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蒙肇一臉的震驚，臉色一變，嘴唇翕動，說不出話來。
他還想做最后的努力，強自解釋道：“主公，屬下不明白，蘇凌他不過是區區一長史......”
蕭元徹沉沉地拍了一下書案，冷然的一字一頓道：“就是區區一長史，又能如何？我這一個長史，他沈濟舟給我千軍萬馬我都不換！......”
“可是......主公......”
蒙肇還想說什么，卻被蕭元徹冷哼一聲打斷，一字一頓帶著些許的斥責道：“蒙肇，我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只告訴你一點，你給我記住了！敢動蘇凌者，惟死！”
蒙肇心神一凜，默然無語。
蕭元徹的神情這才有所緩和，沉聲道：“你退下罷，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都應該清楚明白！蒙肇啊，雖然你如今貴為什么高高在上的道門教主，但是你要知道，這一切沒有我背后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你違逆我行事，我便從你身上拿回本來就是我給你的一切！”
蒙肇神情之中，一絲怒氣一閃而過。
他壓了壓連衣的黑帽，將他陰霾的神情全數遮擋，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屬下定然以主公馬首是瞻！”
“嗯......”蕭元徹淡淡哼了一聲，“但愿你心口相照......”
他不再說話，微微地閉著眼睛，似乎有些乏了。
蒙肇尷尬地站了一會兒，又低聲道：“屬下還要請示主公......”
蕭元徹眉頭一蹙，這要是換做旁人，蕭元徹早就將他轟出去了，但是對于蒙肇，他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
“講吧......”
“跟蘇長史同行的，還有一男二女，請示主公......”
蕭元徹一擺手，制止了他再說下去，思忖片刻，遂沉聲道：“我只管蘇凌無事，至于其他人，隨你罷！”
蒙肇聞言點了點頭，剛要離開。
蕭元徹又把他叫住道：“對了，有個女娘喚作張芷月，她乃杏林妙手張神農的孫女，也是離憂山的門徒......能不死最好......”
蒙肇心中一動，他可是清楚，張芷月如今的處境，但他可沒膽子說出實情，只是點了點頭。
“至于其他的人，隨你......只是，無論他們是生是死是殘......你可記住了，都是你做的，我一概不知！”
蒙肇心中冷笑，點點頭道：“屬下明白！”
蕭元徹不再說話，緩緩的撥動著眼前的燈芯，面無表情。
蒙肇這才拱手，轉身離去。
過了片刻，蕭元徹放下手中的木質撥片，似自言自語道：“出來罷，我知道你在......”
大帳的屏風后，緩緩轉出一人，一臉陰鷙，眼神中全是殺意。
“主公，蒙肇其心可誅！”
正是暗影司總督領，伯寧。
蕭元徹淡淡道：“我自然清楚......只是留他活著，還有用處......再看看罷，一旦渤海五州盡歸我手，那蒙肇要是識趣，就好好給我待在他的道觀之中，若是不識趣......”
蕭元徹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氣。
“只是主公，這人貪心不足，只做了一些事情，便要妄圖做什么天下之國師，統領道門......野心昭然若揭，實在可惡！不殺，恐成禍患啊！”伯寧沉聲道。
“呵呵......跳梁小丑罷了，人啊，一旦有貪圖，便最好利用了......若是無欲無求，今日他怕是不能活著走出這大帳了......他既然想要統領道門的國師，我便給他，捧殺，也是殺......”蕭元徹冷笑道。
伯寧點了點頭，又道：“屬下只是擔心，他嘴上雖然答應不為難蘇凌，實際上可能對蘇凌不利啊......萬一......”
蕭元徹淡淡看了他一眼，頗為篤定道：“沒有萬一，他比之當年承天觀、兩仙教如何？跳梁小丑蘇凌自然可以應付......這蒙肇已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了，那便讓蘇凌教教他，認清自己的實力，也是好的......”
伯寧點了點頭，卻又道：“可是......蘇長史大傷初愈，這蒙肇身邊高手可不少，他本身也是高手，屬下躲在暗處觀察他，發現他的功夫境界比屬下高，最少也是個九境大圓滿......我怕......”
蕭元徹淡淡笑道：“蘇凌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跳脫了些，我知道他心中所想，他這個人不可過多壓制，正好借著蒙肇之手，好好的敲打敲打，約束約束他，也是好的......”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以蘇凌之能，若連這個蒙肇都應付不了，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講說不了......他如今不過是長史，口授虎翼將軍.....可是你看看他身邊的人，林不浪、吳率教、周幺，還有那個來路不清楚的溫芳華......這些人雖然口里也稱我丞相，但又有幾個真心臣服于我？”
伯寧默然無語。
“這些人，尤其是那個林不浪，頗有幾分傲骨，對我也只是禮節性的......我看他心中對我并不滿意......這群人拉出來一個，誰不能獨當一面啊？我的身邊，絕對不允許誰的實力過于強悍，強悍到足矣影響局面失衡......這些人若是鼓動蘇凌，無論是蘇凌自立山頭，還是倒向我的三個兒子中的任何一個......這樣的后果都是我不能容忍，不愿看到的......”蕭元徹好似自說自話。
可是聽在伯寧的耳中，猶如炸雷，讓他如坐針氈。
他惶恐地跪倒叩首道：“屬下萬死！......”
蕭元徹擺擺手，讓他起來，淡淡道：“伯寧啊，你自然是我的心腹，這些話我不能給白衣說，他畢竟跟蘇凌的關系不一般......也就只能對你講了！”
“屬下謝主公信任！”伯寧抱拳道。
“今次借著這蒙肇的刀，能祛除蘇凌的幾個羽翼，也是好事一樁。”
伯寧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蕭元徹又沉吟了片刻，遂嘆了口氣道：“罷了！蘇凌畢竟身上有傷......雖然這是我讓他離開大軍的好理由，但是也畢竟是個隱患......你去吩咐十幾個可靠的，讓他們暗中跟蹤，若真的時不可解，務必保住蘇凌性命，至于其他人，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伯寧一怔，點了點頭。
蕭元徹沉吟片刻，又道：“這個蒙肇，渤海五州的暗影司也暗中觀察許久了，可有什么動向......”
伯寧忙道：“屬下自此人來到渤海，便暗中吩咐了渤海五州暗影司分司的弟兄嚴密監視......此人最初之時，倒也勤懇，按照主公吩咐暗中發展勢力，他的道門教派也在他的慘淡經營下，迅速壯大，當然，他所用的手段，也多是見不得人，為了蠱惑人心，制造了不少慘案，他再出面，做出悲天憫人之姿，收買蠱惑人心，進而控制他們......那些教徒，皆服了他煉制的丹藥，那丹藥會控制心智，讓那些教徒惟他驅使......至于屠村殺人之事，那是常有的......”
蕭元徹眼眉挑了挑，淡淡道：“世人愚蒙，這蒙肇也心狠手辣......不過，這也是沒辦法，更是收效最快的事情......”
伯寧點了點頭道：“只是近一年間，似乎他所做的超出了讓他該做的范疇......”
“哦？說來聽聽......”蕭元徹頷首道。
“主要是兩樁事，一則，屬下眼目發現，蒙肇似乎將手伸到了荊湘大江之南，荊南錢仲謀之地，有個影響極大的道門，主公亦聽過它的名頭，兩仙塢......”
“策慈？對了，還有個什么浮沉子的？似乎還跟蘇凌有些關聯......”蕭元徹淡淡道。
“不錯，這兩仙塢中的兩仙，指的便是策慈和浮沉子......策慈神龍見首不見尾，十分神秘，關于他的情報，暗影司能搜集到的寥寥無幾......不過這浮沉子......來歷也是個謎，籍貫出身都查不到，但卻有一點，主公也清楚，他似乎跟蘇凌關系匪淺，兩人稱兄道弟......”伯寧說到這里，偷眼看向蕭元徹。
蕭元徹眉頭微蹙，眼神流轉。
“屬下探知，似乎這蒙肇與兩仙塢達成了某種默契，更有眼目探知，兩仙塢最近派出了一行人，前往他的道門去了......似乎有聯手之勢......”伯寧又道。
蕭元徹沉吟片刻，淡淡道：“不奇怪......蒙肇野心勃勃，妄圖統領天下道門......這兩仙塢與他互相利用，有些利益來往不足為奇......盯著點就成了，另一樁事呢？”
“另一樁......屬下的眼目發現......錢仲謀的紅芍影似乎也跟蒙肇有牽扯......”伯寧回道。
“嗯？......”蕭元徹的神情頓時有些凝重。
“錢仲謀？呵呵，碧眼小兒......以為他憑借荊湘大江，偏安一隅，我便奈何不得他了？沈濟舟甕中之鱉也，他的賬，也快該算算了......”蕭元徹冷然道。
伯寧拱手道：“紅芍影也十分神秘低調，不似早已覆滅的魍魎司......原本屬下查了多年，根本查不到紅芍影的頭領究竟是誰......只是這次，似乎有些眉目了......”
“哦，快講一講！”
“大約主公還未攻下那滄水關時，屬下眼目探知紅芍影那時動作頻繁，頻頻出動，屬下原以為他們要在滄水關一役渾水摸魚，卻不曾想，他們竟然穿行山野，直接去了天門關......”伯寧一字一頓道。
“去了天門關？”蕭元徹一臉的意外。
“的確......我原以為沈濟舟要借助錢仲謀的力量......因為此次派出的紅芍影，似乎地位超然，因為紅芍影中的高手全數出動，在我暗影司的名單中的高手，都有好幾個......屬下發現，他們似乎惟一個人馬首是瞻，那人該是紅芍影的首領......”伯寧道。
“他是誰？！”
“紅芍影想來詭秘，屬下的暗影司與他們較量多年，屬下釘在他們那里的釘子，幾乎被他們拔除殆盡，只有一個多年的眼目......她費盡心機，才探知一二實情......這個首領，十有八九便是紅芍影的總影主......是個女娘，似乎姓穆......”伯寧不敢隱瞞，和盤托出。
“穆？......”蕭元徹倏地眼神灼灼，眼中射出一道利芒。
“這姓穆的女娘，去天門關做了什么......”
伯寧沉聲道：“去見了蒙肇.....兩人在一間靜室中密謀良久，但兩人皆是高手，我的人怕暴露，不敢接近，他們說些什么，不得而知......”
蕭元徹沉思不語。
“主公.....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伯寧猶豫道。
“說罷......”
伯寧拱手道：“上次蘇凌受傷，似乎也是一個姓穆的女娘出手幫忙.....包括在渤海時，也有一個姓穆的女娘.....屬下曾稟告過主公......不知主公可還記得......”
蕭元徹沉沉點頭，似自言自語道：“我記得......你的意思是......”
“無論兩仙塢還是紅芍影，都與蘇凌有或多或少的牽扯......屬下不敢確定，蘇凌此次是誤打誤撞去了那觀中，還是......有意而為......”
伯寧斟酌半晌，還是說了出來。
蕭元徹的神情陰沉，臉色有些難看，眼神也讓人捉摸不定。
半晌，蕭元徹方長長地舒了口氣，沉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蘇凌怎么會......伯寧啊，你大概是多慮了......”
伯寧拱手道：“屬下也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蕭元徹又想了想，這才做出最后的決定道：“無論是誰，都給我看緊點，任何異動，格殺勿論......當然，若是蘇凌，給我拿下帶回我的面前！”
伯寧神情一肅，拱手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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