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猶豫片刻：“聽指揮就行。”
羅樂清瞬間肩膀塌下去：感覺自己并沒有什么卵用。
反正這件事，付拾一和除辛提上了日程，就開始了秘密準備。
而兩天后，律法的事情反倒是定了下來。
這頭朝廷文書下來，李長博便看一眼付拾一：“走一趟？”
付拾一點頭：“走一趟。”
一路去了卓家，一敲門卻半晌才開。
門房出來時候，也是心不在焉不太精神的樣子。
李長博道明來意，門房趕緊去稟告。
這個功夫，李長博淡淡的跟付拾一說了句：“恐怕他們家要敗了。”
付拾一：？？？什么時候自家小男朋友變成了鐵口直斷李神仙？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懵懵的樣子，輕笑一聲：“你可知為何？”
這個問題付拾一仔細想了一想，搖頭。
“家丁散漫，態度隨便，一看就知是失了管束，既是失了管束，說明這家女主人定是出了什么問題。一個家中，最重要的，便是女主人操持家務，約束下人。一旦這里出了問題，恐怕離家敗不遠了。”李長博徐徐解釋一番，說完，還直勾勾看著付拾一，微笑道：“付小娘子你說呢？”
嘴里問的是你說呢，李長博想的是：付小娘子一看就知道能管家。
付拾一琢磨一會兒，覺得是真有道理。
不過，她在意的是另一方面：“陳茵曼怎么了？難道是回娘家了？”
李長博咳嗽一聲。
兩人便都住了口——門房回來了，請他們進去呢。
一路進去，付拾一漸漸就更加確定李長博說的了。
明明才幾天過去，整個宅子都有些不同，仆人們都是懶懶散散的樣子，竊竊私語都不知避著點人。
就連草木，都似是凌亂許多。
而卓聶鐸，像是老了十歲。
那日見，還是容光煥發的樣子，但是現在……白頭發有了，皺紋出來了，就連氣色也不如之前。
至于精神……付拾一想著，不管誰發現自己一夜之間變成了孤家寡人，這個精神也都是要成這個樣子的。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最慘的事情是什么？
人到中間，發現孩子不是自己的……
這么一想吧，付拾一就有點兒止不住想笑。
李長博淡淡出聲：“唐律加了一條。卓郎君可知曉？”
卓聶鐸搖搖頭，整個人都是頹廢，仿佛是提不起興趣。
“凡十三以下，禁止幼女婚育，若有違者，處重刑。明知故犯，強迫幼女，該殺之。”李長博輕聲給卓聶鐸介紹。
付拾一暗中稱之為：奪命套餐包。
卓聶鐸終于有了點反應，抬起頭來，愣愣的看向李長博。
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沒問別的，倒是問了句：“那她呢？”
這個“她”，指的是陳茵曼。
就在付拾一想著難道是還顧念舊情的時候，就聽卓聶鐸咬牙切齒道：“她同我一起辦的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脫身事外吧？”
顧念舊情是真的。
但是七情里包括恨。
這個操作，讓付拾一目瞪口呆：這是要死一起死的節奏啊？
李長博挺厚道的給了卓聶鐸一個實話：“你們夫妻二人同罪。”
要是卓聶鐸養了這些女孩子是供他自己淫邪，那卓聶鐸也算是主謀，陳茵曼頂多是從犯。
可惜，卓聶鐸天生就不太行，故而陳茵曼就和卓聶鐸是一樣的罪過。
也不知道對卓聶鐸來說，這個事情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而有了李長博這個話，卓聶鐸自己倒是瞬間松了一口氣。
自己低頭想了一會兒：“那我哥哥——”
“應該是會被免職。”李長博知道他想問什么，不用他說完，就直接回答了。
卓聶鐸有點兒無措：若是如此，自己家族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那我這些家業——”卓聶鐸說這話時候，有些茫然：“該交給誰呢？”
這個問題還真是個戳心窩子的問題。
卓聶鐸自己沒有兒女，自然家業無人可傳。
“等我死了，誰來給我收尸呢？”卓聶鐸喃喃的說著這話，神色十分落寞，看上去是有點兒可憐的。
只是，最可憐的也不是卓聶鐸，而是那幾個女孩子。
其中染娘最可憐，年紀輕輕，還未曾經歷過人世間美好的東西，就已是香消玉殞。
李長博沉聲給他出主意：“可以交給你族里人。不過，你要先給錦娘和秀娘賠償，她們這一輩子……怕是都要受影響。”
聽見這話，卓聶鐸忽然就抬起頭來，神色有些狂熱：“我都給她們行不行？還有茹兒——她阿娘那樣，肯定對她也不好。而且你們不是說，茹兒曾經遇到了那樣的事情？我把產業留給她們，讓茹兒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別叫她再跟著她阿娘去了。”
誰也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卓聶鐸竟然對茹兒還……
付拾一不知該惡心，還是該覺得好笑。
“茹兒阿娘打了板子，回去就病了。大夫說，可能熬不過。”李長博淡淡言道：“官府會想辦法安頓茹兒。”
付拾一還不知這個事情，有些意外的看一眼李長博。
卓聶鐸卻有些慶幸的樣子：“死了最好，死了最好！茹兒跟著她，也是受盡委屈！”
這畫面詭異得叫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而且，這壞人盼著另一個壞人去死……也是怪怪的。
“三個女兒，都沒有一個是我親生的。”卓聶鐸低頭哭出聲：“我要是早知道，我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也沒用。只會讓卓聶鐸更加的肆無忌憚而已。
這種結果，用大腳指頭想都能想出來。
卓聶鐸忽然又捂著臉哭出聲：“可是，三個啊！一個兒子都沒有！我怎么就這樣倒霉！”
付拾一：……不說不覺得，一說是有點兒。
李長博神色平靜，說出來的話卻是噎人：“許是天意吧。畢竟，有些人就該斷子絕孫。”
哪怕是媳婦偷人，都不允許讓他有個兒子。
對于這句話，付拾一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卓聶鐸直接就被噎得臉上一陣青青白白——那樣子，隨時都要一口上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