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
宋軒就被小蓮叫醒了。
不久他就被帶到了李秀寧的跟前。
李秀寧看著宋軒，沉吟了很久才清冷的問道：“你確定，你說的那條路，少有人知道？”
宋軒目光一亮，輕笑道：“我保證！”
李秀寧輕輕點頭：“好，我信你一次，你來指路，我們繞出武關，入鄭國！”
這就是李秀寧糾結了一晚上，最終的答案。
她最終還是遵從了本心，選擇相信宋軒。
其實李秀寧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就這樣輕易的相信了一個人。
宋軒欣喜的道：“好，多謝你的信任。”
李秀寧聞言冷聲道：“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雖然我選擇相信了你，但是你敢騙我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說著李秀寧看向了宋軒身邊的小蓮道：“看好他，發現有任何的不對，立刻拿下！”
小蓮肅然領命：“喏！”
隨即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宋軒，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一般。
宋軒頓時就有些無語了。
之前的欣喜瞬間消失。
她終究變不回秀娘了啊！
回憶起曾經秀娘對他那無條件的信任，宋軒內心又失落了起來。
早飯過后，八萬娘子軍啟程。
這次由宋軒指路，八萬大軍以最快的方式，由北向東開拔。
等到娘子軍離開半日之后。
一支斥候隊，就出現在了娘子軍之前駐扎過的地方。
一個斥候下馬查詢了一下周圍的跡象后，沉聲道：“娘子軍昨夜應該就是在這里宿營，離開的時間絕對不超過半日。”
“將消息，傳給劉大人，我們繼續追蹤。”
“喏！”
……
半日之后，斥候的消息就傳到了劉文靜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消息，劉文靜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沒有向北，反而向東行軍？公主這是要干什么？”
一直跟在劉文靜身邊的柴邵聞言，問道：“有什么不對嗎？要不要我現在就帶著人追過去？”
劉文靜微微搖頭，稍稍思索之后道：“我原以為，公主帶著娘子軍一定會一路北上，可現在看來，公主似乎另有打算。”
“向東？東面是武關，她難道是想要從武關入鄭國？”
劉文靜問向柴邵：“武關守將是誰？”
柴邵想了想沉聲道：“略陽郡公李道宗，陛下的堂侄。”
劉文靜想了想又問道：“他和公主殿下的關系如何？”
柴邵搖搖頭：“不怎么樣，也就見過幾面，李道宗屬于陛下親自培養和提拔的皇室才俊，只尊陛下，與皇室的幾位親王公主，關系只能說一般。”
劉文靜皺了皺眉：“那你可知道，李道宗麾下可有和公主有關的將領？”
柴邵再次搖頭：“沒有，李道宗麾下的人馬，都是他親自提拔的，之前太子想要安插人手進去，都被陛下給攔下了。”
劉文靜聽完這話，眉頭就皺的更緊了，“那你說說，如果公主想要帶著八萬娘子軍從武關入鄭國，李道宗會不會放行？”
柴邵直接搖頭：“絕不可能，陛下之所以讓李道宗鎮守武關，就是看重李道宗的忠心，沒有陛下的皇命，公主一兵一卒都休想過武關。”
“不應該啊？如果武關沒有公主的人，公主為什么帶著娘子軍轉道武關方向？”劉文靜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柴邵聞言，輕哼道：“也許她想要強攻武關呢？”
劉文靜微微搖頭：“公主應該不會這么做，否則，昨日她就不會這么輕易的偃旗息鼓了，算了，不管怎么樣，我們先追過去再說。”
“我會派人書信一份給陛下，讓陛下通知李道宗，小心防備娘子軍。”
說完，劉文靜大手一揮，“走吧。”
劉文靜和柴邵身后，無數官兵聽令開拔，人數烏壓壓一片，至少有十萬以上。
……
當天傍晚，距離武關百里外的一處山道上。
宋軒指著前方那條蜿蜒崎嶇的山路，囑咐道：“進入這條山道，我們就能繞過武關，進入鄭國境內。”
“不過，這條路不適合馬車前行，戰馬也只能勉強通過，所以，軍中的馬車，輜重車，怕是過不去。”
宋軒的身邊，李秀寧平靜的看著前方的山道，目光思索了片刻，問道：“這條路，想要走完，需要幾天時間？”
宋軒想了想：“最多兩天。”
李秀寧果斷下令：“傳令下去，將軍中干糧都分發到個人，每人至少帶足三天的干糧。”
“將全部的馬車，輜重車，都銷毀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喏！”
宋軒目光看向了李秀寧，“你這么果斷，就不擔心我騙你嗎？”
李秀寧目光冷冷的看向宋軒反問：“你會嗎？”
宋軒被李秀寧那直視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直接敗下陣來苦笑道：“行了，行了，我自然是沒騙你，我要騙你，豈不是連自己和女兒一起害了？”
李秀寧淡淡道：“所以我不擔心你騙我，我雖然不信你，但是我絕對相信你不會害馨兒。”
宋軒無語了，他就這么不值得相信嗎？
“好吧，你贏了。”宋軒不想再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太扎心了。
“到了鄭國，你有什么打算？是直接北上返回平陽？”宋軒果斷轉移話題。
李秀寧雙眼微微瞇起，清冷的道：“你不是說我們可以輕取洛陽嗎？”
宋軒一呆，意外的問道：“你真想打洛陽？”
李秀寧看著宋軒若有所思的道：“如果可以，為什么不能？平陽縣到底太小，洛陽的話，可是前朝都城，拿下了洛陽，豈不是有了爭雄天下的資本？”
宋軒頓時就懵了，娃她娘野心這么大的嗎？居然想爭雄天下？
這是想要當女帝？
真的假的？宋軒感覺，這是李秀寧故意在試探他啊。
“你想要爭天下？你確定是認真的嗎？你可是一個女子呢。”
李秀寧淡淡道：“女子為什么就不能爭天下了？誰規定的？自古以來能成就霸業的總是你們男人，我們女人永遠是附庸，只能仰仗男人的鼻息活著。”
“可我李秀寧卻很不服，偏偏想要走出一條不同的路來，我若能成為這世間第一位開國女帝，必定可打破這天下千百年來的男尊女卑的格局。”
“哪怕日后，這格局可能只是曇花一現，我李秀寧也打破了千百年來不破的常規，可千古留名。”
“嘶~”宋軒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娃她娘，難道是武則天轉世？
不對，這個時間段，武則天都還沒出生呢。
而且和武則天相比，李秀寧絕對更具野心。
人家武則天充其量只是謀朝篡位，李秀寧卻是想做開國女帝啊。
兩相對比之下，難度都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讓宋軒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看著默不作聲的宋軒，李秀寧自嘲一笑，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其實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誰還能沒個夢想呢？”
李秀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和宋軒說這些。
只是宋軒在問她打算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居然將內心滋生的野心都給說了出來。
這個野心，從李秀寧看透父皇李淵本性的那一刻就有了。
不過，李秀寧很清楚，她的野心，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基本不可能實現。
李秀寧只能將這份野心深深埋在心底。
如果不是遇到了宋軒，李秀寧是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內心的真實想法的。
至于為什么會向宋軒說這些，李秀寧自己也說說不清楚為什么。
總之，李秀寧覺得宋軒對她而言很特殊，既近親，又陌生。
“剛才我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說笑的，至于打算，等我們到了鄭國之后再說。”
“打洛陽肯定不現實，我們只有八萬人，即使能拿下洛陽也守不住。”
“不過要是能從鄭國撈點好處，也是不錯的。”
“日后返回平陽，也能多幾分自保的底蘊。”
“好了，你安心帶你的路就好，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
李秀寧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宋軒看著要離開的李秀寧，鬼使神差的突然說道：
“或許，我能幫你。”
只是說完，宋軒就后悔了。
幫李秀寧成為開國女帝？
那絕對是一條腥風血路之路。
想讓一個女人登上開國皇帝之位，只怕要用千萬尸骨來鋪就。
這無疑違背了宋軒的初衷。
宋軒可沒李秀寧那么大的野心。
他就想帶著女兒，平安順遂的過完這一生。
看著女兒成長，看著女兒嫁人，看著女兒為人妻為人母，然后等待自己慢慢變老。
若是可以的話，晚年的時候，還能逗弄逗弄外孫。
等自己要死的時候，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葬了自己，即清凈又省得別離。
這樣的一生，就是宋軒對自己的定位。
只是剛才看著李秀寧轉身時的落寞神情，他不知為何就說出了這么句話來。
宋軒內心苦笑，看清了自己的本心。
他還是放不下秀娘啊。
就算是秀娘變成了李秀寧。
就算李秀寧對他很無情，可他依然放不下。
感情還真是這個世上最折磨人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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