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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1章 青歌,青歌——

    血魔之事,永遠都是輕歌心頭的一根刺。

    若不將刺拔去,她就寢食難安。

    斷橋上女子的身影,一直烙印在她的心里。

    輕歌取出斷腸酒,喝了一壇。

    虛無之境里的斷腸酒越來越少,好在墨邪準備了不少,能堅持好一段日子。

    還別說,來到諸神天域的日日夜夜,她都很懷念曾經在四星大陸共同作戰的朋友。

    屠殺軍,墨邪,夜菁菁以及死去東陵鱈。

    夜青天和祖爺更不用說了,輕歌尤其擔心夜青天的身體。

    祖爺搬到北月國了,有祖爺在,和夜青天二人吵吵鬧鬧也不至于無聊。

    輕歌喝了一口酒,兩眼發紅。

    每逢戰斗,每一道傷口,都是實實在在的痛。

    每一次天寒,秋風吹在身上,肌膚都冷的不行。

    就連柳爺來了諸神天域都會迷茫,會怕,更別說她體內有一個不知何時會主宰她身體的血魔。

    “不對,應該叫你月姬了。”柳煙兒道,“看來,經過昨晚的事,你在何領主心里的地位已經無人可以撼動了。”

    陌生的兩個字,卻隨時能撥動輕歌的心。

    她和姬月之間,隔著萬水千山,以及一個魔族,一個妖后。

    前路艱難,緩步而行。

    她卻是感到喘不過氣來。

    她仰起頭,一壇酒水,灑在臉上。

    輕歌睜大眼,看著初升的朝陽,笑了。

    世人都說東陵鱈憂郁,憂國憂民憂天下,但輕歌覺得,東陵鱈是清晨的朝陽,在云中散發著熠熠光輝。

    在那光芒中,輕歌好似看到一朵青蓮徐徐綻放,一個王即將出世。

    此時,九重宮闕,白玉為砌,寒冰玲瓏床上,面色蒼白肌膚玉骨的男子緊閉著雙眼,男子眉間有一朵黯淡的花苞,像是沒了生機。

    一名侍女端著水盆走進來,卻是看見床上的東陵鱈,眉間蓮花開始有了顏彩,花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

    是一朵青蓮,好似火焰燃燒的圖騰。

    侍女一個激動,手松開,水盆落地,水流了一地。

    她迅速離開,跑出門外,大喊著,“蓮開了,蓮開了……”

    侍女興高采烈的聲音響徹宮殿,所有人都震驚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迅速而來,他正好看見東陵鱈眉間青蓮開得最旺盛的時候。

    老者雙手因激動而顫抖,臉頰都紅了,他走到床邊,低聲呼喊,“王,你醒了嗎?”

    隨著老者的聲音落下,男子睜開雙眼,睫翼如蒲扇般濃密,他的眼神冷漠而迷茫。

    如今的他,是一張空白的紙。

    他的精神意識里什么都沒有,只是午夜夢回時,隱隱約約間能夠看到一個精靈在懸崖邊上蹁躚的舞著,有一頭銀白圣潔的發。

    侍女扶著他坐起來,他下意識抽動身體,躲去侍女的手,眼底的冷漠和疏離刺痛侍女的心。

    侍女小心翼翼瑟瑟發抖,連忙把手抽回。

    東陵鱈在縈繞著霧氣的寒冰床上坐起來,他低頭迷惘,眼眸微眨,薄唇輕啟,嗓音沙啞的吐出幾個字,“我,是誰?”

    他是誰?

    從何處來,又去往何方?

    他向往怎樣的天地,見過多美的姑娘,狂奔在無邊的草原。

    東陵鱈努力去想,想要憶起前塵往事,奈何都是白紙一張,清清白白,什么都沒。

    但他仿佛失去了什么。

    他的身體像冰雪一樣冷,他的體內沒有 體內沒有鮮血。

    “王,你是本族的青蓮王,天地的統治者。”老者激動不已,說話時的聲線都不由自主顫抖。

    老者跪在地上,張開雙手,仰頭長嘆,“青蓮王復蘇,青蓮王覺醒了。”

    老者老淚縱橫。

    他看著東陵鱈的臉,喜極而泣,熱淚爬滿臉頰,想到多少年前的時光。

    那時,他也很年輕,和東陵鱈一樣俊美,他是東陵鱈最好的兄弟。

    “王?青蓮王?”東陵鱈側著腦袋,不解的問。

    老者擦了把眼淚,“王,你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存在,是青蓮一族的向往,你將統治青蓮一族,這是你的使命。”

    “來人,去把王的愛寵遷來。”老者又抹了把眼淚,看向手下時,面容卻是極其的威嚴。

    侍衛去而復返,抱著一只雪白的貓兒過來,貓兒有一雙湛藍的眼睛。

    “王,你曾說過,此貓不取名,等你覺醒后再取。”老者道,“王,取個名吧。”

    “青歌。”東陵鱈幾乎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聽到這倆個字,老者渾身震悚,面色慘白,說不出一個字來。

    哪怕沒了精神失去記憶,他也忘不掉那個女子嗎?

    老者不知,一向無情無心憂傷己心的青蓮王,為何會對低等大陸的女子動心。

    甚至愿獻出他守護了生生世世的紫月花。

    “此名倒是像人的名字,王,換一個吧。”老者面不動色的道。

    “不了,挺好的。”

    東陵鱈掀起玲瓏寒被,走下床,走至鏡前。

    他看著放在桌面的剪刀,伸出手,拿起。

    他突發奇想,想把一頭黑發全都剪掉。

    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是光溜溜的腦袋,應該也會很英俊吧。

    “我,叫什么名字?”東陵鱈問。

    “上古東陵,青蓮一族,王單名一個鱈字。”老者道。

    “是青蓮鱈嗎?”

    “不是的,是東陵鱈。”老者干咳了一聲,看著東陵鱈,竟覺得有幾分呆萌。

    此時的東陵鱈不知世事,不惹塵埃。

    “我該叫你爺爺嗎?”東陵鱈問。

    老者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遙想當年,他還算是東陵鱈的弟弟呢。

    “王,你是青蓮的王,我不是你的爺爺。”老者說。

    “有梨花酥嗎,我想吃。”東陵鱈下意識說。

    在記憶深處,黑霧之下,曾有一個女子親自為他做了梨花酥。

    梨花酥放到發霉,他也舍不得吃。

    “王若喜歡的話,我這就派人去做。王,這幾天你先慢慢適應,之后我會帶你熟悉天地守則和青蓮府。”老者道。

    東陵鱈手中的剪刀落在地面,他回頭看向老者,問,“我叫什么?”

    老者頗為疑惑,方才不是告知了東陵鱈嗎。

    “王,你姓東陵,單名一個鱈。”老者不厭其煩的道。

    “有梨花酥嗎?”東陵鱈問。

    老者怔住。

    猶若五雷轟頂。

    他本以為只是失去記憶,一切重來。

    可現在看,好似不僅僅是這么一回事。

    東陵鱈的智商,好似也失去了一些。

    白貓突地竄進東陵鱈懷里,東陵鱈抱住它,撫了撫貓,笑著輕聲道:“青歌,青歌……”

    老者太息。

    興許,東陵鱈沒了所有,也忘不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