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寶凝視著白色強光照射的窗口，一束光順著裂紋擴散開來，如同植物的根系。
葉青猜的不錯，這條大裂在翡翠內部開始分岔，如果不顧裂，盲目下刀，這塊料子直接就切廢了。
馬寶寶四處打燈，確定裂的位置，斟酌再三才畫了一條線，放下油性筆，歪著腦袋看著葉青：“你就不再看看。”
葉青神秘兮兮道：“第一眼很重要。”
馬寶寶瓊鼻一皺，冷哼一聲：“師傅，這一次咱們切裂，你有把握沒有。”
阿狗笑臉比哭還難看：“切裂，誰敢說有把握？”
馬寶寶扭頭：“大師兄，你來！”
齊玉點點頭，打燈仔細看了兩眼石頭，這才固定在切石機架子上。
馬寶寶眼見他完全按照自己的畫線固定的石頭，頓時甜甜一笑：“以小爺看，這塊石頭能出幾枚鐲子。”
葉青看出了她的心虛：“你覺得能出幾個。”
馬寶寶心中默算：“如果裂是順著走，也就等于這塊石頭種水色一分為二，廢掉的一半就不說了，但是剩下的這一半，也有五六公斤重，最重要的是石型好，最少能出四對鐲子。
冰陽綠的掛件，珠子和耳墜常見，但是鐲子卻很珍貴，尤其是滿綠，四對鐲子，最少一千六百萬，在加上鐲芯，邊角料，這塊翡翠的價值是兩千萬上下。”
葉青呵呵冷笑：“你長得漂亮，想的更美。”
馬寶寶輕咬朱唇：“你不認可我說的話？”
“裂是有跡可循，綹卻無形無蹤，只有切開之后，才能看的出來。”葉青掃了一眼齊玉：“你大師兄將石頭扔在一旁，不是沒有原因的。”
馬寶寶仰頭叫道：“大師兄，你也認為里面有綹？”
齊玉指了指被摔開的那個窗口：“翡翠原石的密度和堅硬程度，不用我告訴你了吧！這塊石頭它本身還有一條大裂。在搬動這些石頭的之前，我曾經叮囑過這些士兵，一定要小心加小心。
由此可以斷定，這塊石頭并不是他們故意摔得，摔的輕，卻還磕掉了一個邊角。這就說明，在石頭內部早就有裂紋，所以，這個邊角輕輕一嗑，就掉了。
而莫灣基最難賭的就是裂，所以，我才將石頭放在一邊，就是打算切一刀看看......”
切一刀看看，前提是這塊石頭不是自己的，切垮了無所謂。
如果這塊石頭是自己花錢買的，開窗就足夠了。
冰陽綠的窗口，可以讓很多賭石客，忘記莫灣基翡翠原石的風險。
可以說，這是一塊能讓人跳樓的石頭。
馬寶寶咬了咬牙：“切。”
馬寶寶沖水，齊玉切石。
刀輪剛剛切進石殼，馬寶寶的臉色就變了。
“咔....”聲音很小，甚至在刀輪和石殼的摩擦聲中，微不可聞，但是玩石頭的老手全都知道，這是里面的翡翠裂了。
齊玉抬起刀輪，無所謂的看著馬寶寶。
馬寶寶湊過去一看，種老發黑，刀口處流出來的石漿都是綠色的，這說明沒變種，甚至是滿綠。
所以，這一道裂，就算是裂的再可怕，也只是將石頭一分為二。
只要能剩下一半，這塊石頭就不算垮。
“大師兄，繼續切。”
齊玉繼續壓刀，刀輪火星四射，聲音刺耳，但是，刀輪進入翡翠內部不到兩尺，又是一聲輕微的咯嘣。
馬寶寶的臉都綠了。
葉青苦澀道：“裂的光在翡翠中折射出的是一條黑線，這塊翡翠內部的折射光是一張黑網，這種裂，一般應該出現在雷打石身上。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龜紋裂，而不是蜘蛛裂。”
龜紋裂塊頭比較大，可以扣珠子，扣戒面或者扣耳釘。
但是蜘蛛裂，卻是一裂毀所有。
馬寶寶光潔的額頭上滿是冷汗，現在她終于明白了，自己跟齊玉跟葉青之間的差距。
賭石靠的不僅僅是相玉術，也不僅僅是觀察皮殼的知識累積，還有開窗，切石的經驗。
甚至，在賭石中，切石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
圈里人之所以切石這么謹慎，是因為，每個人初學的時候，都經歷過一刀將鐲子切沒了，只能打掛件，扣珠子。
一刀差百倍就是這么來的。
從窗口看綹裂，需要長期切石，積累大量的經驗。
而自己差的就是經驗。
“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上百分之九九的汗水。”葉青拍了拍她消瘦的香肩：“但是，沒有百分之一的天賦，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全都是無用功。
齊哥讓你來這兒搬石頭，切石頭，就是想幫你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給補上，讓你盡快的完成出師歷練。但可惜的是，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馬寶寶咬牙：“你才是狗。”扭頭看向齊玉：“大師兄，繼續切，我就要看看，葉家小爺判斷的是否準確。”
事實上，就算是在馬氏公司的寶庫中，也不允許馬寶寶這樣任性的切石。
每一塊原石都有自己的價值，就算是切廢的石頭，都可以賣給賭石客。
而切別人的石頭，積累自己的經驗，除非你肯屈尊降貴，當一名普通的切石師傅。
否則，絕無可能。
而老一輩的賭石大師，那位沒在礦區切過幾年石頭。
葉青和齊玉卻是選擇自己開店。
馬寶寶很難受，她是天之驕女，從來就沒嘗過失敗的滋味。
石頭被切開，密密麻麻的蜘蛛裂，觸目驚心。
連珠子，耳釘都沒了。
她扭頭看向葉青：“為什么你能看的出來？”
“齊哥沒告訴你嗎？”葉青好奇的看著她：“我在京都有一家石頭齋，就是專門賣賭石的，每天都能切割一兩百塊石頭，賺錢的同時，也讓我積累了大量的經驗。”
他嘆息一聲：“你很有天賦，有可能成為下一代翡翠王。但是，賭石這條路真的沒捷徑，別人叫賭石，咱們叫相玉，稱呼就有很大的區別。”
馬寶寶咬了咬朱唇，賭靠的是運氣，相玉靠的卻是本事。所以，真正的相玉師從來就不靠運氣，而是憑本事吃飯：“這塊莫灣基切出了冰陽綠。”
葉青心中一沉，忽然發現自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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