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對弈江山 > 第二百六十章 伊人在側,少年知否?
  蕭元徹喜出望外,大步朝著行轅外走去。

  郭白衣跟在后頭,一把拉了丁晏,一臉的凝重低聲道:“今日丞相所說之事,若有你我之外的人知道,那你得腦袋也不用要了,明白么?”

  丁晏聞言,瞳孔一縮,誠惶誠恐道:“祭酒放心,丁晏明白!”

  郭白衣這才點了點頭,大步的朝蕭元徹走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人來到行轅近前,閃目瞧看。

  卻見行轅門前正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但見那老者,鶴發童顏,氣色紅潤,白色胡須散滿前心,負手而立,隱隱有飄飄入仙的出塵之意。

  他旁邊站著的,卻是一女娘。身段玲瓏,綠衣盈盈。雖用白紗遮了容顏,卻可以感覺到,白紗之下,定是一副嬌俏模樣。

  蕭元徹雖不認識這白紗遮面的女娘,卻是認得這老者確實便是南漳飛蛇谷張神農。

  蕭元徹緊走兩步,朝著張神農一拱手,滿臉的仰慕和恭謹之意道:“張神醫,多年不見,您依舊精神矍鑠,風采不減當年啊!”

  張神農忙拱手還禮道:“丞相您客氣了,充州一別,十余年過去了,當年的奮武將軍如今已然是我大晉肱股之臣了!”

  蕭元徹忙擺擺手道:“老神醫嚴重了,元徹雖在廟堂,心中對神醫隱世灑脫的生活還是向往的緊啊!”

  說著他朝著張神農身邊這綠衣面罩輕紗的女娘看去,出言問道:“這位是......”

  張神農這才一捋頜下銀髯道:“哦,這是我這一年多來收的小徒,自我那徒兒蘇凌離了南漳飛蛇谷后,我一人在谷中也顯孤單,再加上上了些年歲,便有心尋個小徒弟,偏巧這小女娘乖巧伶俐,有醉心醫道,平素照顧我飲食起居,若神農堂忙不過來,她也可打打下手,這丫頭倒也勤快機靈,月兒,還不快見過蕭丞相!”

  那綠衣女娘月兒,聞聽此言,忙朝著蕭元徹施了一禮。

  郭白衣心中一凜,月兒?我曾聽聞蘇凌對我說過,那張神農的孫女是他的妻子,似乎就是叫什么月的,這女娘叫做月兒,莫不是......

  郭白衣心中斷定,這女娘定然是蘇凌的妻子,張神農的孫女。可是,既然張神農不愿說破,他也沒有必要將此事挑明了。

  想來張神農定然有自己的考慮。

  蕭元徹對這女娘月兒似乎并未多放在心上,只是微微頷首,朝著張神農道:“神醫既來,請里面敘話。”

  張神農卻是忙一擺手道:丞相,不用客氣了,救人如救火,我們還是即刻便去我那徒兒蘇凌的住所,看看我還能不能施救,還有軍營的情況,咱們邊走邊說吧。”

  蕭元徹有些感動,忙拱手道:“老神醫,從南漳遠來此處,卻不進去喝口茶,休息一下再去么?這讓元徹心中不安啊。”

  張神農忙擺手,淡淡笑道:“丞相哪里話來,于私,蘇凌乃是我的徒兒,徒兒有難,我是他師父,自然要去相救;于公,我乃大晉百姓,南漳又在丞相的治下,丞相軍中士兵患病,我也當出手相助才是!”

  蕭元徹這才正色拱手道:“老神醫高義,那元徹也就不多禮了,咱們上馬車,便走便說。”

  蕭元徹、郭白衣和張神農共乘一輛馬車,為了詳細了解情況,又將丁晏也叫到了車上,那個張神農的小徒月兒便單獨乘了一輛馬車,跟在后面。

  一路之上,張神農詳細的詢問了蘇凌和營中士兵的情況,做到心里有數,他聽完丁晏的介紹,和蕭元徹、郭白衣所說的話,這才點點頭,神色凝重道:“看來,丁醫官和諸位太醫斷定的這病的確是瘟疫,可是老朽亦奇怪,為何諸位也多和蘇凌接觸,卻只有丞相的四公子染上了此病,丞相和祭酒皆未發病,而且軍中將領里,也只有張士佑張將軍一人染病,其余將軍也無事呢?”

  蕭元徹和郭白衣也是眉頭緊鎖,苦思難解。

  丁晏也是一邊點頭一邊道:“張居士,我和那十位太醫也是對此事頗為不解啊,而且蘇長史的病又是最重的,我等給蘇長史的用藥跟營中士兵一樣,士兵們今日才吃了一天的藥,雖不說立時有效,卻總是有些功效的,倉舒公子和士佑將軍今日發病,用了同樣的藥,身體已然覺得好了許多,可是獨獨給蘇長史用藥,他服過之后,不見好不說,卻是更加的沉重了......”

  張神農眉頭緊鎖,點了點頭道:“罷了,還是看過蘇凌的情形后再說吧。”

  過了片刻,已然到了蘇凌的住處,馬車停穩后,那月兒先從后面跳了下來,疾步來到前面,扶了張神農下車。

  眾人走進院子后,皆帶了面紗掩住口鼻,朝著里面走去。

  待進了蘇凌的房中,便聞到一股頗不好聞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屋子,張神農等人皆頓時覺得有些氣悶。

  再往那榻上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榻上躺著的蘇凌。

  此時的蘇凌看起來就是一個死人。

  臉色比蕭元徹看他之時更為慘白,一點點血色都沒有,眉頭緊鎖,雖是昏迷,卻似乎覺得他仍能感覺到渾身的痛苦。

  胸口處若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微弱的一起一伏的氣息。

  不知為何,那一身綠衣的月兒看到蘇凌的模樣,忽的身體一顫,似乎整個人沒有了力氣一樣,朝著一邊幾乎要倒下。

  幸虧張神農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沉聲道:“月兒,為師本就不愿帶你前來,你非要來,我說的如何,這樣的光景,你不過是個小女娘,豈能不先害怕了去,果真,便是嚇得站都站不穩當了?”

  說著深深的看了月兒一眼。

  那月兒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胸口卻還是一起一伏,看得出來,她是心神頗受震動。

  蕭元徹不疑有他,也以為是一個小女娘看到將死之人,心中害怕,便緊走幾步,來到蘇凌榻前急聲喚了幾句道:“蘇凌......蘇小子,你醒一醒,我和你師父都來看你了......”

  他連喚了數遍,蘇凌也仍舊未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蕭元徹這才一臉的沉重站起身來,朝著張神農深深一禮道:“張神醫,煩請你救救他.....元徹在這里拜托了!”

  張神農忙正色道:“丞相放心,那是我徒兒,我定然全力而為。”

  說著他轉頭對月兒道:“背著藥箱,隨我上前。”

  說著又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她。

  但見月兒只點了點頭,并未說話。跟著張神農來到了蘇凌身旁。

  張神農平心靜氣,一手搭在蘇凌的腕上,細細的號脈起來。

  房中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動靜稍大,打擾了神農號脈,其罪就大了。

  時間流逝,張神農的神情也越發的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嘆了口氣,又換了蘇凌的另一只手,繼續號起脈來。

  兩只手皆號過脈,時間已然過了近半個時辰。

  張神農方站起來,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長的舒了口氣。

  蕭元徹忙問道:“神醫,蘇凌有救么......”

  張神農淡淡點了點頭道:“若是旁人,怕是無法救了,可若是老朽,或可還有救!”

  蕭元徹聞言,這才如釋重負道:“張神醫既然這樣說,便是能救!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張神農忙擺手道:“老朽也是盡我最大的能力,事情能到哪一步,我也無法預料的.....若是老朽救不了蘇凌,丞相且莫怪我!”

  蕭元徹忙道:“張神醫說的這是哪里話來?蘇凌是我的......長史,也是您的徒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神醫救蘇凌之心,比我等更為迫切,真的連神醫都救不活他,那也只能是蘇凌命該如此了......”

  張神農這才點了點頭道:“老朽還有些疑惑,需要問一問諸位,若是這些疑惑解不開,可能會影響我對蘇凌病情的判斷。這里不是講話之所,蘇凌此病人傳人,咱們還是退出去細說吧。”

  蕭元徹點了點頭,有些不太放心道:“我們此時出去......蘇凌他......”

  張神農淡淡擺手道:“丞相放心,蘇凌表面看起來危重,其實實際上并沒有表面這般兇險,他的體質異于常人,在老朽飛蛇谷時,曾于機緣之下服了虺蛇膽,所以他這樣更多的是表象,身體根本雖損傷不小,但有虺蛇膽易筋鍛骨之力,即便如此,還可撐上三天左右。”

  蕭元徹這才放下心來,忙做了請字道:“神醫先請!......”

  張神農邁步剛向外走了幾步,回過頭去,卻看那個月兒卻仍守在蘇凌的榻前,并未有半點起身之意。

  面紗遮著她的臉,看不到她的表情。

  張神農神色微變,只得朗聲道:“月兒,還不跟為師出去么?.....”

  可這月兒卻似乎恍若未聞,仍舊坐在蘇凌榻前,動也不動。

  張神農站在原地,頗有些尷尬的。

  郭白衣心中更加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忙出言道:“既然月兒姑娘擔心她這個師兄的病情,那便留她在此處吧,蘇凌若有什么事,她也能處理,咱們說完話,再回來便是。”

  張神農嘆了口氣,只得順水推舟道:“既如此,月兒你便留下吧,你師兄的病情可能會傳人,你定要小心,莫要連你也染上才是......”

  這次,這綠衣月兒才微微的點了點頭,依舊一句話都不說。

  張神農這才邁步與蕭元徹、郭白衣等人走出了蘇凌方舟明,來到了廳內。

  此時,整個房中只剩下了蘇凌和這綠衣女子月兒。

  那月兒這才緩緩來到房門前,似乎確認那些人已經走遠了,沒人注意她。

  隨后她才快步的來到蘇凌榻前,忽的整個身子一軟,趴在蘇凌身上,低低的啜泣起來。

  肩膀顫動,哭聲幽幽。

  半晌,這月兒才止了悲聲,伸出白皙的蔥指將罩在臉上的白紗緩緩的摘下。

  面紗摘下,那竟是一副嬌美的容顏。

  肌膚雪白,眸如星子。

  櫻唇瑤鼻,說不出的嬌俏。

  可是此時,她的臉上已然滿是淚水。

  那雙如星的眸,深深的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蘇凌。

  忽的喃喃道:“蘇凌......你醒一醒好么?你那日尋遍整個舊漳,只為了找你心心念念的芷月妹妹......”

  淚珠再次點點落下,滴在蘇凌的蒼白的臉上。

  “如今......張芷月就在你的面前......蘇凌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吧......”

  P.S:今日下午停電了,夕遙沒有存稿,所以這章有點水,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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