八水則是刪丹河、羌水、氏水、虎喇河、虜水、酥油口河、大野口河、弱水。

  “八水”中的前七水是弱水支流,而弱水在大隋的長度和地位、價值,足以媲美黃河、淮水、漢水、江水,俗話說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便是由此產生。弱水流經甘州全境,最終匯入北方方圓兩千多里居延澤,它流經的區域,皆是肥沃的良田、草場。

  但由于甘州多溫泉、地熱,又有“四山”環繞,所以一到冬春季,便呈現出霧氣氤氳、云煙繚繞的仙家氣派。

  有沒有傳說中的鬼神,楊集現在也說不清楚了,可最起碼,他發現在云霧中的甘州人皮膚很白,年輕男女幾乎都有一張水靈白皙的臉。

  出了主院,楊集才發現時辰不早了,之所以覺得還早還早,是因為今天起了大霧,極低的能見度給人一種時間還早的假象。

  此時天光蒙蒙亮,初升的朝霞映在濃霧之中,呈現出瑰麗的色彩。

  唳!唳!唳!

  覓食的一只雕、兩只矛隼見楊集出來,立即從樹叢中騰飛而起,歡快的盤旋在他四周,已經被它們降服的老鷹也紛紛飛來,營造出了一幅“百鳥朝鳳”的畫卷。

  與秋水、秋月漫步的蕭穎,被嘰里咕嚕的群鳥驚醒,疑惑的扭頭看去。

  “啪嗒!”

  蕭穎手中的寶劍直接掉落在地,小嘴微張,一雙大大的眼眸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只見楊集身穿紫袍、腰系玉帶,神色靜寧而安詳,五官俊美到了極致,柔和的晨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渡了一層光暈。

  他手執寶劍自然瀟灑的漫步而來,似乎是墜落凡塵的謫仙人一般,顯得高貴而非凡。

  蕭穎見楊集向自己走來,一時間面紅耳赤、心跳加快,心神險些失守。

  “娘子!”楊集走了過來,忐忑的看著蕭穎。

  “郎君!”蕭穎斂衽一禮,臉紅的拾起了寶劍。

  “你這寶劍,是怎么回事?”楊集指著蕭穎手中的寶劍,一顆心怦怦狂跳。

  這丫頭前所未有的拿了寶劍來,莫非是來殺出軌的未婚夫?“勾引”未婚夫的柳如眉?

  蕭穎方才失態了,她感覺很是丟臉,害羞的解釋道:“郎君不是說練武可以強身健體么?于是找了一把寶劍,來和出塵、如眉她們學劍。”

  “我看看你的劍。”楊集不太放心的上前接過蕭穎的寶劍,抽出一看,竟然是一把款式和漢劍無異的楠木劍,這下子放心了。

  他故作姿態的耍了幾個,還劍歸鞘,還給了蕭穎,笑著說道:“雖然輕了一些,不過你初學,倒也合適。等你練好劍術,我找名匠為你打造一把真正的絕世好劍。”

  “多謝郎君。”蕭穎接回木劍,喜滋滋的道謝。

  “不客氣。”楊集向畏畏縮縮的柳如眉說道:“如眉,你留下來教她們劍術,我去總管府了。”

  楊集說完,便溜之乎也。

  “見過娘子。”柳如眉連忙上前,強笑著向蕭穎行禮。

  “免禮。”蕭穎將她扶了起來,微笑道:“阿娘都和我說了。”

  “啊?”柳如眉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跪下行禮,期期艾艾地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先是被獨孤敏命令來當楊集的導師,接著又被楊集給上了,現在還要擔心蕭穎遷怒于她,嚇得向一手就能掐死的蕭穎正中,著實難為這個身手卓絕的朱雀衛副統領了。

  不過,這才是正常的事。由于幾千年的男權社會,使這個社會構筑了一套嚴格而嚴密的家庭制度。

  一套套禮教延續至今,使每個大家族都有一套既嚴格而嚴密的宗族制度,達官貴人大多是三妻四妾,擁有數十個侍妾也不稀奇。哪怕是特別怕老婆的楊堅、楊爽、楊素也有很多侍妾。比如說王府中的內宅管事蘇蕓娘,她就是楊爽的小老婆,如果她是外人,獨孤敏怎么可能讓她掌管私密的內宅?

  而眾多女人共用一個丈夫,邀寵求歡也是正常的事,可她們爭寵方式也只是憑自身優勢爭取丈夫更多寵愛,鮮少有人對丈夫的其他女人進行坑陷污蔑。

  要是你用卑劣手段、陰謀詭計的話,又能瞞得幾人、瞞得多久?而擁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哪個不是見多識廣、心智深沉的人物?

  這種男人心志堅定,豈能為了一個卑賤的小妾而與娘家強大的正妻作對?如果不對不安分的小妾施以嚴懲,難道任由容許這種自她開始的爭斗,接著在自家宅院連續不斷發生?所以要是某一個生于深宅、長于深宅、養于深宅的女人,真以為這個擁有三妻四妾的男人是任她拿捏的傻子,那最后做傻子的只能是她自己。

  當然了,妻妾之間的和諧大多不她們感情好,也不是每個身為正妻的女人都有掌控一切的權威,而是全靠嚴格規則來限制。

  誰要是敢在后宅耍心機、玩陰謀,她首先會成為后宅公敵。要是她的爭斗鬧成罕見大新聞,導致整個家族顏面掃地、淪為他人笑料,最后就算她的丈夫想要保她、軟弱的正妻拿她沒辦法,但是長輩執掌的家規、長輩和家族執掌的族規、官府執掌的律法也會辦了你。

  《金瓶梅》、《紅樓夢》里的聰明美麗女人,也沒有對別的女人采用出格手段,也沒有以過激手段讓丈夫專寵自己而不許碰別的女人,就連潑辣出名的王熙鳳也沒有這么做,她要是敢挑戰家規族規的權威,照樣會粉身碎骨。

  真正宅斗戲,是后世文人迎合現代婚姻制度炮制出來的東西,他們把職場官場的勾心斗角改頭換面一番,然后放大千百倍的用在深宮大宅的女人身上,再加上刻意渲染,于是勾勒出了一幅幅慘烈無比的古代貴族女子的日常形象。這手段和目的跟新朝抹黑前朝如出一轍,都是王朝出手正統、正義的政治所需。

  至于皇宮的宮廷之爭,不能算是宅斗。首先是因為皇宮大內的妃子和她的兒子背后都有一支政治勢力在支撐,他們是一個個政治勢力力捧出來的政治利益代言人,就算他們母子不想爭,也被推到前臺去爭。其次是妃子爭的是皇后、爭的是自己的兒子做皇儲,爭贏了就可以改規則、立規矩,之后再也沒有規則來懲治,與權貴人家的宅斗相比,收益無窮無。所以宮闈之爭是政治層面的權力之爭、派系之爭,與普普通通的宅斗完全不同。

  而武力強大的柳如眉,既然成了楊集的女人,她自然也受到王府規則的束縛,面對手無寸鐵、手無縛雞之力的蕭穎時,她連反駁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自古至今都是這樣,你要想從一圈子進入另外一個圈子,就要接受新圈子的規則,否則各種規章制度讓你粉身碎骨、身敗名裂。

  “如眉不必害怕,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看到柳如眉膽顫心驚的樣子,蕭穎微笑著將她扶了起來。

  柳如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順勢而起,十分感激的說道:“多謝娘子寬宏大量。”

  “無妨無妨,我們以后就是姐妹了。”蕭穎心中是真的沒什么不好的想法,她不擔心柳如眉爭寵,只因她今后不僅是楊集明媒正娶的王妃,還是未來皇后的親妹妹,對她個人而言,無論是感情還是地位都相當牢固。

  至于獨享一個男人,她始終沒想過,不要說柳如眉是獨孤敏指派,就算沒有這一節,她也不會產生這種念頭。

  這道理就像柳如眉不敢反抗蕭穎的命令一樣,只不過兩人的層次不同,面對的問題也不同而已。

  蕭穎讓秋水、秋月退下,確定兩人聽不到她與柳如眉之間的談話以后,低聲說道:“如眉,我問你一個問題。”

  “娘子您請問。”柳如眉連忙說道。

  “那個……”蕭穎蕭穎的臉蛋也“騰”的一下升起了一片紅霞,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忸怩不安的低聲道:“郎君不愛去青樓,唯一去的一次也是打架。所以、所以京城之中就有了一些不好傳言,說郎君他不喜歡女人。你告訴我,郎君到底喜不喜歡是女人?”

  即便是面對女人,蕭穎也是難為情之極,可是這種關于楊集傳言,成了她心口的一根刺,不問又不行,萬一楊集像李淵那樣,跟一個妖艷的男人不清不楚,那她就慘了。

  柳如眉驀然張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張成“o”形,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蕭穎。她是楊集的貼身武婢,見過楊集無數次的占蕭穎的便宜,有時候還把手伸進蕭穎的衣服里頭撫摸,完全就是色鬼一個,怎么可能不喜歡女人呢?

  然而這個被大占便宜的人,竟然還擔心楊集不喜歡女人,這實在是單純得…讓她哭笑不得,無話可說。

  “當然不是了,公子怎么可能喜歡男人?”迎著蕭穎求解的一雙大眼睛,柳如眉忍著笑說。

  “哦!”蕭穎覺得自己渾身火燙,她又往柳如眉身邊靠了靠,幾乎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了,才鬼鬼祟祟的問道:“你和郎君圓房了吧?”

  這回輪到柳如眉不好意思了,她想到昨夜的幾番風雨、各種羞人姿勢,不由得渾身發軟,差點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低垂著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然后似乎怕蕭穎誤會什么,趕緊又抬頭解釋:“不是我擅自作做主,是太妃讓我教導公子,我不得不……”

  “我沒怪你,我也不在意別的什么。”蕭穎對楊集“初次”是否屬于自己并不在意,也不感興趣,她用兩只秀眸閃閃發亮的盯著柳如眉,像個好奇寶寶的的問道:“如眉,那個、那個圓房的感覺怎么樣?滋味如何?”

  柳如眉差點被她羞死,哪有這么問人的?這叫她如何回答?

  “你倆湊這么近,說什么悄悄話呢?”

  身后突兀的傳來了獨孤敏說話,將兩人本就羞澀難當的女孩嚇得尖叫一聲,倏地分開。

  獨孤敏身穿一件錦袍,顯得英姿颯爽,她狐疑的看了蕭穎一眼,發現她羞得脖子都紅了,笑著說道:“阿穎,你這孩子心虛了。”

  “沒有沒有。”蕭穎強裝鎮靜,吱吱唔唔道:“阿娘誤會了,我哪有什么好心虛的?”說到最后,言語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獨孤敏一雙鳳目挑了挑眉:“孩子,有沒有人告訴你?你一說謊,就眼神躲閃,神情驚慌”

  “阿娘,我我不過是向如眉討教劍術的問題而已…”蕭穎面紅耳赤,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劍術?”獨孤敏看了看同樣羞得半死柳如眉,念頭微稍一轉,立即想到自己之前對蕭穎說過的“柳如眉教導楊集”的話,繼而自己也鬧了一個大紅臉,故作平淡的說道:“那個,我其實也沒有什么事,你們繼續研究‘劍術’…你們下午陪我我再去看店鋪。”

  獨孤敏怕自己笑出聲來,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彼此尷尬,不待兩人有什么反應,便調了一個頭,飛也似的跑掉了。

  “……”蕭穎、柳如眉面面相覷。

  ※※※※※※※※※※※※※※※※※※※※※※※※

  卻說楊集春風得意的來到總管府,發現群英薈萃,寒暄幾句,便各自就坐。

  等大家處理好各州上呈的幾十份政務問題,因功晉為涼州司馬的陰世師便拱手道:“大總管,下官有一事想問。”

  “有什么話但說無妨。”楊集看了下首一眼,笑著對陰世師說道:“這里無需遮掩什么。”

  “喏。”陰世師行了一禮道:“在我們與突厥汗國作戰之際,慕容伏允可沒少在涼州搞事,他不僅縱兵掠奪商隊,還慫恿親近吐谷渾的羌人部落在涼州各處挑起事端,如今也是到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如今災民已經安置妥當,各州政務也已一一理順,大總管準備如何處置吐谷渾、以及跟吐谷渾勾結的羌人部落?要不要直接向吐谷渾開戰?”

  楊集皺眉問道:“向吐谷渾開戰?”

  “正是!”陰世師沉聲說道:“大總管,我認為我們不能默認這個虧。”

  “大總管,卑職贊司馬之議,這個虧千萬不能認。”行使長史之權的吏曹虞世南,亦是肅然道:“吐谷渾掠奪商旅之事在涼州人盡皆知,甚至在大興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前是因為大隋和突厥之戰、河南水災、義倉改制、大規模移民、大修黃河河堤等等大事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所以吐谷渾的惡劣行徑沒有格外突出。隨著各項大事歸于平靜,也使吐谷渾襲擊大隋的惡劣行徑,慢慢成為人們關注之事,朝野上下都在關注涼州,期望我們涼州有所反應,若是不作為,恐怕天下人都會大感失望,然后對涼州總管府進行口誅筆伐,所以態度必須做出來、此戰也必須要打……只不過今年不合適打仗了。”

  民曹楊善會拱手糾正道:“吐谷渾在涼州大地所做之事是入侵、是向我大隋宣戰,所以這是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不是簡單的掠奪商旅,我們不能認為是普普通通、輕輕松松的吃虧,”

  “受教了!”陰世師、虞世南向楊善會行了一禮。

  楊善會還了一禮,然后又向楊集說道:“大總管,我大隋四周異族林立,但卻都畏我大隋,為何畏我大隋?是我大隋王朝有血性、是我大隋軍人有種能打。吐谷渾既然膽敢入侵大隋,那就必須要將它消滅掉,否則的話,其他異族會誤以為大隋軟弱可欺,日后會人人效仿。但是虞吏曹方才說的‘今年不合適打仗了’卑職十分認同,畢竟現在已經是冬天,高原之上天寒地凍、冰天雪地,若是貿然進軍,恐怕還沒打仗,就會出現巨大損傷。”

  “仗要打,但不是今年。”楊集見觀點漸漸統一,便作出了決斷。

  “大總管英明!”虞世南聞言,輕輕地松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楊集被之前的戰功迷失了雙眼,不知輕重的軍隊拉上雪域高原,真要是這么做了,對于支部隊必將是一場代價慘重的災難。

  “吐谷渾有道天險,若是我們不能將之克服,我軍將士出現的非戰損失,恐怕遠比正面作戰高。”楊集知道唐朝在與吐蕃作戰時,對高原氣候估計得嚴重不足,出現了幾次慘重的慘敗。

  雖說吐蕃軍憑空得到的華夏文明精髓、科技精髓,使他們軍隊發生了質的飛躍,其軍的武器裝備、戰力都不亞于唐軍,但高原氣候也確實是唐軍的噩夢。

  每次大戰還沒開始,唐軍就被高原反應弄倒了一大片,剩下的,戰力也不高不到哪兒去。若是自己傻乎乎的在冬天殺上高原,恐怕也會慘敗。

  “天險?”陰世師問出了心底的疑問:“大總管,卑職對吐谷渾有所了解,雖說山勢險要,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天險啊?”

  “我說的天險是水土不服。”高原反應大家也不知道,楊集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索性就用人盡皆知的“水土不服”來概括。

  陰世師沉吟半晌,說道:“雖是如此,但是我們總不能因為水土不服、一直被動挨打吧?”

  楊集說道:“當然不能,但我們可以派兵去適應上面的氣候,只要度過適應期,戰士們便和現在無異了。”

  陰世師拱手道:“請大總管下令。”

  楊集起身道:“去軍機室,對著地圖商議。”

  “喏。”眾人紛紛起身,隨著楊集走向軍機室。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