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月謠 > 第四百四十四章 惡戰
  慕容飛瀾一直想不明白嬴抱月為什么要撐到最后一天才破境,直到剛剛吃午膳時偶然聽到其他修行者的議論。

  “八強戰真可怕啊,要是我上場不到一刻鐘就敗了。”

  “連在旁邊站著壓力都那么大,要是我肯定一天都撐不下去。”

  一天都撐不下去。

  如同醍醐灌頂,更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慕容飛瀾忽然明白了。

  他們都被這個總是一派冷靜地微笑著的丫頭給騙了。

  嬴抱月并不是拖到最后一天才破境。

  要么是她根本不能破境。

  要么就是她破境之后最多只能撐一天!

  不然不能解釋她為什么已有破境之力,卻一直壓著不破境,就算之前她是為了保存實力,但時間已經到了最后兩天,修行者比一場少一個,每一場都是終結,已經沒有保存實力的必要了。

  嬴抱月不躲不避,臉頰擦著慕容飛瀾手臂柔軟的布料,苦笑一聲,“你要是不那么敏銳就好了。”

  “發生什么了?”

  慕容飛瀾注視著她,他不懷疑嬴抱月有破境的實力,雖然距離她上次破境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他篤信如果是“她”的話是有那個實力的,她簡直就像是為了驚艷世人而生的。

  但在他得知現在的這位前秦公主就是少司命之后,他也發現了嬴抱月身上的多重異常。

  一是原本大陸最強的火法者完全失去了控火的能力,居然變成了一個水法者。

  二是原本最擅長控制真元和氣息的她,身上的氣息居然時不時變得紊亂。

  隨著中階大典進入后期,這種紊亂變得愈發劇烈,就在之前姬安歌被孟施的劍法刺激破境之時,他更是察覺到嬴抱月氣息的不同尋常,就像是真元中攙進了什么雜質一般,有兩股力量在互相對抗。

  慕容飛瀾知道嬴抱月無時無刻不在修行,就像她現在好好地站在這里和你說話,但她還是在通過她的呼吸方式鍛煉真元,她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真元中有雜質,但慕容飛瀾發現她沒想著如何排除,居然想著誘導雜質壯大。

  就像是中了蛇毒的人還在通過各種方式促進蛇毒遍布全身一般。

  當然這種感覺很微弱,大部分都是慕容飛瀾的猜測,甚至他希望只是自己的錯覺。

  但嬴抱月的舉動斷絕了他的妄想。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慕容飛瀾一眼,解下了左手手腕上的布條。

  微風吹過,慕容飛瀾睜大眼睛。

  暗紅色的疤痕從少女手腕處起,如藤蔓一般向袖子中的小臂蔓延而去。

  “這是……詛咒?”

  他還想再看,但嬴抱月已經垂下手腕,快速系上布條,將疤痕隱藏在袖下。

  “好了,你看到了,”嬴抱月笑了笑道,“不需要我再解釋了吧?”

  她手上的詛咒是專門針對修行者的詛咒,會隨著她的破境不斷被激活,而神舞境對修行者而言真元和力量都會上一個大臺階,那個時候詛咒加深的程度也會越深,用李稷的話來說。

  就是會入骨。

  疼痛也會入骨,以她的意志力她大概可以控制一天,但時間再長,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嬴抱月很清楚她能想到的,慕容飛瀾都能想到。

  “所以我猜對了,”慕容飛瀾深吸一口氣,作為經歷過她死訊的人,他并沒有被這突然而來的情報的沖昏頭腦,“那你就沒想到今天如果遇到你打不贏的對手該怎么辦么?”

  她以等階六走到這里,差不多已經堪稱奇跡了。

  “那就破境好了,”嬴抱月道,“比起現在就輸,當然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慮。”

  所以說,她如果真的遇上孟施李稷那樣的強者,她準備在無人護法的情況下當場破境?

  那她死的恐怕比今晚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破境還要快些!

  慕容飛瀾有些牙酸,同時有些后悔上一場輸給了陳子寒。

  他應該留下來,至少能將那些可能會阻擋她的路的修行者能干掉一個是一個。

  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他也沒立場勸嬴抱月不要破境。

  他已經聽說了,中階大典的魁首會獲得山鬼允諾的彩頭,而那彩頭是大司命的劍鞘。

  慕容飛瀾很清楚,林抱月是死也不會將她師父的東西交給別人的。

  更別提八強之中還有一個西戎人。

  那劍鞘要是落到西戎人手里,慕容飛瀾簡直不敢想象她會多自責。

  山鬼到底想干什么?這一切都是那位神子對她的考驗嗎?

  他深吸一口氣,“你手上的詛咒……是火燒留下的么?”

  嬴抱月點頭。

  火毒嗎?

  慕容飛瀾現在明白了混入嬴抱月體內的雜質是什么,居然是火毒。

  一個水法者的體內居然混入了火毒,水火不相容,這意味著她在水法一道上愈是精進,這道詛咒就會折磨她越深。

  不讓她修習火法,卻還給她下了烈火的詛咒。

  慕容飛瀾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而就在這時,他因為憤怒稍稍冷靜下來的身體,忽然察覺到身后一道隱藏起來的氣息。

  “嘉樹?”嬴抱月也注意到了,她怔怔抬起頭,看向從慕容飛瀾身后樹叢中現身的姬嘉樹。

  慕容飛瀾的身體擋住了她,姬嘉樹應該看不見她的手。

  “時間快到了,”姬嘉樹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沒察覺,“昭華讓我來叫你。”

  李稷?

  比起在南楚,姬嘉樹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深邃內斂了,嬴抱月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到底聽到了多少。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姬嘉樹笑了笑,“我沒聽多少。”

  “我沒有懷疑你,”嬴抱月笑了笑,看向慕容飛瀾,“我們走吧。”

  慕容飛瀾點頭。

  雖然心有不甘,但已經是中階大典敗者的他,能做到的只有看到最后。

  ……

  ……

  只是短短一個時辰,臉上尚且帶著疲憊之色的修行者們再一次聚集。

  八進四。

  中階大典倒數第二天的最后一輪,更殘酷的爭斗開始了。

  看到走到最前方的八人,修行者們之間都露出了懼怕之色。

  伴隨著開始的鐘聲,考官將手伸入簽箱,抽出了四強戰的第一張簽。

  “四強戰第一場,南楚,姬嘉樹。”

  春華君?

  臺下所有的修行者窒息了,誰都沒想到上來就是神舞境都絕不想碰到的對手!

  這開場太可怕了!

  當今世上最強大的修行者,南楚國師東皇太一嫡子,春華君,姬嘉樹。

  他的對手,會是誰?

  考官抽出第二張簽,視線緩緩從臺下剩下的七人身上掠過,七人都按照上一場獲勝的順序所站,看到考官目光落到嬴抱月身上,臺下陳子楚等人的心臟差點停跳。

  然而下一刻,考官的目光離開了,落到了嬴抱月的身邊。

  更可怕的選項,于此刻開啟。

  “第一場,南楚姬嘉樹,對。”

  “北魏繼子,孟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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