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第一狂妃 > 第4113章 以另一種方式的陪伴
    輕歌凝眸,心疼地望著籠中的小孩。

    這個孩子,逃不出這座牢籠,也逃不掉心劫。

    那一道裂縫,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袂袂,她沒有丟下你,離開你,只是以另一種方式,陪伴著你,與你同在。”輕歌的手,穿過籠子的鐵柱間隙,輕揉了揉小孩的腦殼。

    薛袂在她溫熱的掌心蹭了蹭,仰頭看她,眼眸如黑曜石般閃爍著熠熠的光,真摯地問:“真的嗎?”

    “她曾拿命保護過你,疼愛過你,又怎會丟下你?”輕歌微笑道:“只是她的存在,注定會給你帶來疾苦。所以,她才離你而去。”

    薛袂似懂非懂。

    輕歌又連哄帶騙地說了一些,薛袂才沉沉地睡去。

    休憩時,薛袂的小手緊拽著輕歌的一截衣袖,以至于輕歌的手放在籠子里,自己則蹲在后面。

    索性,輕歌盤膝坐下,放在籠內的手保持不動,任由薛袂緊張地抓著,宛如沉浮海面的旅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輕歌看著薛袂的側臉,不由好奇,已故的唐門千金,到底是怎樣的人,她和薛袂之間,又有著怎樣的羈絆?

    好久過去,等羅城來時,就看見盤膝而坐,還抬起一條手臂,讓薛袂緊攥衣袖的夜無痕。羅城興奮不已,正要與少年暢談牛丹和藥神之事,卻見少年揚起了白皙妖孽的臉,另一只手伸出,挑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溫柔輕微的“噓”了一聲,再指了指籠中沉睡

    的薛袂。

    羅城呆愣許久,意識到少年在做什么后,羅城的心臟柔軟了些。

    武道地牢里的人,都是劣跡斑斑的武道弟子,縱是盛名在外,身有奇才,但被人不屑,嘲諷,與恐懼。

    這小子,沒有多余的情緒變化,對待受罰的的武道弟子,像是尋常的朋友。

    羅城堅信,能為了一面之緣的囚徒而不顧自己危險的人,品質不會差的。

    那種仗義豪情,有他女神的風范。

    他喜歡重情重義的人。

    在夜無痕的示意之下,羅城躡手躡腳走進來,動作很輕。

    而武道地牢的第一層,其他籠子里的受罰弟子,早早就發現了輕歌的舉動。

    足足一個多時辰,她的手伸在籠內,保持不動,就為了薛袂能夠睡個安穩的覺。

    這樣的舉動,尋常人做不出來。

    一側,最邊角的囚籠,裴越抬眸,深深地望著她,記住了少年的名字。

    夜無痕,武道協會新任的精神元師,一個有酒有糖的少年。

    ……

    半個時辰后,薛袂醒來。

    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還很可愛地打了個哈欠。

    忽然,他看見自己抓住的一截衣袖,再看了看輕歌的手,詫異地問:“大姐姐,你一直沒有把手抽回嗎?”

    “沒有。”

    “為什么?”

    “怕你睡不好。”輕歌笑道:“難得睡一個好覺吧?”

    一剎那,薛袂熱淚盈眶,緊咬著下嘴唇,復雜地望向輕歌。

    是啊,從姐姐離開以后,他便噩夢纏身,時常驚醒。

    早在幼年時,姐姐就曾許諾,要陪伴他到九十歲,卻在他及冠前,病逝于榻。

    姐姐終究是不要他了。

    那些承諾,都是騙小孩的。

    姐姐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br />     那是一年冬天,窗外雪滿山,屋內的暖爐熱不了人心,他跪在榻前,四肢冰冷,渾身發顫,哭得說不出任何的話。

    他抱著姐姐微涼的手,整個人都在抽搐。

    “袂袂,以后要照顧好自己。”

    “你要開心起來,我希望你能開心。”

    “你恨姐姐吧。”

    “要好好活著。”

    “……”

    他哭的歇斯底里,但姐姐還是走了。

    溫柔的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口。

    他被唐門主的人丟了出去,他們不允許他觸碰姐姐。

    他跪在覆滿了積雪的乾坤堂鼓,身體蜷縮,掐著自己的肉,哭到聲嘶力竭。

    “姐姐,不……”

    “不要。”

    “以后,沒人愛袂袂了,沒人會帶袂袂喝小酒酒了。”

    他們不允許薛袂參加葬禮,薛袂被判為不祥之人,會玷污了純凈的門主。

    更有甚者,說,門主千金就是薛袂害死的。

    在葬禮結束后,他來到海邊,想要一同赴死。

    但在此之前,有人告訴了他,門主千金不是自然病逝,而是被人害死的。

    他不再走向大海的深處,而是去查明真相。

    他找到了罪魁禍首,但那是一位宗師,他的證據不足以要對方的命,聽起來更像是誣陷。

    深夜,對方告訴他,自己的一切動機和作案手法,第二日呈堂之時,卻又痛心疾首,一臉無辜,控訴他的種種不是。

    一時間,薛袂被千夫所指,對方甚至倒打一耙,朝他潑臟水,說他才是殺死千金的真正兇手。

    在他的房間里,找到了那些該死的藥物。

    門主一怒之下,關押了他,用極刑來懲處他。

    后來,薛袂逃獄,拼了一條命,怒殺宗師和其脈下的五百弟子。

    他提著宗師的頭顱,走在血流成河的院子,踩著遍地的尸體,沾染鮮血的臉上綻放了笑意。

    “姐姐,你看,袂袂給你報仇了哦。”

    “可是,姐姐不走了,就算砍死他們,又能如何?”

    “姐姐,要抱抱。”

    “……”

    少年將其顱腔挫骨揚灰,在黎明破曉,晨光熹微時,灑在湛藍的大海。

    那日清風徐徐,他一身血衣,笑得天真又爛漫。

    身后是武道的軍隊制裁,和唐門弟子們的口誅筆伐,說他之罪,罄竹難書。

    罪孽深重,沾滿鮮血。

    但他無所畏懼。

    為了姐姐,他不怕地府厲鬼,不怕敵寇世俗。

    但姐姐,已經不要他了。

    薛袂很安靜,被帶去武道地牢時,沒有任何的掙扎。

    只是,他會一步三回頭,看一看那碧藍如洗的大海。

    海面之上,似有凄美的佳人,跳一曲離殤之舞。

    那是姐姐在送別他。

    姐姐說,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以后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可是呢,沒有姐姐,好不起來的啦。

    是啊,他用了三十年,還活在畫地為牢的過去。這日日夜夜的心臟鈍痛,是無藥可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