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207章:最是無情世家
  元胄走了,獨孤順和竇威也不敢久留,一前一后的離開了芙蓉樓。在回府路上,竇威心事重重,一如翻翻滾滾的車輪。

  竇氏和獨孤氏因為有李淵這個利益平衡點,故而向元胄妥協了,原則上同意給予元胄盟主之位,而條件是元氏必須在近期做出一番成績。

  沒有宣布李淵也將爭取盟主之位,看似吻合是保護他,不想過早把李淵暴露出來,但是竇氏對于獨孤氏并不放心,只因他們不僅和李淵有關系,同時也和元氏有姻親關系。而以獨孤氏兩面下注的傳統,竇威十分懷疑獨孤氏并不打算把所有賭注都押在李淵身上,當年的獨孤信不就是這樣么?

  竇威暗自長長的嘆一口氣,自從兄長竇誼被勒令自縊以后,竇派里的于仲文、李仲文轉向了獨孤氏,竇派實力為之大減,如果獨孤氏和元氏日后聯手蠶食,竇派根本無力還擊。

  馬車進了崇仁坊,在竇府門前緩緩的停了下來,在門房等候的長子竇惲跑了出來,低聲道:“阿耶,建成來了,他在偏廳內等候!”

  “嗯!”竇威下了馬車,就向府內走去。當他們父子快步來到偏廳,默默等候的李建成連忙上前行禮。

  竇威在主位上坐下,問道:“建成來多久了?”

  “回叔祖,我剛到沒多久!”李建成雖然是竇威侄女生的兒子,但兩家是世交關系,李建成稱呼竇威為叔祖自也無不妥。

  竇威一擺手:“你也坐下吧!”

  兩名侍女給他們上好茶,便默默的退了回去,竇威喝了一口茶,向李建成問道:“你父親在岐州嗎?”

  “回叔祖,家父前天回京了。”李建成恭恭敬敬的答道。

  “前天回京?”竇氏為之一愣,李淵既然前天回京了,為何沒有參與昨天晚上的竇派秘議,這么重要的聚會,李淵為什么避開了?

  李建成明白竇威的疑惑,替父親解釋道:“家父并非是對叔祖和大家不敬,而是他擔心關隴貴族之內有圣人的內應。家父畢竟有職務在身,如果圣人知道他撤離職守,恐怕對家父很不利。”

  “叔德做得不錯,確實有慎重的必要。”竇威也料到了這一點,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像他們這類閑人聚在一起“吟風弄月”,楊堅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但李淵是岐州刺史,與普通閑官不同,一旦楊堅知道他撤離職守,必然會罷免了他,以后想起來就難了。

  李建成拱手問道:“叔祖,家父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當上盟主?不知您和獨孤氏家主、元氏家主商議得如何了?”

  他的父親十分關心自己能否成為武川盟盟主,不然也不會從岐州偷跑回來靜候消息了。雖然盟主的明朗化會給他帶來十分嚴重的隱患,可是這個巨大的利益著實是難以讓人拒絕。

  “我和獨孤家主并沒有把叔德說出去,暫時決定由元氏來爭取這個盟主。”竇威沉吟半晌,語重心長的說道:“武川盟是圣人打壓關隴貴族的產物,它的使命是對抗皇權、對抗圣人,為關隴貴族爭取更多的權勢。而圣人,是不會允許關隴貴族再出一個‘隨國公’、再出一個虞則慶的,一旦他知道武川盟的存在,定然以殘酷的手段鎮壓,首當其沖的定然是盟主、長老,這也是各家只派閑散嫡系子弟出面的原因所在。說難聽一此,這些子弟都是各家的棋子、死士,就算圣人有所察覺并打壓,頂多也只能懲處這些人,而不是整個關隴貴族、某個派系、某個家族。”

  說到這里,竇威冷冷一笑:“既然元氏需要這種虛名,就讓給他們好了。你讓叔德盡管在背后悶聲發財便是,笑到最后的,定然是叔德。還有就是你們李氏的實力太弱了,千萬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最好是默默的壯大自己。”

  李建成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定然將叔祖良言如數回稟家父。”

  竇威笑了起來:“你能這么想就好。”

  李建成看了竇威一眼,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叔祖,獨孤氏與元氏有嫡親關系,您說他們會不會全力支持元氏,而不是家父呢?”

  竇威想不到李建成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未免李氏父子多想,還是搖頭道:“獨孤氏雖然和元氏有嫡親關系,可你父親也是獨孤氏的外甥,關系并不比元氏差。”

  李建成暗自松了一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了。”

  竇威看了李建成一眼,繼續說道:“叔德現在在岐州任職,這里固然離京城很近,容易進入圣人視線,但是岐州不僅是沒辦法做出政績的富足之地,而且還是重點嚴防死守之地,叔德要是繼續在關中任職,必須限制他的日后發展。最好是申請調去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努力把實力、名聲、民心經營出來。”

  “是!”李建成又與竇威、竇惲閑聊了一會兒,便告辭而去。

  竇威坐在主位之上沉思不語,坐在下首的竇惲對父親說道:“阿耶,我覺得獨孤氏私心太重,恐怕他們不會全力相助叔德。”

  竇威淡淡的說道:“話不能這么說,大家都是為了自身利益著想,誰家沒有私心?老實說,我巴不得獨孤氏全力支持元氏。”

  竇惲好奇的問:“卻是為何?”

  竇威說道:“關隴貴族是宇文秦對抗北齊、推翻元氏政權的產物;元氏心中對大家是有怨氣的、大家也不希望元氏卷土重來。要是獨孤氏固執己見,全力支持元氏,獨孤派其他門閥也不答應,獨孤順不至于冒著眾叛親離的風險去支持元氏。你們之所以覺得獨孤氏不盡心,一方面不是他們不愿意過早的表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持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故作姿態,至少在我們竇氏面前,他們不想過早表露什么。”

  竇惲點頭道:“我明白了。”

  竇威沉吟半晌,問道:“近來可有竇抗的消息?”

  “據說竇抗一直在整頓軍隊,逮捕了不少不法軍官。”竇惲看了父親一眼,小心的問道:“不知阿耶有什么決定?難道坐觀竇抗兄弟崛起不成?”

  “漢王楊諒的野心路人皆知,楊廣一旦上位,定然不容許楊諒繼續擔任并州大總管,楊諒為了自保,恐怕只有鋌而走險一途了,而竇抗素來與楊諒交好,這就是我們將竇抗打壓下去的機會。”

  竇威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竇惲:“你讓人火速趕去幽州,將此信交給羅藝,他會知道怎么做的。”

  “孩兒遵命。”竇惲接過信,行禮退下。

  “希望你們兄弟沒有背棄竇氏!”竇威望著兒子遠去的背景,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語氣之中也充滿了凌厲的戾氣。

  權力之爭,不光只發生在皇子之間,世家門閥同樣不弱于人。

  竇抗是幽州總管,他的弟弟竇慶是大興縣令,他們兄弟不僅大權在握,還是楊堅的親外甥。而竇威這個當叔父的,是倉促上位的新家主,威望、功績都不足以威懾家族子弟。所以竇威十分擔心這對兄弟對他的家主之位造成致命沖擊,一直派心腹在暗中關注著竇抗、竇慶的舉動,如果他們有什么不敬之處,他不介意將這兩人除掉。

  。。。。。。。。

  赴宴歸來的楊集夫妻渾身大汗淋漓。兩口子回到后宅,便準備沖涼去了。

  楊集不耐煩等,更不想泡在小小的浴缸里,與蕭穎分別之后,就帶著衣服來到清澈見底的湖邊。

  湖中心水深約有三米,正適合會玩水的人嬉戲,他的水性便是在這湖中一年年練出來的,每年夏天都能玩個盡興。他跑到曲橋中心的亭子里,脫下衣服,“噗通”一聲就跳了下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就扎進水中。

  楊集的身體素質實在強悍,水中阻力有等于無,肺活量也大得驚人,足足堅持了六七分鐘的樣子才鉆出水面,開始進行蛙泳、仰泳,游了個盡興,這才游到橋墩邊休息,如此戲耍了半個多時辰,將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才沿著釘在橋墩上的鐵樁爬了上來。

  擦干身上的水滴,到亭中小房子換好四角褲,穿上七分褲,再套上一件T恤、汲著一雙“人”字拖草鞋,除了一頭長發,整個人和21世紀的青年毫無區別。

  到了主樓前的涼亭,只見湍急的溪水催動溪邊的三輛水車,一個個竹筒循環往復的把溪水澆在凌空高架木槽上,泉水澆灌在傘形的亭子頂上,之后如幕布一般從雨檐上垂落,形成了一道晶瑩水簾。

  楊集拿起亭外雨傘,便走了進去,只見蕭穎拿著一本書坐在湘妃竹榻上,只是腦袋一點一點,處于昏昏欲睡的模樣,再一看她的喪事,楊集心頭一跳,喉頭頓時有些發干。

  如今正處于六月天,天氣異常炎熱,蕭穎沖了個涼,便換了一身比較清涼的衣服,久候楊集不到,便犯了困,不知不覺的打起盹來。

  身上的中衣雖然沒有露出太多肌膚,可蕭穎的中衣如煙羅一般薄透,又怎掩得住她那妖嬈體態?盡管她在東倒西歪的打盹,可那張時不時抬起來的美麗的嬌靨依舊美得動人心魄。

  許是“雨”打流油傘的聲響驚擾了美人兒的好夢,蕭穎強撐著生澀的眼皮看了過來,見是丈夫歸來,便迷迷糊糊的嬌聲道:“郎君回來了?”

  她伸了個懶腰,這一伸,衣服繃得緊緊的,那婀娜有致的曲線、修長的雙腿、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都有一種讓人癡迷的魔力。

  楊集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他這老婆實在太美了,哪怕是“老夫老妻”了,可楊集看到她這美態,仍舊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覺得一股熱氣奔騰入腦,下面都有了反應,幸虧袍服寬大容易遮掩,否則早就當面出丑了。

  蕭穎笑著說道:“郎君,我讓人備了冰鎮葡萄酒,喝杯解渴消暑。”

  “好!”楊集趕緊答應一聲,跑到她近前坐下,這一靠近只覺幽香撲鼻,蕭穎身上那薄而透明的羅衫,非但不能產生遮掩作用,反而更增無限誘惑力。也是楊靈臺還有一線清明、沒有打野戰的習慣,否則早就撲上去將嬌妻就地正法了。

  蕭穎為丈夫倒了一杯透著涼氣的葡萄酒,手中的清涼之感,終于讓她徹底清醒了,她轉過身子,正好看到丈夫癡迷的眼神,霎時間也發覺自己的窘境,白嫩的嬌靨騰地一紅,忙把酒杯放下,拿起竹榻上的外衣就飛快的穿了起來。不再去看這老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丈夫,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斑駁的陽光從雨簾折射到她纖秀的身子上,透露出動人的風姿。

  楊集的眼神戀戀不舍從這具嬌美動人的身體移開,無奈的摸了摸鼻子,說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見過?還這么害羞?”

  “……”蕭穎臉兒紅撲撲的,一雙纖纖素手死死的捏著衣襟,手背上青筋賁起,可見用了不小的力氣,這也證明了她心中的緊張。

  楊集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便拿著了酒杯,將冰鎮葡萄酒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飲盡,兩杯冰酒入腹,火氣也減弱了不少,拍了拍身邊的竹榻:“坐下來吧!”

  “哦!”蕭穎咬了咬嘴唇,不太放心的坐了下來,紅通通的臉蛋緊張兮兮的,尤其那雙眼睛,像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奶狗一般,讓人生出一種想欺負的沖動。

  楊集躺在竹榻之上,往里讓了讓,向嬌妻說道:“夏日炎炎正好眠,一起睡個懶覺!”

  “嗯!”蕭穎又乖乖的解下外衣,規規矩矩的平躺了下來,將一雙美眸緩緩閉上,過了一會兒,悄悄的將腦袋向楊集這邊偏去,偷偷的張了雙眼,正好與楊集似笑非笑的眼神對了個正著,她頓時大羞,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往里靠了靠了,拉平丈夫的手臂就枕了上去,嬌靨嫣紅說道:“郎君,抱我!”

  楊集笑著說道:“不害羞了?”

  蕭穎縮在丈夫懷里,甕聲甕氣的撤嬌:“我沒有害羞!”

  “是是是,是我害羞行了吧!”楊集好笑的并沒有多少睡意,將香噴噴的嬌妻抱在懷里,便閉上雙眼,默默的回憶著裴矩說過的話,想起他在裴府門口說的“第一責任人”,心中產生了緊迫之感,對蕭穎說道:“娘子,眼下的涼州戰云密布,數十萬大軍陳兵在大隋與味覺邊境,形勢不容忽視。雖說吐谷渾沒有硬撼大隋的實力,但是慕容伏允新上任不久,他也需要一場大勝來立威,搞不好會主動進攻大隋王朝。我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關中了,必須先行一步。你安排好家中之事、與岳母道別之后,再去張掖與我匯合。”

  慕容夸呂、慕容世伏、慕容伏允父子都是目光精準的英主,每次大隋與突厥等異族暴發戰爭,他們就要來趁火打劫,一則掠奪財富物物資補充自己,再則,便是以軍功震懾吐谷渾內部的反對勢力,以鞏固大可汗之地位、聲望。

  胡人畏威不懷德,仁義道德這種東西在他們腦子里根本不存在,遠遠不如鋒利的刀子、鐵血的殺戮管用。

  慕容伏允是通過陰謀政變上位的人,固然把前任可汗慕容世伏斬殺在政變之中,但他畢竟采取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他遲遲沒有拿得出手的軍功,內部是不會穩固的。反之,如果偷襲大隋得手,踩著大隋的威名的他,誰敢心懷異志?

  蕭穎的身子一下繃得僵硬,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聽郎君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楊集笑著安慰道:“這場戰爭未必打得起來,而且就算打起來了,我也不會輸。你大把放心好了。”

  戰爭意味死人、意味消耗龐大的軍資,但那是朝廷中樞要考慮的事情。楊集作為涼州的軍政之首,他的任務是為大隋奪取青海這個戰略要地,將河西走廊的戰略縱深向南推移數百里,就算搞不死慕容伏允,但也要把他轟向南方,最好是讓他去和那個尚未崛起的吐蕃爭奪孫波、彭工、附國等地,讓他們碰撞出赤野千里的慘烈屠宰場。不過在對吐谷渾正式開戰之前,楊集的首要任務是收拾在洮州圈地自立的古羌人。

  古羌人自古以來,就占據著青海海周邊草原和青海湖以南,黃河、大通河、湟水源頭附近的山地草原。他們以部落為劃分、以姓氏作為部落名稱,逐漸形成了著名黨項八部,其中以來拓跋氏最強。他們在與吐谷渾戰爭之中,連連戰敗,最終失去了祖地。

  在開皇四年的時候,有千多戶黨項羌人歸屬大隋。到了第二年,黨項羌首領拓跋寧叢打不過和吐谷渾勾結的侄子拓跋赤辭,率部逃到大隋境內,并請求內附,楊堅授予拓跋寧叢為大將軍之虛職。從而使黨項羌一分為二。

  只不過拓跋寧叢也不什么好東西,他壯大了以后,反過去和吐谷渾眉來眼去、反反復復的背叛大隋,如果楊集不先把拓跋寧叢為首的黨項羌制服,這個不穩定的因素遲早會在大隋和吐谷渾之戰中,變成不利于大隋的大變數。

  “那我去給郎君準備行李吧!”蕭穎依依不舍的說道。

  楊集沒有放手,散慢的說道:“我也沒有什么好準備的,急什么呢?睡醒了再說。”

  就在蕭穎準備說話之際,秋月在外面脆聲稟報:“公子,前府傳來消息,稱是齊國公求見?”

  “高颎?”楊集有些不爽的問道。

  秋月應道:“正是。”

  “我知道了!”楊集萬分不爽的松開了蕭穎。

  ——————

  提前祝大家節日快樂!

  求月票、推薦票。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