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陽光和煦，道路平坦，向晚就在馬車里半躺在座上小睡。
到了徐宅門口，下了車馬，向晚忽然想到在京都待的這幾天都沒有去看看庶兄。
雖說在老祖宗壽宴上兩人見了面；雖說也沒那么兄妹情深。但她心里覺得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向晚并不知秋吟住在何處。
那天在蘇城秋宅，就聽這位庶兄說要去京都照看生病的恩師，想來就暫住在其恩師家中，去其恩師家中或能尋到他。
老祖宗在秋家素有威望，秋吟去京都少不了要拜見老祖宗，向晚便從老祖宗那問出了秋吟恩師鐘老家的住處。
向晚從老祖宗那打聽得知，鐘老的家在城西靖安門附近的明風巷。
向晚中午吃了飯，睡了個午覺，帶著凌云、霜林，下午乘馬車去了明風巷。
進了明風巷，又在巷子里問出了鐘老的住宅，向晚讓凌云留在門外候著，自己敲了門和霜林進了宅子。
開門的是個瘦老婆子。
“請問鐘老的家嗎？”向晚問道。
“是。”
“有一個叫秋吟的年輕人在嗎？我是他妹妹。”
“巧了，他在。”
“請問方便入內嗎？”
“可以，進來吧。”
開門的瘦老婆子很和氣，把她們領進了門。
這是一個小宅子，一眼便能看出宅子的全貌。
瘦老婆子道：“吟哥兒在房里給他先生喂藥，等喂好了老身便叫他出來。”
向晚和霜林先在客堂等候，瘦老婆子給她們倒了茶水。
打量一番，向晚覺著這是個清貧之家，唯有宅子還像點樣。
“謝謝婆婆。”向晚禮貌道。
過了一會兒，秋吟從鐘老的房間端著藥碗走出，看見向晚時神情沒有太多變化，臉上沒什么表情。
“霽妹妹好。”秋吟客氣道。
“兄長好。”向晚起身，也同樣客氣道，“自兄長來京都為鐘老伺候湯藥，已有個把月不見兄長了，今日來京都小住，特來看看兄長。”
“嗯，坐吧。”秋吟道。
向晚同秋吟隨便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臨行前給鐘老留了買藥錢。
向晚出了宅子，凌云跟了上去，來到一僻靜處，向晚對凌云道：“這幾日拜托你盯著我兄長。”
“大姑娘，我還不認得你兄長，剛才你也沒讓我進去瞧瞧。”凌云道。
是哦。向晚想起來，凌云入秋宅時，秋吟早就去了京都，凌云不曾見過秋吟，于是便同凌云說了秋吟的體態相貌。
凌云應下。
向晚、霜林回徐宅。
過了兩天，入夜，向晚從老祖宗那里請了安，吃了晚食，出多歡堂時，凌云來見她。
“怎么了？”向晚問道。
“秋吟去了塵香閣，不知算不算不妥？”凌云回道。
又是塵香閣……向晚心說。
“那就去塵香閣瞧瞧吧。”
“那里多是男人玩樂的地方，姑娘是女子，不便入內。”凌云提醒道。
向晚笑道：“無事，那就扮成男的進去。”
————
向晚帶著凌云來到塵香閣外，她讓凌云在附近的小吃攤上等著，順便給他點了份小吃。
向晚來替父親給老祖宗賀壽，秋山義給足了她銀兩，入塵香閣吃果子、飲茶，聽曲什么的不成問題。
她穿了一身淡青色絲綢制的直袖長衫，發只綰了一支簪子，低調不張揚，但又不像是消費不起的樣子。
凌云之前是跟著秋吟一塊進了塵香閣，看到秋吟往了某個方向，便將那方向告訴了向晚。
凌云沒有完全跟著秋吟的蹤跡，因為秋吟去的地方有人攔著，需使銀子才行，凌云錢不夠。
這塵香閣白天不知什么情況，但晚上著實是熱鬧，多是來此喝花酒的。
這塵香閣共有三層，向晚只在第一層轉了轉。
不轉不要緊，這一轉她在一層的某個單間里看到了六叔秋山陽。
門沒關，秋山陽在單間里和幾個看著像狐朋狗友的三四個人在吃喝，旁邊還有兩位美人在隨時準備添酒、夾菜。
若是看到這番景象倒也沒什么，只是湊近之后這談話內容讓人不免有些慌。
“圣上繼位也好幾個年頭了，怎么還不見立太子？”
“就是啊，都過了不惑之年了。”
“圣上子嗣不算少，你們覺著會立誰？秋兄，要不你說說？”
秋山陽半醉道：“要我說，這圣上有不到十個兒子，這圣上喜歡的也就是二皇子、三皇子，還有八皇子。老八雖說聰明，可年紀還太小，一時是不會被立為太子的。”
“你怎知不會，我看圣上最喜歡就是八皇子了。”
秋山陽駁道：“你忘了當年天下大亂，幼子亡國的警示了嗎？當年，就是先皇的兒子還太年輕，這皇位才傳給了現在的圣上。要不然，咱這大昭說不定還沒統一呢！”
“對對對，秋兄說的對。來敬秋兄一杯。”
“還有啊，”秋山陽趁著酒勁繼續道，“其實按皇太后的意思，是想圣上立皇太弟的……”
“……”
門不關也便罷了，六叔竟如此“高談闊論”、口無遮攔，只怕是要傳到皇帝耳朵里的，我得讓他趕緊閉嘴。
向晚想著，小跑過去，一不留神撞到一人，把自己撞倒在地。
“哎呦。”向晚往地上一坐。
“沒事吧。”那人單手扶她。
向晚抬眼一看，她覺得是那日獵場圍著面紗的女子。因為眉眼極像，而她仔細注意了女子的眉眼，因而再度遇見時，一下便想了起來。
“沒事。”向晚回道。
扶起向晚，女子松了手繼續往前。
向晚朝秋山陽所在的單間看去時，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了。
再看那女子背影，一個男人常出沒的場所，她一個女子為何入內？也不作男子裝扮。
想罷，向晚悄悄跟了上去。
看她去的方向，向晚覺著有點“熟悉”。
一個深色布簾旁邊站著一人，女子交了銀兩入內。
向晚也上前，站著的壯漢攔住了她，面無表情道：“給錢可入。”
“多少？”
“二兩。”
“這么貴？”
“嫌貴可以不進。”壯漢不是很有禮貌，“這里面不比外面快活。”
向晚皺了皺眉頭：這里面莫不是什么仙境，這么高的入門費？
向晚交了銀兩，掀起深色布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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