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天的眸光深了些：“所以你想帶著這些百姓一起走？”
寧長平也知道這件事情很難，便問：“可以嗎？”
蘇樂天對上她期盼的眼神，有些為難。
從本質上來講，趙國的這些百姓不是他們的責任，他們可以不管這些百姓的死活。
但是這些百姓出現在這里，卻又是因為他們。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們盡量吧！”
寧長平雖然見識過戰爭，但是她一向心思單純。
再加上她跟在寧孤舟的身后打仗，一向都是贏的那一方，她就沒有想過輸了會如何。
所以三天后，他們這一隊人馬被趙國的十萬大軍打得落花流水，老百姓被士兵殘忍殺害時，她還有些回不過神。
也是在這一刻，寧長平才知道戰爭有多可怕，戰敗的一方有多慘烈！
而這幾日，她也親眼看見蘇樂天為了救這些百姓，做了怎樣的努力。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和蘇樂天分析的十分接近，那些士兵雖然也拼了命地和大軍拼殺，卻不是大軍的對手。
不管蘇樂天如何調配，如何激發他們的潛能，他們都不能像秦州的士兵那樣拼盡全力。
在實在是打不過時，他們的士氣就一瀉千里，直接投降了。
只是他們曾做過山匪，就算他們投降了，看在趙國將軍們的眼里，他們也屬于叛黨。
叛黨當誅！
寧長平親眼看見那些投降了的士兵被趙國的將領砍下腦袋的情景，她的腦子有些嗡嗡作響。
她拎著刀就要往前沖，蘇樂天一把拉住她：“長平，不能過去！”
他方才就看見了，那邊已經列好了軍陣，他們過去，就算寧長平武功再高，再能打，也會被軍陣絞殺。
他方才為了接應她，身上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此時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滴血。
寧長平的力氣大，要掙脫蘇樂天的手并不是一件難事，可是在這一刻，她竟無法掙脫。
她看著蘇樂天問：“他們為什么連自己的百姓都殺？”
蘇樂天的眸光暗淡：“因為在他們的眼里，這些百姓都是逆賊，是叛黨，叛黨該殺。”
寧長平問他：“是不是就像是當年我和哥哥為了活命，逃出皇宮，父皇卻要將我們殺了是一樣的心思？”
那件事情是寧長平心里的痛，等閑她不會提。
蘇樂天略想了一下，點頭道：“有些不一樣，但是本質上差不多。”
寧長平又問：“如果我們沒有成立這個山寨，這些百姓雖然會過得貧苦些，卻不會就這樣死去？對不對？”
蘇樂天的眸光微斂，輕聲道：“如果他們沒有來投奔我們，趙焰再變態，也不會用屠刀去殺尋常百姓。”
“但是他為了打贏趙燁，橫征暴斂，百姓們根本就負擔不起，就會變成路邊的倒尸。”
“他們雖然不至于死得這么快，卻會更加痛苦。”
寧長平的眼睛都紅了，她知道蘇樂天說的是事實，但是她心里還是十分難過。
因為這個山寨說到底，是因為她貪玩的性子建立起來的。
她之前聽棠妙心說過做山匪的事情，她覺得挺好玩的，所以也想試試。
可是她來試過之后，卻發現這件事情并不好玩，相反還有著極大的難度。
因為不管是應付官府的剿殺，還是安頓前來投靠的百姓，抑或是訓練士兵，都是個技術活。
這些事情，她沒有一件事情能做好。
她之前覺得她能應付得了官府的剿殺，能拎著刀保護尋常的百姓們。
可是真當趙國大軍席卷而來的時候，她就發現，她一個人的力量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