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唐驗尸官 > 第1523章 什么大事
    現場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李長博垂手而立,神色復雜,良久,才輕聲道:“律法或許尚未完善,但一件事歸一件事。王云琦有錯,王寶德有錯,都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王云琦致陸青死不對,難道因為怨恨,殺王云琦就對?”

    李長博看住陸流兒,再度問他:“王云琦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陸流兒看著李長博,久久不發一言。

    過了很久,陸流兒苦笑一聲,開了口:“是——”

    “什么事情這么熱鬧?”洪亮的聲音打斷了陸流兒的話,眾人的注意力,全被從屋里出來的鶴發老人吸引。

    這是一個年歲極大的老人。

    頭發全是花白的,面上長了老年斑,但面色還算紅潤。

    他拄著一根老竹拐杖。

    拐杖一看就知道用了很多年了,都包漿了,看上去很瑩潤。

    他笑呵呵看著外頭,牙齒已經掉了兩顆,但是并不妨礙他說話。相反的,他聲音中氣十足,異常洪亮:“這是干啥呢?”

    馮收驚訝的看著老人:“阿爺怎么出來了?”

    明明他自己就拄著拐杖,但他還是去扶自己的老爹。

    嚇得旁邊幾個孫子輩的人趕忙搶先扶著,而且是兩人一起扶。

    就連李長博也是恭恭敬敬的伸手行禮:“見過老丈。我乃長安縣令李長博。聽聞今日是您八十大壽,我祝您壽比南山,洪福齊天。”

    付拾一也跟著恭賀。

    這年頭能活到八十,那真是稀罕的。

    而且今天還是人家過生日,不管認識不認識,也都該上前道賀兩句。

    馮老丈笑呵呵的受了:“李縣令長得真是儀表堂堂,果真是我大唐的棟梁啊。”

    說完,他還顫巍巍的還禮。

    不得不說,這個馮老丈身上,沒有半點那種人老昏聵的討人嫌,反倒給人睿智祥和的感覺。

    付拾一總算是有點明白過來,為啥馮家這么團結,而且有出息。

    這樣的人,教育出來的兒孫,差不了。

    不過緊接著,馮老丈又將剛才問題問了一遍。

    馮收就大聲的湊到馮老丈耳邊去,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馮老丈越聽,臉上神色就越凝重,最后笑容都徹底消失了。

    聽完之后,他招手,將陸流兒叫過去。

    不等馮老丈問,陸流兒就跪在地上,涕淚橫流,哭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馮老丈盯著陸流兒看了半天,搖搖頭:“這事兒,我覺得不是流兒他干的。這孩子老實,挨打挨罵從來不知反抗,他當時那般氣憤都知顧全大局,想著以后,沒鬧出事情來。后頭又怎么會做?”

    他轉頭問馮雨:“我問你們,你們兩個,當時看沒看見他進柴房?”

    馮雨撓撓頭:“真不記得了。我連他是不是在我旁邊都不太記得了。我當時光顧著抬桌子。炮仗嚇了我一跳。”

    馮江也是苦笑:“我也不記得了。其他人不也沒看見嗎?”


    “那出來時候,他盆里到底有沒有水?”馮老丈又看向武田他們:“別想著得罪不得罪王家,我還沒死呢!他們敢因為這個事情為難你們,我親自去縣衙告狀!大不了,開荒!山腳底下砍一片樹,我帶頭開荒!我就不信,活人還被尿憋死了?”

    馮老丈甚至氣憤的頓了頓拐杖,大聲罵道:“咋啦,給自己村里人說句公道話,都不敢?你忘了那年你家糧食欠收,交不上糧食給王家,是誰借給你糧的?他那么幫你,你就這么對他?”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有點懵:怎么感覺馮老丈比我們還像是來查案的?

    不過,不得不說,馮老丈的話也有點道理。

    馮雨和馮江姓馮,沒有說實話的顧慮。

    但是武田和周泉他們……都是佃戶。

    周泉最后小聲的說了句:“好像有。”

    說出了這句話之后,他仿佛有了底氣,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有!我當時手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全是濕的!盆里水還濺到了我手上!”

    馮老丈“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流兒他不能撒謊!”

    李長博提醒馮老丈:“但也不能說明,炮仗不是陸流兒點的。”

    馮老丈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長的跟李長博反問一句:“那站得近,就是他點的?只要他不承認,只要沒人看見是他點的,那這話就不能說死了吧?”

    周大井忍耐再三沒忍住,沖口而出:“你在包庇他!”

    馮老丈懶得看他,只說道:“我實事求是。這有人看見了,肯定就是這么一回事兒。可沒人看見,那就不能冤枉人!”

    他頓了頓,很是嫌棄的掃了一眼周大井:“再說了,這是我小松村的人,我不替他說話,難道替你說話?”

    付拾一默默的伸出大拇指:這話,硬氣。

    而對于這么硬氣的話,周大井反而無言以對了:人家承認了,你還能說什么?

    就連李長博,也只能說一句:“這話說的是。”

    沒有證據,就不能斷言。

    馮老丈笑呵呵的,顯然是高興了:“對嘛。這就對了嘛!”

    他轉頭問村民們:“你們有沒有哪個看到了?要說實話!看到就是看到了,別光想著恩情不恩情的,就不言語!”

    村民們紛紛搖頭:“沒看見。”

    這下,馮老丈更高興了:“對嘛!我就說,他哪有那個心眼子!我這輩子,還沒碰到過這么有心眼得的人嘞!”

    而且,馮老丈還對李長博言道:“其實這個事情,還有點怪,李縣令你說,這人騎馬摔死了,又不是被炮仗嚇死了,為啥非要管這個炮的事情?”

    付拾一:……我差點被繞進去?這個邏輯,聽起來好像是沒毛病?

    李長博也有點頭疼,只能仔細解釋:“畢竟是因為炮仗驚了馬——”

    “哪個也沒說過,這放炮仗,馬就一定受驚啊!”馮老丈有點生氣的頓了頓拐杖:“真要害人,咋個會用這種不肯定的辦法哦!萬一沒成,那不是鬧笑話了?”

    “我看啊,就是個巧合。那會要開飯,人都忙得很。也許灶房哪個腳底上沾了火灰,帶進去了,未必就是故意的。”馮老丈看李長博:“李縣令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