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你應該已經有些了解了吧？”面對自家兒子的追問，顧念略做沉默之后問了起來。
顧修點點頭：
“我知道您當年被人販子拐賣，和蓉蓉姐走了一路，可是之后，您好像便被燕京葉家帶走了。”
“再之后的事情，我了解的便不多了，只知道您當年，好像在葉家負責一些商業上的運作。”
“以及……”
“你中毒的事情。”
顧修粗略的說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情，很多線索其實甚至都不是連貫的，特別是其中的一些細節，顧修甚至很多都是靠猜的。
而聽完顧修的話之后，念顧點點頭，沉吟思考了一陣，似乎在想要從何說起。
顧修沒有催促，而是安靜的等待著。
好在。
并沒有讓他等待太久，念顧終于開口了：
“你外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顧修搖頭。
這是實話。
雖然他其實已經聽說過一些外婆的事情，但對于外婆到底是什么人，有著什么樣的過去卻一無所知。
唯一知道的。
就是外婆當年是下鄉知青。
而且好像是魔都人，可是返鄉之后沒多久，便大著肚子返回了那個小山村，當起了當地的老師，并且一當就是一輩子。
“其實你外婆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念顧搖搖頭嘆了口氣。
顧修有些驚訝。
卻見念顧說道：
“當年我和你外婆相依為命，但她從來不喜歡和我說起過去的事情，我唯一知道的，也僅僅只是她老家是魔都人，之后上山下鄉來到了那個村子。”
“媽媽那個時候年紀還小，所以經常會問你外婆我的爸爸是誰，但對這個問題，你外婆也總是搖頭不說。”
“而我唯一有的你外公的東西，就是一支鋼筆。”
鋼筆！
顧修瞬間想起來，前世那支屬于自己的鋼筆，是母親唯一留下的東西，不過這一世，那只鋼筆消失了，被老爸弄丟了。
“不是被你爸爸弄丟了，是我讓詹武拿走了，現在在我手里。”念顧一笑，起身從一個抽屜里。
把那支鋼筆拿了出來。
這是一支日耳曼國的百利金鋼筆，因為其良好的通墨性，以及便捷的操作，曾經在五十年前備受喜愛。
其實真說起來，這只鋼筆并不算多么珍貴，不過放在那個年代，也能夠看出來，用這支鋼筆的人也算家境不錯。
“因為小時候關于你外公的問題上，每一次都碰壁，所以隨著長大，我漸漸也就沒再關注過這些過去。”
“而對于你外公的了解，是一直到你外婆離世的時候我才知道的。”
“我外公姓葉？”顧修問道。
“對。”念顧倒也不驚訝，此時點點頭：“你外婆彌留之際，向我說起了她的過去，其實故事很簡單。”
“她在得到了回家資格之后便返回了魔都，并且在家里的幫襯下進入了魔都一個單位開始工作。”
“可就是那一份工作，她認識了你的外公，那個時候你外婆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兩人交往起來很自然，很平和。”
“可當你外婆懷孕之后，興沖沖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外公的時候，你外公終于透露了實情。”
“他其實早就已經結婚了，甚至已經有兩個孩子，和你外婆在一起，本意只是想要玩玩，他希望你外婆把孩子打了，為此他愿意補償一筆錢。”
說到這里的時候，念顧臉上浮現出了譏諷：
“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總覺得全世界的一切都能夠用權勢來解決問題。”
“但卻忽略了。”
“有的人因為他們這些想法，可能將會受到一生都無法愈合的傷痛。”
聽到這話，顧修沉默了。
確實很俗套。
對于那個男人來說，或許只是一件小事，但對于外婆來說，那顯然是一場天塌下來的大事。
“所以，外婆離開了家鄉？反而去到了那個小山村，一呆就是一輩子？”顧修問道。
念顧點點頭，嘆了口氣：
“你外婆無法接受那一切遭遇，她恨那個男人，卻又愛那個男人，最后她沒忍心打掉我，而是決定把我生下來。”
“可未婚先孕，在那個年代本身就是一件罪大惡極，丟人現眼的事情，在家里受盡冷眼之后，你外婆干脆便去了當初那個小山村。”
“再之后，就是把我生下來了。”
“那……”顧修猶豫了下：“外婆和外公就這么結束了？”
“結束了。”
“其實也不算結束。”念顧搖搖頭：“我小的時候其實見過你外公一次。”
“不過，那個時候你外婆把他罵走了，內容是什么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外婆不愿意。”
“不過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你外公，是我的爸爸，我甚至以為那個人是我舅舅。”
“直到你外婆彌留的時候，告訴了我你外公的事情，他是一個大人物，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你外婆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告訴我，以后不要去找你外公。”
“但同時，也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她告訴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撥打那個電話，因為一旦打了那個電話，我的一切都會改變。”
說到這里，念顧苦澀一笑：“事實證明，你外婆說對了。”
“所以在被人販子綁了，走投無路之后，你選擇了撥打電話？”顧修好奇的問道。
“是的。”念顧嘆了口氣：
“那個時候我已經看不到希望，本來以為去到鎮上，我能獲救，但我顯然低估了人心的險惡，我去了警局并沒有獲得幫助，反而他們也不是什么好人。”
“最后沒辦法，我找機會打了電話。”
“再然后。”
“我就去了葉家。”
她并沒有詳細說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通過顧修調查的一些蛛絲馬跡其實也能發現。
當初。
死了很多人，牽連了很多人。
顯然是一場非常嚴重的危機。
念顧嘆了口氣：
“剛去到葉家的時候，我見到了你外公，同時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
“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
“是葉家第二代！”
“也是那位曾經留下過無數輝煌故事，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在電視上和各種報道上的那位老人的孩子。”
說到這里，念顧略做停頓，她似乎嘆了口氣：
“同時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
“我。”
“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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