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路上，云遮霧罩，經過拓寬的天淵古道，遠比之前要好走很多，這還得歸功于周家的巨大投入。
可便是如此，剛剛拓寬沒多久的山道，此刻又長出了許多的植被，若是長久沒有人走，被遮蓋住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眾生就是這么神奇。”
陳念之感慨道。
蓮落聽到他的話，不由皺起眉頭，說道：“歇歇腳。”
兩名龍影衛一前一后，忽然停了下來，可他們卻并未坐下，而是警惕起了四周，這九連山四周都是荒野，他們感受到了荒獸的氣息，雖然那位大人根本不需要他們的保護，卻也不能讓這位大人被冒犯了。
蓮落拿出一個精致的水壺，其上鑲嵌著各種名貴的寶石，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而陳念之也看的新奇。
“這是神族制作的！”
蓮落說道，“這樣的水壺，在人族有價無市。”
陳念之卻問道：“這水壺除了喝水之外，還有別的用嗎？”
蓮落一時無言，說道：“只是用來喝水還不夠嗎？”
“哦，在我看來，它就是個水壺。”陳念之也拿出了自己的水壺喝了一口。
沒有什么精致的寶石鑲嵌，只是一個普通的葫蘆制作而成，里面裝的是東陵的清泉。
蓮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想跟他說話。
“你剛才為什么要阻攔那人？”
蓮落問道。
“那人？”
“就是那個威脅你的青年，他不是已經把我算作你一方了嘛？你為何要阻止他。”
蓮落很是好奇。
當時那種情況，陳念之完全可以借他的勢，但當時陳念之說的卻是，此事跟他沒有關系。
“你為何要出手？”
陳念之卻反問道。
“咱家出手自有咱家的理由。”
蓮落說道。
“我說此事與你無關，是因為本身此事就與你無關。”
陳念之說道。
這讓蓮落一怔，從他認識陳念之到現在，不說對這小子有什么好感吧，但至少也不討厭他。
但對方那雙清澈的眼睛，真讓他懷疑，這家伙是不是身負血海深仇。
“你昨日那句苦命人是什么意思？”
蓮落忽然問道。
“哦，你昨天是因為這個生氣？”陳念之問道。
見蓮落沒有說話，他算是明白了，便說道，“若沒有苦衷，誰會愿意成為一個不完整的人呢？”
蓮落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沒等片刻，他便起身，道：“走！”
陳念之立即跟了上去，蓮落卻忽然回頭，道，“你昨天所謂的不情之請是什么？”
“請天使大人，幫我隱瞞關于封侯的事情。”
陳念之忽然說道。
“封侯是什么丟臉的事情？”蓮落滿眼訝色。
陳念之苦笑，心想自己總不能告訴這位天使，能證明自己侯爵身份的印璽，已經被老師給拿走了吧。
至于那封人皇法旨，還供奉在自家祠堂里呢，當然，他這么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不想被架在火上烤。
見陳念之不語，蓮落也沒有追問，四人用了一日，到晚上就進入了云林城。
望著眼前這座偌大的山城，蓮落也是微微皺眉，在這座城中，他感受到了一股驚人的氣象，當他進去后，便更加吃驚。
因為這座城，只有不到一萬人而已，可外面看這座城的氣象，卻仿佛有十萬人之巨，竟讓他都生出幾分敬畏來。
“見過城主。”
路過的每一個人，都恭敬的向陳念之行禮。
在這些人眼里，他看到的不是那種威權之下的恐懼，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意，仿佛陳念之在他們的心中，就像是人皇！
沒錯，就是人皇，可這天底下只有一位人皇啊。
這些人明明很脆弱，可在他們身上，他卻感受到一股驚人的氣象，仿佛他們此刻身處的區域，不是九連山，而是在神都。
“天使大人……”
“叫咱……叫我蓮落！”
陳念之一臉驚訝，隨即改口道：“蓮落大人，想要看什么，我帶你去看。”
“不必了，我自己走走，你忙你的去吧。”
蓮落改了自稱。
陳念之也沒有強求，立即去了自己的府邸，并命人將張赟叫了過來，聽完他匯報軍務后，陳念之忽然來了一句：“肖家每月給你多少月俸？”
“肖家，什么肖家？”
“身為府兵都尉，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肖家？”
陳念之冷聲道。
張赟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他看著陳念之，眼中露出了一抹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愧疚之情。
“我哪點對不起你？”
陳念之問道。
“城主沒有對不起我，但這是我的任務。”
張赟說道，“城主要殺要剮，張赟絕不皺一下眉頭，但此事與我手底下的兄弟沒有關系，請你依舊重用他們，他們可以幫你，至于我的事情，我會跟他們說清楚。”
他低著頭，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樣。
若是別人，他或許還反抗一下，但面對陳念之，他根本不反抗，因為不想，也不愿意。
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陳念之讓他見識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王者，什么是真正的領袖，即便他這個老兵油子，也是心服口服。
“你出去吧。”
陳念之說道。
張赟卻愣住了，問道：“您不殺我？”
按照戰場的規矩，抓到暗侯，除非是有利用的價值，要不然必須處死，而且是最慘的死法。
“你不會背叛肖家，是吧？”
陳念之問道。
“不會！”
張赟語氣堅定。
“但你會留在這里是嗎？”
“我深受肖家大恩，無法不接受他們的命令！”
張赟說道。
“你的命在剛才已經沒有了，肖家沒有選擇與我合作，便是把你賣了！”
陳念之說道，“再大的恩情，也應該還了，你不欠他們的，同樣，你也不欠我的，你現在是自由人，是走時留，都隨你！”
張赟怔住了，他呆呆的看著陳念之，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輕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您就不怕我會背叛您？”
張赟問道。
“如果你要選擇留下，那你背叛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陳念之說道，“你若是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大可以那么去做，但我希望你的行為，不要傷害到這座城的人，如果你傷害到了他們，那就跟我有關系了，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是人皇庇佑，你也必死無疑，我說的！”
張赟的心中滿是慚愧。
與此同時，正滿城晃悠的蓮落，來到了那個礦洞前，他望著礦洞，似乎有些忌憚，最終還是沒決定進去。
可正當他轉身時，一張熟悉的臉龐印入眼簾，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擦了擦眼睛，可這張臉太熟悉了。
看著對方一身邋遢的從礦洞里走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
“天……天……老天師，你……”
“天什么天，你個娘娘腔，別擋著老子的路，滾一邊去。”
老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這要是在神都，哪怕是個世家子弟，恐怕也會被拔掉舌頭，可面對眼前的老人，蓮落卻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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