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水師那邊有什么動向?”
沈墨和戴文勝干脆安步當車,一邊走一邊交談。
“阮南強自從上次敗退之后,又做回了水匪,不時的派人上岸劫掠,同時又開始兼并洞庭湖的其他水匪,聲勢在洞庭湖區域有點一時無兩的意思。清廷那邊暫時也拿他沒辦法。”
戴文勝向沈墨說著殿前司偵查到的情報。
沈墨點頭道:“洞庭湖水域廣大,地形復雜,各種勢力混雜。阮南強作為洞庭湖實力最強的水匪才會被招安,如今重新當回水匪,必然暫時無人能治。清廷在洞庭湖區域也沒有其他的水軍,就算再不爽也只能干瞪眼。”
“主公說的是,清廷必須要在洞庭湖區域重新掌握一支水軍力量,一來防范我軍北上攻打長沙,二來也是要遏制應對阮南強。根據我分析,清廷極有可能是故技重施,招安一些跟阮南強敵對的水匪,以抗衡阮南強以及應對我軍水師。另外,極有可能會從浙江或者福建調動水師來洞庭湖。如果沒有水師助陣,清軍在湖南戰場上幾乎是寸步難行。”
沈墨沉吟后說道:“招安水匪本就是一柄雙刃劍,阮南強就是前車之鑒,清廷就算有這個想法,一時半會肯定也做不到。那些水匪也不是傻子,阮南強都已經在咱們手中吃了大虧,豈能看不出清廷要讓他們當炮灰的心思?
至于說浙江的水師來助陣,倒是需要關注一些。不過福建水師就算了吧,一來路程太遠,二來還有琉球的鄭家牽制,就算能進入長江,也來不來幾艘船。況且,我也不會給他們表現的機會。”
戴文勝笑道:“主公這么一說,我也是心頭豁然開朗。清軍水軍方面的確不足為慮。我剛收到消息,康熙將姚啟圣調任湖南了,而且任命為湖廣總督,節制湖南湖北所有文武軍政。”
沈墨一愣,想了想道:“姚啟圣?這人好像年紀挺大了,比老于還要老,之前是福建總督的那個?”
戴文勝點頭道:“就是他,只是他沒有于山公年紀大,比于山公要小七歲。此人可是頗有才干的,而且領兵的經歷也很豐富,康熙平定三藩的時候他出過不少力。施瑯擔任福建水師提督也是他向康熙舉薦的。這些年琉球鄭經在福建一直被清廷壓制,主要就是姚啟圣的功勞,所以此人不容小覷。”
沈墨也是聽說過姚啟圣的一些事跡的,對于康熙年間的幾個有名的漢臣,一個于成龍,一個姚啟圣,還有一個李光地,一個施瑯也都是聽過的。
另外還有一個康熙晚期的張廷玉,這會應該還是個小屁孩。
這幾個人里面,于成龍現在是自己人,李光地已經做了自己刀下亡魂。
施瑯現在還在福建訓練水師,以后肯定會碰面的。
現在又輪到姚啟圣了。
能讓姚啟圣當福建總督,康熙顯然是非常看重他的能力的,要用他來對付海峽對岸的鄭經父子。
按照原本歷史的走向,在三藩之亂平定后,康熙就要騰出手來收拾鄭經父子了。
姚啟圣和施瑯就是收拾鄭經父子的關鍵人物,姚啟圣是刀柄,施瑯是刀刃,康熙則是那個握刀的人。
結果現在突然把姚啟圣調任到了湖南,而且還是破格提拔為湖廣總督,可見康熙如今已經將沈墨當成了比鄭經父子威脅還要大的心腹大患,都顧不上鄭經父子了,先要除掉他能安心。
湖廣總督這個職位可不是輕易設置的,明朝的時候是沒有分湖南湖北的,而只要一個湖廣行省。
到了清代才分成湖南湖北。
如今康熙重設湖廣總督,顯然是要調集更多的兵力資源來對付沈墨。
這一點沈墨自然是一想就明白的。
不過沈墨倒也并沒有太過在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將帥個人的作用相當有限。
“繼續關注就是了,別說姚啟圣了,就是康熙親自來了,這仗該怎么打就怎么打。你可以回頭找老于聊聊,他之前是福建按察使,跟姚啟圣共事過,肯定對這個人了解的比較多。”
沈墨隨口吩咐道。
戴文勝記下,又說了一些其他的安排。
比如要想鐵牛和程凱最近新占領的這些地盤派出精干人手去當地建立殿前司的情報點,將情報網繼延伸擴展。
“長沙城里,已經潛入了不少我們的人,只是如今敵人已經高度警惕,這些人目前可能很難起到太多的作用。”
戴文勝說到這一點的時候,語氣有點遺憾。
沈墨笑道:“間諜只是耳目,軍隊才是我們的手腳。打仗終究還是要靠手腳打的。你的殿前司底子薄,培養人才,搭建體系,建立渠道都需要時間。先把能做好的事情做好,以后有你立功的機會。”
被主公點破心思,戴文勝也有點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只是看鐵牛和老程在外面攻城略地,打的熱鬧,所以這心里也有點癢癢。不過主公請放心,該做的事情我肯定不會誤事的。”
兩人說這話,很快就到了沈墨的國公府。
所謂國公府,也就是沈墨之前的宅子,換了個招牌而已。
雖然還還沒有正式立國,但是牌子先提前掛上了。
姜寒酥聽說沈墨回來了,親自帶著白映波和雷九妹一起興沖沖地迎了出來。
她此時已經懷孕五個月了,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沈墨看她還是一副健步如飛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快步迎上去一把拉住她。
“你可慢點,都這么大肚子了還跑這么快,要是摔著了可怎么辦啊!”
說完又看向后面急匆匆趕上來的兩個小妾,皺眉道:“你們倆也要看著她點,懷孕了該注意就得注意。你們也是啊,以后懷了,也要小心,不能學著小竹子還這樣跑來跑去的。”
兩女被沈墨責備,本來還有點委屈,但是聽到后面的話又臉紅了。
這還有外人呢!
再看戴文勝,就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似得躲在一邊抬頭望天。
雷九妹臉紅紅地偷偷看沈墨,自己這還沒過門呢,就給人家說生孩子的事情,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忽然好期待啊生孩子的過程啊!
姜寒酥看沈墨緊張的樣子,心中分外甜蜜,急忙笑道:“怪不得她們,是我自己走快了,她們也是時常勸我要小心的。只是我沒你想的那么嬌弱,好歹以前也是威震一方的女反賊呢,難道還怕一個還沒出世的小家伙?”
這話一下子把眾人都給逗樂了。
沈墨也笑了,牽著媳婦的手往里面走,接口道:“女反賊怎么了?誰還不是個反賊似得?你這女反賊再厲害現在也得給我這個大反賊當媳婦,以后老老實實聽話就是。”
這話又引的三女捧腹大笑。
沈墨真是一點國君包袱都沒有,在幾個妻妾面前一直都很隨和,而且經常開各種玩笑。
久而久之,她們也習慣了沈墨的這種風格,所以也都慢慢地展露出了年輕女孩子特有的活潑,也不時地跟沈墨開開玩笑撒個嬌什么的。
甚至沈墨為了給她們打發時間,連撲克牌都給整出來了。
什么挖坑斗地主五八三王二抽王八各種玩法也都教給了她們。
一開始沈墨總是贏,所以三女臉上總是貼滿了紙條。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她們臉上的紙條越來越少,倒是沈墨臉上的紙條越來越多。
尤其是白映波,玩紙牌很有天賦。
四個人玩牌的時候,總是她贏的最多。
有時候沈墨在她房中過夜的時候,兩個人還要玩一會牌。
賭注當然也是有的,不過自然就不是貼紙條了,而是夫妻之間一些不足以為為外人道的小情趣了。
等進了內院,飯菜都已經擺上了桌。
丈母娘陳氏看到沈墨回來也很高興,急忙吩咐人給沈墨打水洗漱,然后開飯。
如今雖然馬上就是一國之君了,但是桌上的飯菜跟平時也沒太大區別。
只不過是雞鴨魚這些都有,看起來很豐盛,但是卻都是些平常的食材。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上位者稍微表現對某種事物的喜歡,下面的就會爭先效仿,而且會越來越夸張越來越嚴重,以致影響深遠。
這句話出自《孟子·滕文公上》:“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昔者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脅息然后帶,扶墻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
從前,楚靈王喜歡他的臣子有纖細的腰。所以朝中的大臣,(惟恐自己腰肥體胖,失去寵信,因而不敢多吃),都是每天吃一頓飯用來節制自己的腰身,(每天起床后,整裝時)先抑制住呼吸,然后把腰帶束緊,扶著墻壁才能站起來。到了第二年,滿朝(文武大臣們)臉色都是黑黃色了。
還有一句詩也是說這件事的: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宮女們為了迎合楚王,不敢吃飯,許多人因此都被餓死了。
所以沈墨平時就很注意這些,對家人也經常提醒。
不過他對吃這方面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追求,平日里也不挑食,家里做什么吃什么。
這一點讓于成龍和王夫之兩人知道后,更是一番贊嘆,覺得主公真是有明君之相。
在吃了一頓輕松愉快的晚飯后,戴文勝就很識趣地告辭了。
自有侍女收拾碗筷,沈墨就陪著姜寒酥在后花園散步聊天,聽她說說府里發生的各種事情,然后也給她說點外面的事情。
姜寒酥早都聽陳氏提醒過后宮不能干政,當然,她自己本身也對這些事情沒什么興趣。
有時候也只是擔心沈墨,所以會偶爾問一問。
沈墨也就跟聊天似得跟她簡單說一說,也會鼓勵她帶著兩個小妾出去在街上走走看看,體察一下民情。
總而言之,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就跟普通民間的小夫妻差不了多少,沒有多少規矩講究。
沈墨有時候也會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故事魔改一番講給她們聽,安徒童話和格林童話里那幾個最著名的故事現在幾乎整個國公府的女人都知道了,尤其是那些年輕的侍女們。
有幾天,總能聽見侍女對著銅鏡問誰是這這世間最漂亮的人。
而那些男性仆人,則嘴里動不動念叨著芝麻開門。
當然,這都是他們私下的表現,在幾個主人面前都表現的很得體。
夜深了,姜寒酥也困了,打著哈欠將沈墨往外推。
“小白等你好幾天了,你別讓她等太久了。”
沈墨假裝忸怩了兩下,然后哼著小曲溜進了白映波的房里。
小白現在花樣越來越多了,搞得沈墨每次從她房里起床的時候都感覺有點腰酸了。
要知道他那可是鐵腰子啊。
成了親的女人真可怕啊!
翌日,沈墨再一次揉著腰從白映波的房里出來,身后是臉色越來越嬌艷的白映波滿足的笑容。
吃過飯之后,沈墨剛來到知府衙門里專屬自己辦公的小院,戴文勝就找了過來。
“主公,最新情報。姚啟圣在剛到任之后,就派人從常德府、岳州府等長沙府周邊府縣調集軍隊向著長沙府匯集。而且還派出了信使向江西的袁州府求援,看樣子是打算要聚集重兵死守長沙城。”
“根據前方探子送回來的情報,康熙有可能會緊急從京城向湖南的清軍運送一大批的火器,包括火銃和火炮,以及大量的火藥。但是具體的時間和運輸的路線目前還不知道。”
“看樣子,姚啟圣這是準備在長沙和我軍死磕啊。你告訴鄭云龍,讓他的水師務必要突破長沙城的封鎖,進入長沙城以北的湘江水道。清軍這批軍火要順利抵達長沙,必然是要走水道的。要鄭云龍務必給我鎖死湘江水道,在長沙之戰結束之前,清軍的一片舢板都不能通過。”
沈墨看著地圖,目光鎖定在長沙城,斬釘截鐵地說道。
“另外,傳我命令,召集衡陽附近所有團長以上軍官來參加軍議,商討攻打長沙一事。”
“是,主公!”
一旁的秘書王攽立刻應命,離開房間將沈墨的命令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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