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幻離開后，陳念之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當然也知道，這段時間的交鋒，白羽幻其實一直都有手下留情，尤其是云林城那一遭，白羽幻給他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著實讓他始料未及。
那時候，白羽幻如果殺了他的話，或許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可白羽幻只是選擇了將他捆綁起來。
下了山，卻碰到了李純陽，他沒有離開，著實讓他有些心驚。
“你怎么不回云林城？”
陳念之問道，“要是連你也搭進去的話，豈不是連個報信的人都沒了？”
“你坑我！”
李純陽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帶我來見白羽幻，目的就是想讓她認為純陽劍宗加入了你們，想利用我們來威懾妖族！”
“哦，真聰明，看來你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實誠嘛。”
“我是行事死板了一些，但不是傻！”
李純陽沒好氣道。
“走吧，回云林城。”陳念之說道。
“這就走了？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嗎？”
“你要什么交代？”
陳念之反問道。
“你坑了我，不給我一個交代？”
李純陽怒了。
陳念之立即停了下來，他回過頭，鄭重的問道：“咱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不是人族的土地？”
李純陽皺起眉頭，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
“作為這片土地的領主，我是不是在為青州百姓抵抗妖族？”
陳念之說道，“或者說，如果妖族攻陷了此地，并拿下了東陵城，青州是不是需要花費十倍百倍的代價，去抵抗妖族？”
李純陽點了點頭，無法反駁。
“既然我是在保護你們，那我利用一下你們的名聲有什么問題嗎？”
陳念之繼續問道。
“沒，不對，你偷換概念，既然你知道妖族要從此地入侵，為何不將這里的交出去？”
李純陽問道，“交給……”
不等他說完，陳念之打斷道，“交給綏陽郡的曹郡守，還是交給周家，又或者交給青州牧？還是你純陽劍宗？”
“自然是……”
“他們愿意全力守護這片土地嗎？”
陳念之問道，“你純陽劍宗的弟子，愿意為了一個沒影的東西，來這片土地，跟妖族戰斗嗎？”
李純陽無話可說。
而陳念之也沒有再繼續，轉身往云林城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李純陽心中卻有幾分愧疚，他此刻才意識到陳念之到底有多難。
剛才陳念之的那些問題，都很難解決。
青州雖與妖族接壤，但因為九連山的瘴氣，以及險要的地形，妖族與人族無法通過這個區域交流，更別說是戰爭。
他來到這里，見到白羽幻后，才意識到青州處于多大的危機之中，就像陳念之所說，一旦妖族通過天淵古道，攻破了云林城，并拿下東陵城。
以妖族的力量，再加上九連山的血精礦，那青州腹地的人族，將完全暴露在妖族的屠刀之下。
到那時候，不只是青州，而是整個人族，都需要耗費現在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來對抗妖族的入侵。
出身廣陵城的李純陽很清楚，即便陳念之把那份契約交出來，青州牧也未必會派兵進駐此地。
原因很簡單，沒有人相信，妖族會從這里進攻，如果現在告訴他們妖族將會從九連山入侵，承平已久的青州人一定會笑掉大牙。
退一萬步說，即便妖族真的入侵，他們也會認為，數千里的九連山，所形成的補給線，會成為天然的鴻溝，深入的妖族軍隊，會成為一只孤軍，費不了多大的事，就能夠滅掉妖族！
可來到這里的李純陽發現，眼前的景象，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的愧疚情緒源自于，陳念之他們面對妖族隨時可能入侵的同時，還要面對來自青州那些所謂自己人的攻訐。
“我為剛才的冒失，給你道歉。”
李純陽說道。
“青州人會道歉，還真有點出乎意料呢。”
陳念之沒好氣道。
“并不是所有青州人，都是傲慢的。”
“這我相信，比如你。”
“……”
突如其來的夸獎，讓李純陽有些不知所措，他尷尬的一笑，道，“但我依舊認為，把契約交出去，讓青州的軍隊前來鎮守此地會更加合適！”
陳念之卻停了下來，問道：“你真的以為只是契約的事情嗎？”
“那還能是什么？”
“你家在哪？”
“廣陵城。李純陽說道。
“如果有需要，你會用生命來捍衛這片土地嗎？”陳念之問道。
“我……不會！”李純陽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果妖族真的攻陷了此地，我會選擇撤離，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是整個人族的事情！”
“我會！”
陳念之認真道。
“你說什么？”
“我會！”
陳念之認真道，“不僅僅是我，九連山的三大部族，東陵城的百姓，神龍宗弟子，他們都會用生命，去捍衛這片土地！”
李純陽呆住了。
“我們出身在這里，這是我們的家，我們無路可退！”
陳念之說道，“所以，如果是你，你會把自己的家，交出去讓別人給你守嗎？”
李純陽無言，他忽然明白陳念之那句“你真的以為只是契約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青州人即便接手，也只是因為這里的血精礦，因為利益，他們不會拼死守護這片土地，就像他自己所言，打不贏他會退！
可是，這些山民，東陵城的百姓，神龍宗的人，往哪里退？
“青州人的傲慢在于，你們的家是家，我們的家不是家，對吧！”
陳念之轉身離去。
回到云林城，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陳念之將高層聚集起來，卻宣布了一件大事，而且，他沒有避開李純陽。
“接下來我要說的，僅限于這大廳內的幾人知曉！”
陳念之說道。
幾人一聽，全都面容肅穆。
“白羽幻要離開九連山，接下來我們將要面對的，是來自蛟魔一族的一位妖王，這位妖王叫焦似道！”
陳念之說道，“我們再沒有之前緩沖的時間，妖族隨時可能會發起進攻，隨時隨地。做好戰斗的準備！”
大廳內一片沉默，凝重的氣氛，像是一座山，壓在了所有人心中。
“管他白羽幻，還是焦似道，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許柏強打破了沉默，“來犯者，皆斬之！”
原本凝重氣氛被打破，王忠笑著道：“無論他是妖王，還是妖圣，都別想完整的從這座城走過去！”
氣氛立時熱烈了起來，一行人開始合計起了，如何給這些妖族，來個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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