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上陣殺敵……崔佳敏這話說得就差沒指名道姓了。所有人都知道，葉寧語剛剛隨雍王打了勝仗。她這般指桑罵槐，到底想干什么？
“你說什么呢！”葉安舒一掌拍在桌子上。
“崔佳敏！”葉寧希十分不滿地站起來。
“崔姑娘慎言。”葉安珺也站起來，冷冷地看著頤指氣使的崔佳敏
隨后，葉安崢、葉安清、葉安懷以及葉安錦都站了起來，眼神中無不充斥著敵意。
“崔姑娘，身為右相嫡女，怎么連上陣殺敵就要減壽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你的家教呢！”顧甄兒冷冷看向崔佳敏。
“若上陣殺敵就要減壽，我顧家也是武將出身，你是不是也在說我顧家？”顧鈺第一次走向崔佳敏，全身都帶著一股寒意。
崔佳敏下意識后退，“我說的是女子，跟……跟你們顧家有什么關系？”
“不管是男是女，能為國出力，護國安民，就值得我等欽佩。”一向和善的成王，此時也頗有些不悅。
見成王殿下都開了口，崔佳敏忽然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說得有些過了，下意識低頭。
“成王殿下說得好。”一個聲音懶懶響起。
敢接成王話的人并不多，崔佳敏的心開始怦怦直跳了。
“女子如何？女子照樣能攻城略地，在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你在大都城的深閨之中，見識短淺、鼠目寸光就罷了。還大言不慚，張口胡說。若是把你扔在北境，憑你的本事，三天都活不過，有何臉面在此置喙別人？崔相穩立朝堂這么多年，家門不幸，后院失火，我可真替他感到悲哀。”白承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從未有過的厭惡。
眾人面面相覷。
雖然剛剛大家都在聲討崔佳敏，可白承之直接開罵，這是一點都不給崔佳敏留臉面啊！
自始至終，身處輿論漩渦的葉寧語未發一言。她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喝著，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她毫無關系。
“你……你們……”崔佳敏顯然被白承之這幾句說得發愣，呆呆站在那里，眼睛瞪得極大，一言不發。
她不過是說了一句，所有人都像追過街老鼠一樣對付她。憑什么！
父親讓她和葉寧語交好，她想不通，葉寧語那般孤高自傲的女子，從小就占盡了大都城姑娘們的風頭。自己根本不喜歡，憑什么連父親也要讓自己和她交好！
崔佳敏的臉由青轉白，又變得通紅。她沒有臉面繼續待在這里，轉身就要走。
“崔姑娘。”白承之冷冷地叫住了她。
崔佳敏并未回頭，卻停住了腳。
“柳府路面不平，崔姑娘當心腳下。”
崔佳敏怒氣沖沖，剛剛邁腳，只聽得撲通一聲，眾人的目光再次望過去時，見到的已經是一個趴在地上的崔佳敏了。
“小姐！”一旁的相府丫鬟見狀，忙上前攙扶。可當她們看到崔佳敏的嘴時，臉上頓時慘白一片。
“小姐，你的牙……”
沒錯，崔佳敏摔掉了兩顆牙，原本帶些可愛的兩顆兔牙，此時空空的，說話還有些漏風。
“回……回去！”崔佳敏全身血液涌動，腦子里嗡嗡的。
身后的眾人，有人還顧及著崔相的顏面，只能掩嘴笑。有人卻直接不管不顧地開懷大笑，這自然是葉安舒兄妹。
詩會變成這樣，大家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遺憾。好在本身詩會就快結束了，眼下已近黃昏。
眾人先后向白承之和柳一平告辭，白承之的回應始終淡淡的。
大家猜測，先有謝二姑娘，后有崔佳敏，一定是這兩人連續惹惱了白先生。
“葉大姑娘。”眾人離席之時，謝思思走到葉寧語面前，“思思有話對葉大姑娘說，不知能否借一步。”
葉寧語直視謝思思，隱約瞧見她眼中的一抹紅血絲。“好。”葉寧語并未拒絕。
可謝思思并不邁步，又看向不遠處的白承之，“白先生可同去，思思也有話問白先生。”
寧白二人目光相對，白承之揚起嘴角，“可以。”
三人找了個僻靜之處，白承之與葉寧語并排走在前面，謝思思跟在后方。
“此處人少，螞蟻都沒一只，有什么話大可放心說。”白承之瞟了一眼身后的謝思思。
謝思思將手里的帕子攥緊，剛剛還滿臉的怒意，此時說話竟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她垂眸了許久，才看向葉寧語。“葉大姑娘為何要騙我？”
“我什么時候騙你了？”葉寧語哭笑不得。
“我早就該想到了。怪不得你處處拒絕我的心思，我還日日給你送點心，隔三差五巴著你。我……我就是一個笑話。”謝思思的聲音從平靜到哽咽。
“沒錯，你就是個笑話。”白承之不以為然地接話。
葉寧語朝他瞪過去，白某人立馬閉了嘴。
對于白承之的話，謝思思并不惱，她苦笑道，“你說的對，我是笑話。”話音落下，整個人又羞又悲。“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白承之沒有回答，也不看她。只稍微往葉寧語的方向挪了挪，兩人的距離更近了。
“思思姑娘。”葉寧語走到她面前，“兩色相交迷人眼，雙彩月白多一黃。”葉寧語說罷，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衣裳。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今日葉寧語和白承之二人皆身著淡藍衣裳，謝思思則一身鵝黃。
葉寧語淺笑，“這兩句著實是好詩。有些事，知道了，也就看開了。”
吧嗒，又是一滴淚落下，謝思思忙用手里的帕子拭去。“前幾日大軍凱旋，偶然在家中聽謝鈞說，凱旋而歸的葉大姑娘很是面熟。也怪我，十多年來竟未與葉大姑娘碰過面。柳府詩會，并未給我下帖。我只是聽說今日葉大姑娘要來，便厚著臉皮前來見見打了勝仗的葉將軍。今日一見，葉大姑娘果然風采卓絕，思思欽佩。”說罷，謝思思后退一步，對著葉寧語行了個女兒禮。
“你……”葉寧語不料謝思思轉了個話鋒，行為舉止也沒了剛剛的怒意。
“從今以后，我就叫你葉姐姐吧。”謝思思抬頭，眼中依然帶著紅血絲。
“嗯。”葉寧語應道。
“葉姐姐不比大都城尋常女子，你的事我不會亂說。此前種種，我已忘掉。”說到這里，謝思思揚起頭。“本姑娘是堂堂工部尚書嫡女，有多少男子上門提親，我都看不上。待日后覓得佳婿，葉姐姐要賞光喝杯喜酒才是。”
“也把我算上。”白承之見縫插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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