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這位項目經理還說了不少，大多都是一些安慰人的話，不過這些話，石青松都沒有聽進去。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
他競爭失敗了。
被淘汰了。
中途剛哥幫他爭取了，但可惜的是，對方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甚至當著他們兩的面，直接和石青松的競爭對手簽了合同。
當合同簽訂完畢的時候，那個青年晃了晃手里的合同：
“哎，小學生，今晚我請客吃飯，你可不能不去哦。”
但顯然，對方不是好心，因為這話剛說完，對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當然了，我就是客氣客氣。”
“畢竟你一個自不量力的小學生，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天才呢，連個大學都上不了，還想競爭？”
“你有那個資格嗎？”
石青松當時就被起的攥著拳頭，牙齒都咬的咔咔作響。
不過最后，石青松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心里，卻已經憤恨不平到了極點。
他不太明白。
為什么會這樣？
“小石，你別走這么快，等等我。”剛哥追了出來。
“剛哥，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面對對自己有恩的剛哥，石青松終于忍不住，眼眶泛紅的道。
剛哥拍拍他的肩膀：“哎，你也別太往心里去，剛才杜工不是說了嗎，下次有機會，優先考慮你，你也不要氣餒。”
“但下次，要是還有大學生競爭呢？”石青松搖搖頭。
“這個……”
剛哥撓撓腦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片刻，最后還是嘆了口氣：
“說白了，咱們還是吃了沒有文憑的虧。”
“什么狗屁公司，只認學歷不認人，看看那個鱉孫簽合同我心里就來氣。”
“一個破大學生，除了文憑，要啥啥不行。”
“就他那個圖紙，我看著就能反胃三天三夜吃不下飯，比起你的圖紙，簡直差了不是一心半點了。”
“就因為有一個學歷，就能比我們厲害了？”
“真特娘的……”
“什么狗屁公司！”
剛哥憤恨不平的罵起來，但石青松卻沉默了。
其實他明白自己輸在哪了。
學歷。
文憑。
不自覺的，他想到了當初顧修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學歷，確實不能檢驗一個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但這東西，卻是門檻。
如果沒有學歷，哪怕是再有能力，但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
“其實要我說，咱們就算沒有這個文憑，不要這個職位，也沒事，日子不也一樣過嗎？”
“想開點，別往心里去。”
剛哥看出石青松情緒低落，拉著他來到工棚下面的陰涼處，點著一支煙：
“石頭，說句交心的話。”
“你要是有機會的話，其實還是回去念書吧。”
啊？
石青松驚訝。
萬萬沒想到，一直看好自己的好大哥，竟然說出這話。
卻見剛哥搖搖頭：
“不說念書就能成材，將來就怎么有出息，但至少將來再遇到這事的時候，咱們不用受這個鳥氣。”
“其實你今天受的氣，才哪到哪呀？”
“剛哥我比你受的氣多多了。”
“我十四歲出來闖蕩，那個時候就跟著這個公司到處跑，上上下下，什么臟活累活我都樂意干。”
“后來我發現，單單只是賣體力活也不是辦法，我不可能一直都能賣力氣是吧？”
“所以沒事的時候，我就開始自學那些專業知識，初中的、高中的、大學的什么都學，只要有用的我都去學。”
“那時候，公司好多領導都看重我，甚至都愿意給我機會，愿意栽培我。”
“那……”石青松忍不住奇怪。
來半個多月，他已經了解到，剛哥雖然是自己的工頭，但其實就算是一個小的外包商而已。
在公司面前，其實沒啥地位，唯一強的，也就是知道的人多一點。
他奇怪，既然剛哥混了這么多年，為啥還是這樣子。
“學歷啊。”
“這玩意是個好東西。”
“對于有學歷的來說，這玩意兒是敲門磚，對于我們這種沒學歷的來說，那就是攔路虎了。”
剛哥嘆了口氣：
“我其實也有好幾次，有機會轉正拿個職位的，但沒辦法啊，公司有要求啊，對正式員工都有學歷要求，那時候最低都要求是個初中。”
“后來我想辦法，搞到了初中畢業證，結果人家要求提高了，要中專了。”
“沒辦法，我又去搞中專畢業證，結果特么的，才幾年時間，又變成要大專的了。”
“現在好了，大專進來了，還只能從實習生開始干。”
“我估摸著，后面還得要本科。”
“甚至將來可能更高。”
這番話。
之前剛哥沒有跟石青松說過，但現在說出來，卻給石青松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甚至。
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支煙抽完，剛哥丟掉煙蒂：
“老哥我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也就這么混混日子，養家糊口過了。”
“但你不一樣。”
“你年紀還小，還有機會。”
“說真的，你小子我是真的看好，將來肯定能有出息。”
“所以啊，剛哥給你個建議。”
“回去再念念書。”
“學歷越高越好，不能光拿個大學畢業證，最好拿個碩士、博士、博士后！”
“到時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啥就干啥。”
“至少不會被學歷限制住了不是？”
“剛哥我不希望，你將來和剛哥一樣，年紀輕輕出來闖蕩，最后成了滾刀肉。”
“現在你看剛哥我，看上去似乎瀟瀟灑灑，小日子也不錯。”
“但實際上，也是身不由己，生怕出啥事這份工作給丟了。”
“畢竟，咱啥都沒有。”
“沒選擇啊。”
選擇……
石青松心中，再一次浮現出之前顧修曾經和他說過的話。
多讀書不一定過的更好，但一定會有更多的選擇……
不知道為什么。
之前顧修說這些話的時候，石青松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但現在。
他卻時常想起顧修之前和自己說的話。
修哥……
果然永遠都是對的！
“我決定了！”
石青松喃喃自語，站起身從懷里摸出了一包煙遞給剛哥。
這是之前就準備的。
感謝剛哥栽培，讓自己獲得這個機會，順利拿下職位。
但現在，這煙算是道別的禮物了。
石青松認真的回答道：“剛哥，我決定了，我還是回去繼續讀書吧。”
“想清楚了？”剛哥笑瞇瞇的問。
“嗯。”石青松重重點頭：
“想清楚了。”
“我要做個有學歷的人，將來能夠得到公平的機會。”
“我現在，就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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