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嚴柏一身疲憊地回到家。
如往常一般,他先拴上院門,栓門的響動是個提醒,之后他來到廚房前,推開了房門后愣住了。
灶里木柴燃燒,火光明亮,鍋里熱水咕咕響動。
但這些都不及灶前坐著的纖細背影。
他的喉結滾了一下,開口輕聲問道:“還沒睡了?”
“一會就睡。”
田寧一邊回道,一邊起身將燒開的鍋從灶上提下來,就有一只大手從身后伸過來。
“我來。是要倒進暖水瓶嗎?”
田寧“嗯”了一聲,從男人虛抱的懷中退了出來,看到他動作利落地給暖水瓶倒滿了水,也看到了他疲憊的面容。
在他回身看過來時,田寧立刻收回視線,開口說道:“孩子們想你了,今晚上他們三個跟你睡,這會已經在床上睡著了,你上床的時候動作輕點。”
嚴柏愣了一下,隨后臉上露出愧疚之色:“抱歉,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沒有顧上照顧孩子們,辛苦你了。”
一邊上課,一邊還要擔心雙胞胎是不是磕了碰了,或者發生什么意外;一下課就立馬奔過去,等到快上課鐘聲響起,又急奔回教室;放學后,馬不停蹄的給三個孩子做飯洗衣服,侍弄菜地,這樣的生活辛苦嗎?
田寧自嘲一笑:“比起村里背著孩子下地干活的婦女,我這算不得什么辛苦。”
嚴柏心中愧疚更深,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喚道:“寧寧……”
田寧退后一步,抬眸對他說道:“你以后能早點就早點回來吧。桌上有個飯盒,是東東給你準備的,讓你帶去工地上吃。還有,夜深了,早點睡吧。”
田寧一口氣說完,抬腳進入東屋,伸手關上門。
嚴柏的目光一黯,回身拿起桌上的鋁制飯盒,打開盒蓋,滿滿一盒飯,上面蓋著蒜蓉青菜心、煎雞蛋,還有,肉沫酸豆角。
都是他愛吃的菜。
嚴柏握著飯盒的手一緊,轉頭看向東屋的房門。
房門依然是關著的,但他原本空蕩蕩的心一點點被填充起來,身體的疲憊也在頃刻間消散。
第二天清晨,田寧醒來,來到院里,發現晾衣桿上掛上了三個孩子的衣服,有水珠在往下滴答。
一旁的菜地,雜草被拔除,泥土被翻過。
來到柴房,里頭堆滿了新劈好的柴火。
田寧轉身來到西屋門前,門是虛掩的,她沒有推門,而是沖著喊了一聲嚴柏的名字。
卻并沒有得到男人的回應,倒是東東的聲音傳了出來。
“媽媽,爸爸剛剛走了。”
田寧一怔,推開房門,看到東東正在給弟弟妹妹穿衣服,她上前接手,又問道:“你爸爸幾點起來的?”
東東搖頭:“媽媽,我不知道,我睡著了,爸爸走的時候我才醒。”
東東小臉上露出沒有早點醒來的遺憾,然后又高興地抓著媽媽的袖子說道:“媽媽,爸爸說我長大了,是小男子漢了,要多幫媽媽干活。”
田寧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笑著揉了下東東柔軟的發頂:“你已經幫媽媽做了許多事了,現在放假了,出去玩吧。”
“出去玩不如幫媽媽做事。”東東搖頭。
“那媽媽現在讓你做的事就是出去玩,等吃完早飯就去找你同桌玩吧。”
田寧剛說完這話,院門外就響起東東同桌的叫喊聲:“東東,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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