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第一狂妃 > 第2222章 莽莽塵世一浮萍
    囚牢空間,已經容不下輕歌。

    道道金柱,裂開輕歌的肌膚。

    血腥的味道,壓抑著,流動著,可怕又悚然。

    天地院弟子紛紛別過頭去悄悄拭淚,不忍再往下看。

    輕歌的身體輕微的顫動,火辣辣劇烈的疼痛感席卷四肢百骸,最后猶如一道炙熱的火光,以極快的速度猛然沖向天靈蓋,讓人措手不及。

    柳煙兒雙手還扒拉著囚牢金柱,一道道游走的金色電光,足以焚燒于她。

    她的傷口深可見骨。

    血肉帶著骨,何等泣血之疼。

    但她全然不在乎,她的眼中只有瀕臨絕望的輕歌。

    柳煙兒充血赤紅的雙眸滑下熱淚。

    從風云鎮的廝殺,到天啟海的鋒芒綻,再到九州風云,以及天地院上下一心。

    這一路走來,她親眼所見,夜輕歌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就因她鮮少哭,有痛有苦自己扛,那些疼痛就可以直接忽略而不存在了嗎?

    此一生,她還未與輕歌執手上巔峰,星辰明月尚未冉冉東升起,怎能就此隕落呢?

    “輕歌……”

    “輕歌……”

    柳煙兒不斷的呼喚著輕歌。

    輕歌眸子微睜,銀白的發染上了粘稠的血,漆黑冰雪的眸內盡是荒蕪薄涼。

    輕歌周身滿是血痕,那種極致的束縛感,就連靈魂都已囚禁了。

    天道何為公!

    她以為,她再過段時間可以突破幻靈師,她的路會越來越好走。

    可她發現,只要活著,這些荊棘坎坷就從不會消失,也不會停止。

    輕歌的雙眼愈發的紅,一身的血色。

    啊!

    她驀地仰起頭,發出凄聲,猶若遠古而來的哀曲,聞者不由動容。

    “這群……螻蟻……”鳳棲慍怒,“竟敢欺本后的人,本后要屠戮他們!”

    “輕歌,把你的身體交給我。”鳳棲怒道。

    “不。”輕歌哪怕是靈魂傳音,也是氣若游絲的。

    鳳棲微怔,她孤身一人站在輕歌的精神世界里,天地八方皆是水面,昏暗的光芒下,四面都能倒映出鳳棲孤寂的攝影。

    她微垂下頭顱,睫翼濃密在眼瞼鋪蓋出一層濃郁的陰影。

    眉角眼梢,皆為濃濃的失望。

    鳳棲的聲音頗為低沉,仿若充斥萬年而來的孤寂悲慟:“你不信本后?你怕本后會奪走你的身體。”

    “鳳棲尊后是個蠢貨嗎?”輕歌兩眸凜冽。

    鳳棲怔忪,怒意更甚,“你竟敢罵本后?”“方獄未來之前,王輕鴻有足夠的時間取我性命,卻不肯,是為何,是要把我逼到絕境,再給以我喘息的時間,讓我借助你的力量。他體內有南雪落,萬年過去,你跟南雪落的恩怨非但不會減少,只怕會更

    加的不死不休。王輕鴻這般做,是南雪落想逼你,只怕已經有了對付你的手段。現在你出來應戰,可能會……魂飛魄散!”

    輕歌朝精神世界拋去這一段話,說完整個人就已奄奄一息。

    鳳棲徹底的愣住,一雙淡漠美眸里寫滿了濃濃的震驚,不可置信。

    原來,正因如此,輕歌才不愿她出來?

    她以為,夜輕歌是不愿相信她 相信她。

    似是由這一刻開始,命運悄無聲息的改變,羈絆悄然無聲的相連彼此。

    每個人都在逼她。

    方獄以她來試探九辭的底線。

    王輕鴻等鳳棲的出現。

    天地尚未浩劫,她就已生死之危。

    真是可笑的世人,可笑的鬼怪。

    輕歌眼眸深處非但沒有透露出歇斯底里的猙獰扭曲,反而笑了。

    她的雙眸清澈碧透,唯獨充血而紅。她的笑容粲然若陽,一如最初的懶倦散漫。

    “那你……如何熬過去……”鳳棲甚是擔憂。

    “不怕。”輕歌自信的說。

    鳳棲便是不懂,輕歌手中的底牌底氣在面對這樣的災難根本無法抵抗,她又是如何而來的超然從容呢?

    “聽說尊后當年一場戰斗,以一敵萬?”輕歌輕聲說。

    鳳棲眸色微亮,仿若一如從前,她一襲黑袍,頭戴魔珠步搖,唇紅齒白,有著狐的嬌媚,王的雍容。

    哪怕面對百人誅殺,她卻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甚至笑的愈發嬌艷。

    哪怕下一刻會死,她依舊自信張揚,那是因為她堅定,那群庸人即便粉碎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她鳳棲之名,依舊永存,誰也無法撼動!

    此時此刻,輕歌的心情與當年的她,必然一樣。

    鳳棲笑了,她低著頭,無聲的大笑。

    一點晶瑩水光沿著眼尾順著面頰往下淌落。

    鳳棲顫巍巍抬起手,擦拭著下巴上的淚珠。

    “淚……”她怎會有淚呢,她只是一縷殘魂啊,一個無家可歸的野鬼啊。

    這淚,從何而來。

    鳳棲茫然的望著黑漆漆的前方,昏昏暗暗間的水面,倒映出她絕美的臉龐。

    “龍釋天。”輕歌喊出這個名字。

    鳳棲不解。

    “南雪落肯定在關注著你,龍釋天的身體天賦都可以,我若死于此,你便寄宿在她的身體里,你若需要什么,我必竭盡全力。”

    “你當本后是什么,什么人的身體都會進去嗎?”鳳棲愈發的怒。

    “尊后,我已是將死之軀,我愿你……留下來。”

    她不怕不懼,可她茫然無措,要如何去抵擋這些狂風暴雨般的天災人禍呢。

    她不過莽莽塵世一浮萍,她不過青山綠水一粒塵,她又能做什么呢?

    宏圖霸業未施展,千里漫漫路未走,這天,這地,容不下她一粒塵埃,容不下她一個夜輕歌。

    四海漂泊的人,都說隨遇而安,可誰又不想有家可歸,而非顛沛一生,流離無根。

    “白癡東西,你如此做,本后會以為你愛上了我。”鳳棲更怒。

    鳳棲從未有一刻,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是尊后啊,她怎么連自己的寄宿者都保護不了呢?

    此時,囚牢金柱已化為繩,捆著輕歌。

    繩細如刀,肌膚早已不堪,入目的是觸目驚心的血紅。

    輕歌身體微微顫抖,可隨著她每一次的顫抖,那種痛苦就愈發的強烈。

    “歌兒……我的歌兒……”一道聲音響起,荒地之上,出現一人。

    那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那人眼眶流淚,目不轉睛的望著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