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豈肯答應?
眾多葉家子與她一道,把走廊堵住,不讓南宮辭再向后張望。
“你可別動歪腦筋!”葉凝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視線偏轉,發現這回廊右側,共有四處石室。
除了丹藥間、兵器間,另外兩間石室之中,不知藏了什么寶物?
橫豎已被南宮辭收取,葉凝懶得操心。
向著左側看去——就在居中的兩處石室對面,似乎存在著較為寬敞的空間?
葉凝和隊員頗為默契,她的視線剛往一側偏轉,身后就有飛鏢眼石射出,將走廊另一側照亮。
“這是……”
待那光線鋪開,眾人皆有些失神。
葉凝呆呆的看著眼前景象,心里不由升起幾分期待——兩家隊伍跟前,赫然出現了一處地下花園。
剛才走廊太過昏暗,加上習慣了此前的狹窄甬道,一時竟無人察覺……
說無人察覺,也不恰當。
葉家隊伍最后,余斗早就看輕了回廊左右的狀況,并且……
“雀兒,這兵器,好像有點說法?”黑暗中,余斗拉著嚴雀的手,并不在意前方兩位女子的斗智斗勇。
而是共享了海神虛戒,跟嚴雀沉神其中,看著剛才趁著葉凝沒注意,從兵器間里“兜”出來的一堆東西。
——
海神虛戒的空間極為寬廣,嚴雀早習慣了其中的“珠光寶氣”,不過看到新入的一堆“玩意兒”,臉色稍顯凝重。
除了兩塊品級不俗的鍛造材料,一柄輪廓修長的三尺利劍流光溢彩,赫然懸定半空!
寶劍整體青紅交錯,劍柄紋路細膩如絲。
那劍格只有一半,卻形似鳳羽,看起來很不對稱,其搭配細長尖銳的劍身,卻讓整把寶劍看起來極為優雅。
更為神妙的是,其懸定半空的姿態,并非余斗有意為之。
而是收入虛戒之后,寶劍自己“漂”了起來!
……
“我連剩余的高階材料都不認識,更不識得這等神兵。”嚴雀欣賞一番,由衷感嘆,“你的雪煙、玄清的墨崖,還有顧大哥的幽夢,都比我的鶴翊劍高了至少一個品級。”
“可是東南大陸三大神兵,在這柄寶劍面前……”
嚴雀踟躕一瞬,似乎在暗自斟酌,那般刻薄的定語,用在親友珍若性命的兵器上是否合適?
不過,她向來心直口快,認真的道出幾個字來:“都是……未入流!”
“什么?”
余斗驚喜的瞪大雙眼,連他的靈元傳音,都變得興奮起來,“墨崖刀、雪煙刀、幽夢刀,未入流?”
再看向海神虛戒內的青紅寶劍,他眼里透出十分純粹的“貪婪”。
時間習武之人,誰不喜歡神兵利器?
就算小爺是練刀的,難道小爺就不能喜歡劍?
嗯,就喜歡劍!
——
他細看幾眼,越發覺得此劍非凡。
有些沒出息的抿了抿嘴,敲敲把嚴雀的小手捏深了些,讓彼此手指上的虛戒砰在一起。
“雀兒,給你。”余斗靈元御力,打開虛戒串口。
“這……”嚴雀愣了一愣,她看到青紅寶劍時,確實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雖然識不得品級,卻知道青紅寶劍價值連城。
她遲疑半分,言語帶笑的道:“大傻子,你不打算刀劍齊修?王堰前輩還等著你拜入他的劍七門呢。”
“嗐……”余斗沖嚴雀眨了眨眼,傳音的語調十分輕松,“我能練得一手好刀法,便是祖上墳頭冒了青煙。再兼修劍道,算了吧……”
說著,他又想起一茬,嘆聲道:“本來決心,利用望江亭論武的機會,去清瀾劍冢看看,能不能給你弄一把高階兵器……”
“沒成想,王肅那么腹黑,居然想弄死我!”
“這一來二去,不是沒去成劍冢?”
“現在正好,命里有時終須有!”
……
嚴雀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終是有些遲疑。
除了青紅寶劍太過貴重,也是為了余斗未來的發展著想——萬一真有了不得的劍道天賦,手邊沒個趁手兵器,豈不是和自己同樣的遭遇?
余斗才不管許多,越往下說,越是眉飛色舞。
又捏了捏雀兒的小手道:“娘子,你快收著吧,之前那份聘禮,是大哥替我置辦的。我自己補份禮數,合理吧!”
“就算顧大哥在這,這把寶劍是咱三個人一起發現的,也得歸你!”
“嗯,合理!”
……
余斗把話說到這份上,嚴雀自知繼續推辭,難免做作扭捏。
索性開啟虛戒,將青紅寶劍接了過來,輕輕呼了口氣:“你呀,真的是傻!”
“哈哈……”余斗開心極了,定定握住她的小手,順理成章的道,“自家媳婦嘛,我不得寵著些?”
“啊呀!”嚴雀俏臉一紅,狠狠瞪了余斗一眼。
原來是這家伙得意忘形,一時忘了靈元傳音,就把這寵溺之言張口說了出來。
……
“唔?”
地下回廊里,眾人還被地下花園的奇景吸引,稍顯謹慎的逡巡不前。
冷不丁聽到有人說出什么……
自家媳婦?
我不得寵著些?
嘶?
——
不僅是南宮家的子弟紛紛投來目光,就連葉凝等人也紛紛回頭,十來雙眼睛閃爍不定,透出的光芒頗為古怪。
“咳……”余斗察覺眾人異樣,倒也不覺尷尬,就向前一步,沖著前方賠禮道,“各位請繼續,我就是跟……跟自家媳婦閑聊幾句,無意打擾,抱歉,十分抱歉!”
身后嚴雀面頰紅潤,好似泡了溫泉似的,透出晶潤的光澤。
她見十余人都往這邊開,想把余斗的手甩開,奈何那家伙握得緊,甩了兩下沒奈何,就只好由他牽著了。
……
南宮辭借著機會,總算看清了余斗模樣,遙遙欠身,行禮道:“公子言語由衷,真是叫人敬佩——小女子南宮辭,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
余斗心里奇怪——言語由衷,也能讓南宮辭敬佩?
真以為自己生得花容月貌,就能顛倒眾生?
當小爺傻呢?
你再漂亮,有我家雀兒漂亮?
你天賦再高,有我家雀兒四級劍印牛?
嘁!
余斗看到葉凝狠狠瞪了過來,不由齜牙低頭,訕訕應聲:“原來是南宮姑娘,我在九淵峽谷時,就多曾聽到姑娘才名,不想今日闖入地宮,居然……咳咳,有幸相見。”
他裝得幾分靦腆,嘴上卻說得麻溜。
身后的手掌,早被嚴雀掐得發紅,扭成了麻花!
——
余斗也知道雀兒是開玩笑,繼續道:“在下清瀾余斗,這是內子嚴雀——初來乍到,多有冒昧之處,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葉凝無奈的嘆了口氣,本來還想守住余斗、嚴雀的身份,不料這小子居然如此坦誠?
唉……
可不坦誠嘛?
這么多同輩翹楚在此探索地宮,氣氛何其緊張?
他倒好,居然當眾說出那等……那等寵溺之言!
——
果然,不出葉凝所料,余斗話音才落,南宮辭的臉色明顯變了變。
她清冷的眼眸,先是閃過幾分寒意,旋即化入幾分柔和,透出點點好奇。再搭配如畫嬌顏上的明媚笑意,其中心機,旁人根本無從揣測。
南宮辭眼神閃爍,故作思索,忽的露出幾分驚喜:“我出發之前,才得知公子在望江亭論武奪魁,獲封靖安王——不料在這荒山野嶺的地宮之中,能夠得窺尊顏。”
“還有嚴姑娘,年初聽說,令尊已經確定你為鶴山宗繼承者——嚴姑娘才貌雙全,未來在東南大陸領袖群倫的場景,真是讓人萬分期待呢!”
……
嚯?
余斗心里一直揣著警惕,不過才跟南宮辭對上第一手,就被這妮子近乎完美的開場驚住了。
我勒個擦,你不是南宮世家千年難見的奇才嗎?
生得這般姿容絕麗,不是應該高冷傲物,睥睨天下嗎?
對待東南大陸來的土包子,不是應該不屑一顧嗎?
現在這也……
太禮貌了吧?
太給臉了吧?
都把小爺整不會了!
……
事實上……
“南宮姑娘仙音謬贊,在下聽來惶恐。”余斗表情鎮定,絲毫不亂,遙遙點頭,算是結束了這番客套。
語氣微嘆的道:“希望大家在這西山地宮,都能各取所需吧。”
“余公子所言極是。”南宮辭就隨著余斗的言語,中間還隔著葉家六人,卻顯得頗為默契,直把葉凝恨得牙癢癢。
她橫過一步,又擋住南宮辭的視線,怒道:“你少打余公子的注意,他是我葉家的人!”
南宮辭不以為意,收回的視線向上一抬,挑釁的對上葉凝。
莞爾發笑:“凝姐姐,你姓葉,公子姓余,他也未娶你葉家之人,怎就是你葉家的人了——難道說,凝姐姐對余公子一見鐘情,甘愿給余公子做妾?”
“你!”葉凝哪里忍得接二連三的羞辱,手里鋒芒一閃,已然取劍在手,冷聲喝道,“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斬了你的舌頭!”
南宮辭的嘴角微微下沉,卻還是保持著一抹古怪的微笑,她往地下花園側出一步,視線卻始終鎖住葉凝。
肉嫩的雙唇微微張啟:“凝姐姐想斬的,是小妹這顆頭顱吧?”
她這話說得輕快,隨著腳步向外,當視線又找到余斗時,臉上的微笑又恢復了明艷動人:“余公子,你最好是南宮家的人!”
——
南宮辭的隊伍人多勢眾,當先進入地下花園。
留下葉家隊伍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余斗,你!”葉凝不能真和南宮辭撕破臉皮,咬牙把劍收起,怒氣沖沖的來到余斗跟前,“你是不是傻?”
嚴雀在一側憋著笑,心里暗道:“嗯,他當然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余斗撓撓頭,臉上分外無辜:“葉凝小姐,我……我沒說什么呀。是南宮姑娘對你出言不遜吧?如果你生氣了,待會兒我一定替你找回場子!”
“那還差不多……”
葉凝下意識應了一句,旋即有些抓狂的搖搖頭。
忽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幾乎點在了余斗鼻尖:“我不是說這個——我說,你為什么向南宮辭表明身份?”
“這……”余斗有些怯懦的向后縮了縮脖子,弱弱的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呸!”葉凝是真的氣,臉上滿是惱怒,“別人說這話也就罷了,你真當我不知道你,昂?”
“你當真以為贏了清瀾太子,東南大陸的亂局就結束了?”
“你了解南宮辭?”
“你在東南大陸攪了南宮家的計劃,她恨不得把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你……”
葉凝越說越氣,但是看得余斗的臉龐十分清晰,才發現自己似乎靠得太近——再往前一點,幾乎就撲在了人家胸膛。
“算了……”
葉凝泄氣似的搖頭嘆息,手指捏拳,沮喪的揮了一下。
但是……
南宮辭說得沒錯。
余斗姓余,不是葉家之人。
“既然是外人,我關心他的前途干嘛?”葉凝將一些幼稚的念頭拋出腦海,心里提醒自己,“他只是葉汶的朋友,進來幫了我一個小忙,僅此而已。”
只是如此安慰,并不能化解腦海中的迷惘。
或許,是地宮里的葉家隊伍太過弱小,真的亟需援手……
——
“我們進!”
葉凝平復情緒,向幾人招呼一聲,旋即踏入地下花園。
眾人之前走過的密道,隱約是旋轉向下,這才讓內側有足夠的空間,設置成一處十余丈見方的“花園”。
說是花園,是因為眼前的空間穹頂頗高,當中有石雕水池的布景。
周圍多設花圃、盆栽,六十年不見天日,仍然可見殘存的枯枝。角落有石桌、石凳,除了積灰,倒是完好無損。
左右的石壁上,隱約可見下來時的密道輪廓。
南宮辭帶人仔細搜索一圈,并未找到任何密道機關,兜轉回來,再看到葉家之人,雙方皆是互相提防,冷笑而過。
除了……
“來來來,雀兒。”余斗才懶得去翻找機關,取出些清水,把花園角落的石桌石凳擦洗干凈,再用干抹布仔細擦了一遍。
忙活完畢,他沖嚴雀招招手,傻乎乎的道:“快過來坐。”
嚴雀忍俊不禁,也不好在人前折了自家夫君的面子,乖巧的走到石桌邊,眼眸含笑的看著余斗,彼此對視之間,仿佛有千言萬語。
脈脈一瞬,兩人同時坐下。
然而古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在兩人坐定時,剛才窸窣嘈雜的地下花園,突然沒了半點聲音,安靜得有些嚇人——
余斗坐得心安理得,昂然不懼。
挑眉掃視,發現花園里的十來人,都齊刷刷的看著自己。
不論是南宮家的公子,還是葉家的少爺,眼里多少都有點……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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