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月謠 >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伏兵
  “新王……”

  李稷目光閃動,但旋即恢復了鎮定,“你是說前秦王后腹中的那個胎兒?”

  俗話說主少國疑,沒有比襁褓中的嬰兒更適合作為傀儡的了。

  前秦和北魏的這場聯姻本就暗含古怪,按照耶律華的說法,和親一事是他父王在被禪院控制的時候安排的,前因后果北魏王是全都不記得了。

  耶律靜并不是耶律朗的親生女兒,但的確是北魏宗室女,以和親的傳統而言倒也不算是欺騙,既然人已經嫁出去了,北魏總不能再要回來,只能就這么將就著。

  “我一開始也覺得是那個胎兒,只是現在……”

  嬴抱月望著李稷,腦海中盤旋著太多想法,欲言又止。

  查出控制耶律朗的人是西戎人后,很多問題已經豁然開朗。

  既然與前秦的那場和親是耶律朗不清醒的時候安排,那么真正安排耶律靜嫁給嬴晗日的,是西戎人。

  一切都云中君在背后操縱。

  那么那個耶律靜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耶律靜,嬴抱月保持懷疑。

  以西戎人的作風,殺掉真正的耶律靜換上自己人的操作,完全是有可能的。

  嬴晗日從十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致力于造子嗣,一直都沒有成功,偏偏耶律靜一嫁過來就成功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管是從科學還是玄學出發,耶律靜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恐怕都有問題。

  這個有問題的孩子,又是西戎人一手創造的。

  正常來看,云中君怎么都應該是想將這個孩子推上王位的。

  他之前的舉動不僅處處顯露出這個目的,甚至有些操之過急。

  比如嬴抱月就沒想通,離前秦王后的預產期明明還有不短的一段時間,怎么云中君就已經提前跑去了前秦呆著,還不走了。

  他很閑嗎?

  顯然不可能。

  那原因恐怕只有一個,耶律靜肚子里的孩子估計出了問題。對于這樣一個懷孕過程很是蹊蹺的孩子,能出的問題很多,嬴抱月并不能確定是哪種。

  但再嚴重的問題,對云中君而言該不是問題。

  阿房宮對他而言應該就和紙糊的一樣,哪怕耶律靜在分娩前流產,嬴抱月都相信他能整出一個假孩子帶進來。

  所以云中君為什么一直呆在前秦?他現在到底在干些什么?

  嬴抱月的目光越發不安起來。

  “抱月。”

  李稷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心情也有些復雜。

  “你……”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是擔心云中君對河間王下手?”

  “我只希望是我想多了。”

  嬴抱月苦笑了一聲。

  按照正常的邏輯,云中君要是想扶持娃娃君主,就不該放嬴珣進貴陽城才對。不管嬴珣敢不敢當亂臣賊子,他畢竟是個長成了的王子,對剛出生的孩子而言威脅極大。

  可云中君不但沒有阻攔嬴珣入秦,還放任嬴晗日封他為王……

  嬴抱月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比起對云中君想對嬴珣不利,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讓嬴抱月倍感驚悚。

  “如果,云中君想要扶持的傀儡,是嬴珣呢?”

  “什么?”

  李稷聽得震驚不已,這是他之前沒有想過的可能。

  “前秦王后的孩子可能出了問題,我懷疑云中君是想做兩手打算。”

  嬴抱月的聲音已經徹底低沉了下來。

  “如果那個孩子能正常生下來,他就拿著騰蛇的翅膀,扶持那個孩子成為新王。”

  “可如果那個孩子生不下來……”

  嬴抱月咬了咬牙,“他恐怕會選擇扶嬴珣上位。”

  “但嬴珣公子不是……”

  李稷無法理解,嬴珣已經成年,還是由一群大臣養大的,對宮廷并不陌生,更不可能臨陣換陣營。

  他這樣的人,想也知道不會乖乖聽話。

  那云中君要怎么控制他?

  嬴抱月覺得身上有些冷,面對李稷的疑問,她輕聲問道。

  “連北魏王都可能被操縱,何況是其他人?”

  李稷渾身一震,這倒是真的。

  他想起耶律朗之前的慘狀,心有余悸。

  他忽然就明白了嬴抱月在擔心什么?

  “你是擔心嬴珣他被……”

  “我擔心我下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會不認識我,會變成一個我也不認識的人。”

  嬴抱月心中苦澀。

  云中君,或者說禪院控制人的手段大概就只有兩種。

  一是詛咒,二是蠱毒。

  不管哪一種,都會要人命。

  之前耶律朗奄奄一息,是他的妻子馮燕拼盡全力救了他,可嬴珣的身邊,有馮燕這樣的人嗎?

  同時還有一個原因,讓嬴抱月現在格外擔心嬴珣的處境。

  那就是應龍神的消失。

  以云中君的本事,他現在恐怕已經察覺到了狼背山上的變化。

  應龍神這個最大的殺手锏被滅,云中君應該明白騰蛇的翅膀他大概是保不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估計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前秦的國事上來,進一步加深自己的計劃。

  他一動作,前秦就快出事了。

  望著嬴抱月眼中的憂色,李稷在心中嘆了口氣。

  “只要我們找到騰蛇神的翅膀,就可以立即回去了。”他寬慰嬴抱月道,“至于其他的,我們現在遠在西戎,也什么都做不了。”

  的確是什么都做不了,只是……

  嬴抱月仰頭看向星空,她雖然不在前秦,但有人在。

  ……

  ……

  前秦,阿房宮。

  就在王后寢宮的側面的一個隱蔽的陰影里,一個身披甲胄的男人輕聲呼喚著。

  “阿姚,阿姚。”

  伴隨著她的呼喊,一個纖細的影子繞過墻角,出現在他面前。

  “我在,你可千萬小聲點,娘娘才睡下。”

  男人點點頭,他摘下臉上的面甲,露出滿是胡茬的面容。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女人目光發直。

  不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容貌,而是因為她已經快三個多月沒有和此人見面了。

  自從離開了嬴抱月,他們兩人就覺得像是無根的浮萍而已,做什么都十分擔憂。

  “小樓。”

  姚女官望著面前的樓小樓輕聲問道,“殿下之前要你辦的事,都完成了?”

  樓小樓從甲胄中掏出一根紙條,“只有這個,其他的我沒用,沒有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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