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475章 五百米大刀殺雞
  高敖曹已經接到了高歡的撤退命令,但是他沒有馬上離開。倒不是說不想走,而是擔心會被追擊,并且他也不想太早撤回鄴城。

  徐州這邊的地形,決定南北兩邊地理優勢的因素,只在于水而已。

  春天到深秋,河道有水,是南邊的天下。水軍可以通過湖澤運兵,出其不意的截斷北面軍隊的后路,甚至可以學劉裕當年擺出卻月陣,用船上的床弩支援地面的戰斗。北面的騎兵又不能下水,到時候在岸上就是活靶子。

  而到了冬天河道結冰,那便是北邊的天下了。高敖曹手里騎兵不少,而彭城以北全是泥沼地和湖泊水澤。到了冬天就會結冰,如履平地。那時候騎兵便可以充分施展開來,迂回突擊不在話下。

  這時候南面的船只反而無法在冰面上通行。

  若是現在從水網密布的徐州,帶著大批騎兵撤退,后勤上無疑是一場噩夢。高敖曹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按兵不動。

  當然,他也是防著高歡一手。高歡這個人的軍令,聽一半就對了。要是對其言聽計從,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高敖曹派人跟下邳以北屯守的堯雄商議了一下,對方也是認為,入冬再退兵,沒有后顧之憂。若是現在提前退場,則會失去建好的營壘與防線。

  南面水軍很強,他們這支步騎混合的隊伍想退到任城一線,不丟塊肉過去還真是不好交代。南朝歷年北伐,多半都是這么玩的。

  這天夜里,帶著一些騎兵出去偵查的高季式,匆匆忙忙的從西面趕回來,向高敖曹匯報了一個重要軍情!

  “四弟你可看清楚了?”

  高敖曹沉聲問道。

  彭城以西的蕭縣,是梁軍防線的最邊緣,如今是吳明徹帶兵屯守,宇文泰則是鎮守彭城。高季式看到梁軍有一支援兵,數量不過五六千人,卻帶著大量輜重進入了蕭縣。

  要不是手里沒有機動兵力,高季式當時都打算把這支正在渡口卸貨的軍隊給突突了,因為對方看上去就像是運糧的輔兵一樣。

  “增援蕭縣……看不懂啊。”

  高敖曹一臉古怪,完全不明白這個時候梁軍增援蕭縣有什么作用。現在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先攻睢陽,然后水路攻打東面的任城等地,把徐州的魏軍包餃子么?

  蕭縣本身就在對峙前線,在這里增兵,不過是補強防線而已,能有什么大用呢?

  “你去跟二哥(高慎)說,謹慎防守便好,無需多慮。”

  高敖曹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高慎在蕭縣河對岸的營壘駐守,那邊一直都沒什么動靜,倒是彭城和下邳打過幾次惡戰。

  如今很多冗余的郡兵都已經退回任城,魏軍也無力發動攻擊,待冬天河道結冰后閃人才是要務。

  “兄長,梁軍會不會有什么陰謀啊?”

  高季式小心翼翼的問道。三哥高敖曹脾氣不好,可沒少責罵過高季式。

  “他們能把我們怎么樣呢?如今的情況,就是他們奈何不得我們,我們也奈何不得他們罷了。梁軍船隊大規模調度,不會悄無聲息的。

  只要東北面的睢陽還在我們手里,那就退路無憂。”

  高敖曹自信的說道。

  陳慶之北伐為什么第一戰就是睢陽呢,其實也不必過多去解釋,兩淮和青徐等地的地理都是開卷考試,明明白白的擺在那里的。

  當初擺在陳慶之面前的難題,同樣也是擺在劉益守面前的。北面對南方的北伐之所以有恃無恐,就是在賭對手能不能一口氣打到洛陽,打到黃河南岸。

  能打過去那就是改天換地,打不過去那便是小孩過家家,南邊的軍隊遲早要退回兩淮的。

  這幾年高敖曹還是成長了不少,起碼知道要用腦子打仗了。很多將領,只要讓他獨當一面獨領一軍,很快就能成長起來,高敖曹就是這樣的人。

  “好的兄長,我這便去二哥那邊。”

  高季式拱手告辭,毫不停留的離開了營帳。

  如果敵軍勐攻過來,那么按照既定的撤退方略,高敖曹會帶兵沿著河水撤退到谷庭城,視梁軍的攻勢再決定如何行動,再看要不要繼續退回任城。

  而下邳城對面的堯雄,則會帶兵沿著沂水撤退到即丘(山東臨沂)附近。當然,這一路肯定會被人窮追勐打,損兵折將是免不了的。

  但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代價。

  然而高季式走后,高敖曹卻在營帳內坐立不安,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關鍵問題一樣。冥思苦想了一個時辰,已經到了子夜,卻依舊是不明所以。

  陳慶之那種玩法終究不是主流,劉益守也不是陳慶之,對吧?

  高敖曹在心中安慰自己說道。

  ……

  “吳王殿下您怎么會到蕭縣來呢?”

  看到劉益守帶著大批輜重進入蕭縣,吳明徹受寵若驚的詢問道。

  老實說,這里不存在“迂回突擊”魏軍的可能。要迂回也不是這么個迂回法,吳明徹沒有提這一茬,因為他知道,劉益守肯定是知兵之人,甚至玩得很順手。

  “魏軍入冬便會退走,在他們離開之前,我要先弄一點利息回來。”

  劉益守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澹然說道。

  吳明徹頓時把心放下來了,他還真是有點擔心劉益守以前一直打勝仗,現在得意忘形非要強行出兵。

  “可用之兵還有多少呢?”

  正當吳明徹準備開口客套的時候,劉益守冷不丁的問道。

  “精兵不到一千,其他的都是郡兵,守城尚可,絕不可調出城池。”

  吳明徹很是嚴肅的說道。

  郡兵為什么絕對不能當精兵使用,盡量不參加野戰呢?因為他們是臨時征召的,軍訓時間很短,技戰術水平無從談起。

  別的不說,打仗的時候隊列都可能玩不清楚。在守城的時候,這些缺點會被掩蓋,到了野外就暴露無遺了。

  宇文泰為什么在青徐這邊玩不出花樣來,就是因為手里精兵太少了。不是順風仗,郡兵根本沒法出城。

  “精兵守城,其余的郡兵隨我出擊,負責搬運輜重。”

  劉益守若有所思的說道。

  “吳王不可啊!”

  吳明徹嚇得亡魂大冒,劉益守現在要玩的,跟自殺有什么兩樣?

  “放心,殺雞而已,只是讓那些郡兵們幫忙搬東西罷了。畢竟我麾下精兵還要留著力氣去殺敵呢。”

  劉益守說得很輕松,看吳明徹不敢相信的模樣,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有秘密武器,你隨我出征,且在一旁看著便是。”

  話都說這個份上了,吳明徹顯然無話可說了。

  “跟我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我能害你么?”

  劉益守用力的拍了拍吳明徹的肩膀說道。

  “那末將便隨吳王一同出征便是了。”

  吳明徹微微點頭說道。

  “今日開倉,讓所有士卒敞開吃飽,明日天一亮就動手。”

  劉益守又詢問了一些之前青徐戰斗的細節,得知如今魏軍已經收縮防線,撤走了礙事的郡兵,擺明了打算一旦河道入冬就跑路。

  毫不客氣的說,如今徐州這里梁軍魏軍對峙的前線,大把都是摸魚開小差的人,誰都沒有意愿再打下去了。

  而劉益守來這邊就是來給魏軍送一波“驚喜”的。

  ……

  蕭縣以北的魏軍大營內,高慎對高季式送來的情報不以為意,不過是梁軍運送輜重的隊伍罷了,何足掛齒?

  從西面而來的船只在蕭縣渡口卸貨,然后將物資搬運到城內,管它是什么呢!

  高氏的老巢是河北信都,出兵大半年有余,如今麾下將士都是思鄉心切。高慎每日在大營內飲酒,梁軍那邊長久沒有動靜,也讓他和他麾下的將士失去了警惕之心。

  再加上高歡的調令已經下達,大營內自高慎以下,都是想著回河北以后要如何,根本不考慮目前戰局的狀況。

  這天清晨,斥候回報高慎說蕭縣的梁軍已經出城,在城外列陣,似乎擺出一副決戰的姿態。

  聽到這話,高慎忍不住冷笑三聲。

  高敖曹的命令,是讓他守住營寨,不要浪戰。無論梁軍怎么叫罵,他不派兵出營就完事了。以目前梁軍的兵力來看,想破營是很有難度的。

  當初對峙的時候,大營外就挖掘了壕溝,準備的拒馬樁。高敖曹的援兵,不要一天就能趕往蕭縣增援。

  這次來蕭縣的梁軍援兵數量并不多,高慎一點都不慌。

  “在大營內列陣,防止敵軍沖營!”

  高慎沉聲下令道。

  大營是木墻做的,談不上多結實。但里外都有一條壕溝,木墻外圍還有半截土墻,強攻營盤是落不到什么好的。要是魏軍營壘這么好打,宇文泰早就打了!

  高慎帶著魏軍士卒在大營內列陣,站在高臺上的他,看到梁軍一字排開,相隔大營一里地不到,似乎在操作某種器械。

  當然了,高慎完全無所謂,對方的位置都在弓弩射程之外。就算是射出床弩,也只會被擋在營門外的木墻上。

  高慎不懂拋物線的原理,但是他明白得很,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床弩箭失的彈道末端都很平直,射不到大營里面來。

  正當魏軍準備防御梁軍破營的時候,營壘外的劉益守也沒閑著,正在指揮麾下精兵操作神火飛鴉。

  “先試射一發。”

  劉益守對身邊拿著紅色小旗子的傳令兵說道。

  “休!”

  一發箭失帶著火焰飛向天空,直接落到了高慎大營外墻的木板上燃燒起來,看得眾多魏軍一陣錯愣。不知道對面是在搞什么鬼。

  今日起風了,所以之前測定的數據,都有些偏小了!劉益守心中暗嘆,測風速的東西沒有搞出來,玩炮兵確實有點差強人意。

  “角度調高一個刻度,再試一發。”

  劉益守繼續穩穩下令,一點都不著急。

  單發神火飛鴉的威力實在是差強人意,里面攜帶的勐火油也有限得很。一發丟過去就跟打水漂差不多,并未引起高慎的警覺。

  當然,劉益守麾下士卒也沒怎么當回事。這玩意大量使用的恐怖威力,軍中也只有極少數的將領才知道。

  “休!”

  又一發神火飛鴉噴著火焰射出,這次效果還可以,直接射中了高慎大營內的一處營帳,將該營帳點燃。

  考慮到箭失的細微差別導致的射程不同,劉益守覺得按這個程度矯正已經可以集群使用了。

  “傳令下去,單數號的火神柜開始發射。”

  五十只神火飛鴉裝一個箱子里,可以單獨發射也可以依次全部發射,這個火力單元被稱為火神柜。每個火神柜都在箱子上面編了號碼,作為軍中標準裝備使用,如同戰馬一般。

  下令發射的時候,只看傳令兵旗幟便可以直接操作。射擊完成后回收木箱等待填裝即可。

  “休!”“休!”“休!”“休!”“休!”

  一支又一支的神火飛鴉,冒著火焰射出木箱,飛向高慎的營寨。恍如閃著亮光的蝗蟲一般,讓人心驚膽戰!

  高慎終于直覺上察覺到不對勁,但是還沒有完全醒悟過來。畢竟這玩意當年也就諸葛亮玩過,還是靠床弩去射擊,射程有限,作用有限,并沒有作為殺手锏傳下來給后人使用。

  “啊!”

  一聲尖叫將高慎從愣神中拉了回來。

  軍中有個倒霉蛋被對手的火箭射中了,勐火油染了一身,現在疼得在地上打滾。他的聲音直接讓營壘里的魏軍士卒炸裂了!

  “快跑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高慎所在高臺下方的軍陣瞬間開始土崩瓦解,到處都是被射中引燃的火焰。

  如果是對手是人,還可以抵抗。但現在對手是飛來的火焰,誰擋得住啊,抵抗又有什么意義?

  神火飛鴉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火海。高慎營壘中的帳篷幾乎全部被點燃,到處都是倒在地上打滾和哀嚎的士卒。

  這次劉益守直接射了一萬支神火飛鴉,說真的,他是相當看得起高慎了,幾乎是把高慎當陳慶之和白袍軍在打!

  營壘外頭,劉益守麾下士卒目瞪口呆的看著已經炸營的魏軍,看著已經是一片火海的營壘,聽到遠遠傳來的哀嚎聲,都嚇得不敢吭聲。

  五千人的隊伍如同一人,陷入詭異般的寂靜。

  “傳令下去,準備破營。”

  劉益守輕聲下令道。

  幾秒鐘過去了,傳令兵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不傳令?”

  劉益守疑惑的瞪著傳令兵問道,魏軍大營內的慘狀,已經把傳令兵都給嚇壞了。

  “哦哦,好的都督,屬下這便去傳令。”

  很快,冬冬冬冬冬冬的大鼓聲響起。厙狄昌領著梁軍中破陣的步卒,亦步亦趨的小心靠近正在燃燒的營壘,不敢冒進。

  火太大了,高慎營壘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搞什么呢,這是在打仗,再擂一次鼓!趁著敵軍還沒滅火,快去破營!”

  嫌厙狄昌動作太慢,劉益守不耐煩的催促道。

  他瞇著眼睛看著已經是一片狼藉的魏軍大營,心里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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