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唐驗尸官 > 第1706章 還想她呢
    對于月娘這種情操,付拾一肅然起敬:“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想一想,你以后該怎么辦嗎?”

    而這個問題,顯然月娘很是豁達:“我一命抵一命就是了。”

    “可章小娘子……”付拾一想說,章瑩瑩也未必是她害死的。

    月娘卻顯然誤會了,猛的打斷了付拾一:“章家那小娘子,本就該死!她那般德行,竟也無人教養!她活該!”

    對于月娘毫無悔意的行為,付拾一只能抬手揉了揉眉心。

    章瑩瑩究竟人品如何,付拾一并不想要評論,她只能看著月娘,搖頭:“章小娘子不管人品如何,她該不該死,從來都不是你我能夠決定。而且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她看住月娘,在她驚疑不定的眼神里,輕聲說出剛才就想說的話:“章小娘子未必是你害死的,不是嗎?”

    月娘一愣,隨后立刻反駁:“怎么不是我害死的?就是我害死的。”

    她的樣子,顯得有些激動,就好像是害怕付拾一不相信一樣,竟然還重復了一遍:“就是我害死了她,和我家大娘子沒有關系。”

    “你家大娘子,調換了你的信,也沒關系嗎?”付拾一卻不激動,和聲細語,輕聲的問。

    月娘像是一下子被捂了嘴,忽然就沒了動靜,表情也頹然下來。

    而付拾一則是繼續往下問:“如果有人換了你的信,那有沒有可能,你的藥,也被偷換了?”

    原本,或許月娘的確沒想過要弄死章瑩瑩,但是……別人想要章瑩瑩死呢?

    “不可能的,我家大娘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月娘大概是被問急了,脫口而出就是這么一句話。

    付拾一看住月娘的眼睛,四目相對。

    月娘一下子啞口無言,鬢角也漸漸的濡濕。

    這樣冷的地牢里,她卻在出汗。

    付拾一輕嘆,點破那一層窗戶紙:“我并沒有說我懷疑誰。”

    可月娘卻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不然不會張口就說出個人名來。

    這話,月娘偏偏還無法反駁。

    付拾一拍了拍月娘的肩膀,輕聲道:“或許你和她一路走來,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或許你很在意她,希望她能過上好日子。但她真做了這些的話,可有將你放在心上?你這么做,值得嗎?而且,她真的能過上安寧的日子嗎?”

    月娘沒有吱聲。

    但看得出來,她內心的劇烈掙扎。

    付拾一沒說什么,只是起身走出去。

    有些話,點破了,也就夠了,再多說,磨破嘴皮子,也沒有什么用處。

    月娘肯定是需要時間想一想的。

    甚至不只是月娘。

    付拾一出了大牢之后,沒多久就迎來了下班時刻。

    她去仵作學院看看,李長博則是留在衙門加班。

    天氣漸冷,仵作學院也是安靜得很。

    翟老頭坐在辦公室里,已經烤上了炭火,炭火上還架著鐵網,鐵網上頭放著栗子和銀壺。

    不得不說,這小日子有點美。

      看翟老頭愜意的樣子,也能看出端倪來。

    付拾一坐到了他對面去,也伸手烤火,嫉妒道:“翟校長可真會享受。”

    翟老頭笑呵呵看著付拾一,壓低聲音:“還別說,從前在刑部當差,可沒有這樣的日子。要我說,這還是在學校里當差好。”

    付拾一更心塞了。

    不過她上下打量翟老頭,忽然覺得差距是真挺大的:從前的翟老頭,聽見這話估計多半要么是替自己解釋幾句,要么就是生氣,可不會這樣大大方方承認,還順帶氣回來……

    這個樣子的翟老頭,有那么幾分頤養天年,和和氣氣的豁達架勢了。

    翟老頭看付拾一出神,還以為她擔心學校,就擺擺手:“你放心吧,學校里沒事兒。鐘約寒干得很好。年輕人嘛,多干點事,鍛煉鍛煉。你成日在衙門,我也干不了幾年,吃早還不是要他頂上來?”

    付拾一回過神來,點點頭,輕嘆一聲:“其實有時候想想,這對他未必是好事。他從前的目標,聽說有朝一日是進刑部呢。”

    可現在沒人手,鐘約寒就這么成日瞎忙。

    翟老頭卻忽然正了顏色:“其實,進刑部,未必好。”

    付拾一:???刑部不好那你以前在里頭一呆那么多年?

    結果翟老頭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就進入了感慨模式:“其實我從未想過有一日,咱們做仵作的,還能這么風光,這么受人尊敬。”

    畢竟這一行是賤業,付拾一被他說得也怪傷感,一下子想起了曾經遭遇過的那些輕視。

    “我在刑部這么多年,雖說看似風光,可其實我心里最知曉,到底還是沒法和那些正經走仕途的人比。就是這一行,也沒多少人愿意接觸。說來好笑,我在刑部這么多年,從來無人叫我一同去吃飯。”翟老頭笑笑,笑容里分明透出一股心酸。

    付拾一看著他這樣,心里也有點苦澀。

    別說在現在,其實在以后,干法醫的也是被嫌棄的。

    雖然工資高,有正式編制,可是!!!!相親都沒人要好嗎!人家總是懷疑是不是有尸臭味道!或者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變態愛好——

    曾經有個師兄,好不容易談了戀愛,結果在見丈母娘時候,丈母娘聞工作色變,立刻轉頭就將自家閨女罵了一遍。

    當時那個師兄哭著重復的話,她到現在都記得:“你不是說是搞醫學的嗎?這能算是醫學?工資高?工資高有什么用?天天看著那些,搞不好哪天心理就出問題!還有,你就聞不到他身上臭?不行,除非轉行,否則我不同意!”

    師兄最后還是分手了。

    因為那段時間工作量大,他女朋友冷靜下來一想,還是扭頭選擇了去和高薪且正常行業的相親去。

    那時候,他們就沒有心里不是滋味的。

    很可笑,人們敬畏尸體,卻又嫌惡和恐懼尸體。總覺得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一是不吉利,二是臟。

    可付拾一敢說一句,普通人還沒他們干凈呢!那些不愛洗手的人,手上細菌多得要死好嗎!她們就不一樣!摸尸體之前洗手戴手套,消毒殺菌,摸完了還要洗手消毒殺菌!

    一老一少兩個資深業內人士,在這一刻,靈魂分明有了共振。

    兩人齊刷刷的嘆了一口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