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第一氏族 > 章五百零二 壯士斷腕
  站在望樓上,看著腳下廣袤無邊的戰場,蕭燕雙目血紅。

  從望樓到河岸,有三里左右的距離,怎么都不算遠,加之土包壘得夠高,所以視野連河面都能覆蓋。

  這本是為了方便她縱覽全局、指揮戰事,但是現在,她寧愿這個望樓建得低些,這樣她就可以不用面對這個人間煉獄。

  近處,人頭攢動、密密麻麻的北胡戰士正在潰退,他們一邊奔逃,一邊丟盔棄甲,一邊還不斷往后看,形容倉惶,彼此間推搡踐踏,生怕自己跑的慢了。

  有些兇惡的,甚至直接對身前擋路的人舉刀相向。

  倒地者不知凡幾,被踩得哭爹喊娘、化為肉泥的不知凡幾。

  這是一股洪流,一片浪潮,跟草原上最沒有方向的牛羊毫無二致。除了呼喊著奔逃,他們忘記了一切,不再記得自己是悍勇輕死的戰士,是戰功赫赫的精銳。

  昔日里,那支橫掃漠北萬里草原的軍隊,好似跟他們毫無關系。

  在一盤散沙的北胡戰士背后,是甲兵鼎盛、陣列齊整的鄆州大軍。

  他們分作兩部分,一部分組成一個個鋒頭,不管不顧向前直進,像是一個個鍥子,將本就混亂的北胡戰士群,攪得愈發狼奔豕突;

  一部分組成一個個戰陣,在后方全面推進,如同卷席一樣,將眼前的所有北胡戰士盡數兜住、斬殺。

  在他們閃亮鋒利的刀兵下,北胡戰士相繼尸首分離。

  尸體鋪陳在地面,雜草一樣被踩踏著越過,鮮血染紅了泥土,被軍靴碾得吧唧作響。刀兵與旗幟散在各處,車輛與帳篷坐落其中,無不傾倒、塌陷,不復本來面目。

  無論怎么看,眼前的鄆州大軍,都像是一群餓狼,而被他們追殺潰敗的草原大軍,則只能用羊來形容。

  這是一面倒的撲殺,強者收割首級,弱者沒有還手之力。

  蕭燕雙拳緊握、渾身顫抖,在她一慣的理解中,齊人將士才是羊,草原戰士一直都是狼,前者理應被后者撕碎,被后者征服。

  可現在,一切都已經顛倒。

  她痛苦得五官痙攣,不愿意面對這樣的慘敗。但她卻強迫自己睜著雙眼,強迫自己看著這個慘烈的戰場。

  她已經無力穩住戰局,無法約束將士,現在她是一個敗軍之將。但即便是作為敗軍之將,她也要挺直腰桿。

  遠處的河面上,桅桿如林,船艦如城,左右望不到邊際,前后看不見盡頭,一批批甲士或者駕著走舸沖上河灘,或者直接從船舷上架著的木板蜂擁而下,不知道有多少。

  一條明顯是刻意被留出的寬闊通道中,有一艘巍峨如山的高聳樓船,不急不緩的駛了進來。

  蕭燕瞳孔一縮。

  在那艘雄偉的樓船上,有人青衫鶴氅,負手站立在船頭,風姿如仙,氣勢如淵,仿佛他就是天下之主,生來就是要俯瞰江山蒼生,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

  蕭燕牙關緊咬:“趙寧!”

  大戰至此,勝負已分,草原大軍在潰逃,鄆州大軍在追擊,結果不會再有任何懸念。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終于看見了趙寧。

  看見了作為勝利者出現的趙寧。

  國戰打了五年,她也五年沒看見趙寧。

  上一次見到對方,還是在雁門關。

  彼時那一戰,是國戰的開始。

  而今日呢?

  今日這一戰,是不是國戰的結尾?

  恍惚間,蕭燕如在夢中。

  過往這五年發生的一切,好似并非真實,她的隨軍征戰,她的主事河北,她的黃河防守,似乎都只是夢幻泡影,從來沒有真的存在過。

  至于她的雄心壯志,她的遠大抱負,她的心血付出,不過是大河之上的一朵浪花而已。轉瞬即逝,無可停留,無人在意,不著痕跡。

  遙遙盯著趙寧,蕭燕淚水絕提,滂沱如雨,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起潛伏在燕平城的那些歲月,曾經,她無數次站在飛雪樓的窗前,端一杯酒,沉默著凝望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的長街,想象著成為主人的那一天。

  她想起那個普通卻又不平凡的夜晚,她苦心孤詣建立的王國,在一剎那轟然倒塌,她只能毀去那面雕刻著江山社稷圖的墻壁,遁入密道倉惶逃生。

  算一算,那是十年前。

  恍然若夢的,原來不只是那五年,而是從乾符七年那一刻開始的這整個十年。

  望著趙寧腳下的樓船靠上河岸,蕭燕反手拔出了新月彎刀,橫在了自己的咽喉前。

  到了這一刻,作為一個輸得一干二凈的敗軍之將,她已經找不到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死在戰場,是她唯一的歸宿,自裁于亂軍之中,是她最后的尊嚴。

  她遠遠望著風華絕代的趙寧,沒有猶豫,不曾遲疑,手臂狠狠一拉!

  ......

  新月彎刀沒有動。

  蕭燕以為是蘇葉青阻止,瞋目轉頭。

  而后,她看見了一個偉岸雄闊的身影。

  “大汗......”蕭燕猛然一愣,眼中有激動的希望之光浮現,但這份光芒一閃而逝,轉瞬便被黯然所替代,“大汗,我敗了,辱沒了大汗威嚴,理應自裁。”

  元木真望著前方戰場,瞳孔里映照出趙寧那不可一世的身姿,聲音沒有任何波瀾:“此戰之敗,你難辭其咎。但首罪不在你,而在本汗。”

  “大汗......”蕭燕沒想到從來沒錯過的元木真會這么說,一時哽咽難言。

  元木真指了指樓船上正看過來的趙寧,“趙寧,十多年前,不過是一介世家紈绔;鳳鳴山之戰時,亦不過一個元神境。誰能料到,他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蕭燕無言以對。

  的確無人能夠料到。

  也沒有人能夠預知他在這場國戰中,種種匪夷所思的逆天表現。

  元木真接著道:“九州不愧是世間最人杰地靈的所在,中原更是物華天寶,非余者所能及,若非本汗被那些個異人兩次攔住,此戰焉能有差?

  “而正因為中原山靈水秀,乃天下最好的福地,我們才一定要征服它!

  “不過暫時的挫折也沒什么,那幾個異人的修為已經都被本汗所毀,王庭下次南征的時候,本汗倒要看看,還有誰能當那個攔路石!”

  蕭燕眼前一亮:“大汗所言甚是!”

  元木真收起新月彎刀:“撤吧,在貝州城收攏戰士,先回草原。南朝這一戰雖然僥幸撐住,但內部憂患重重,必然有一場大亂,王庭有的是時間養精蓄銳、卷土重來!”

  此戰雖然敗了,但敗的只是博州戰線,衛州還沒敗,察拉罕所部也沒有崩潰,要是負隅頑抗,未必不能茍延殘喘。

  這么重要的一場國戰,但凡有一線生機,都值得傾力而為。況且隴右的蒙哥進展順利,大軍元氣無損,假以時日,或許還有轉機。

  但元木真撤軍回草原的決定,卻做得干凈利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之意。

  草原戰士好不容易得到的河北這塊大業根基之地,在他眼里好似不值一提,完全不值得留戀!

  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全都送出去,蕭燕就不舍得——哪個艱苦奮斗成為富翁的人,愿意把萬貫家財一下子拋開?她遲疑著道:“大汗......”

  “毋庸多言。”

  元木真態度堅決,“你要明白,只有我們走了,南朝內部的憂患才會爆發。我們在這里,他們就會戮力對外。南朝不內亂,我們如何十年生聚、東山再起?

  “壯士斷腕,休要遲疑。”

  “是,大漢!”

  蕭燕深吸一口氣,元木真現在都重新自稱“本汗”,而不是自稱“朕”了,原本,若是大軍能夠攻占中原,元木真就打算正式稱帝,建立天元皇朝的。

  冷靜下來一思考,蕭燕知道元木真說得對,趁現在蒙哥所部與察拉罕所部,還沒有經受根本損失,若能及時回撤,不用太久,還可聚集力量再度南下。

  要是察拉罕、蒙哥的大軍都被滅了,草原大軍就徹底失去了跟大齊抗衡的能力,那就不是十年生聚,所能解決的問題了,而是大齊隨便北伐一場,百余年前的舊事就要重演的問題!

  況且,河北地也確實很難固守,尤其是在河東軍、鄆州軍,以及大齊王師眾志成城的情況下。

  蕭燕平復好心境,不禁擔憂起來,“大軍潰敗,鄆州軍必然尾隨追殺,臣何以能在貝州收攏戰士?”

  元木真淡淡道:“本汗自有辦法,讓趙寧的大軍停在博州城外。”

  ......

  次日,趙寧抵達博州城下。

  從昨日黃昏開始,鄆州大軍尾隨追殺了北胡潰兵一整夜,僅是割下來的首級就有好幾萬。

  今日,大軍抵達博州,敗逃至此的部分北胡戰士,關閉了城門走上了城頭,擺出了嚴陣以待的架勢。

  若是正常情況,北胡大軍就算丟了河岸防線,不得不退守河北州縣城池,只要大軍戰力猶在,大齊王師要收復失地,也是一個不輕松的過程,需要一城一地來爭奪,甚至不是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但眼下并非正常情況。

  不說河北義軍、一品樓的存在,就說耶律玉書、綠營軍暗樁制造的混亂,也足以讓北胡無法有序進行防守戰。

  只要正面大軍攻勢迅猛,克復整個河北地并不那么難。

  鄆州軍到了這里,沒有立即攻城。

  這也不是鄆州軍疲憊了,大軍出戰才幾日,就算日夜奮戰,也有足夠輪替的部分,區區一座博州城,沒道理讓大軍暫停兵鋒。

  但鄆州軍偏偏就沒有攻城。

  原因很簡單,天元可汗元木真,就站在城頭!

  雖說他在青竹山被重創,但誰也知道他的傷勢現在恢復了幾成。鄆州軍中除了趙寧,并沒有王極境后期的存在,而趙寧本身傷勢還沒復原。

  元木真可是天人境,很可能隨便恢復一點,殺王極境中期就如殺雞。誰能保證,他現在有沒有力量突入大軍之中,取走上將首級?

  中軍大陣中的望樓上,趙寧看著負手站立在城樓之上的元木真,眼睛微微瞇了瞇。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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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