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危樓？？？”
“什么情況，難道趙雪的弟弟沒有撒謊，這棟樓真的會倒了？”
“這不可能吧？”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沒看到連專業的工人都說了這樓是危樓嗎，我可是看到，他們剛才拿著很多專業的儀器來測試的。”
“這也太可怕了吧，這不是剛剛蓋好的宿舍樓嗎，怎么變成危樓了，那我們之前還住在里面？”
“我就說，我總感覺我們宿舍的裂縫越來越大了，你們還說我看錯了，現在看來，這宿舍樓本來就不安全。”
“這也太可怕了吧！”
“……”
檢測隊隊長的話音剛剛落下，在場所有人便在第一時間紛紛驚呼了起來。
難以置信。
之前她們還住著，還感覺很安全的宿舍樓，竟然轉眼之間成了危樓。
而要說在場最驚訝的。
可不是這群學生。
而是已經呆愣在原地的林凱康，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工頭隊長，整個人似乎想要沖上去把他殺了一樣。
雙目赤紅！
什么意思？
過河拆橋？
之前這家伙收了自己多少好處，來之前在電話里面，可是說的好好的，讓自己放心，這一次就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結果呢？
結果現在，竟然直接一聲不吭出賣自己？
“你胡說！”張瓊芳反應最快，第一時間開口呵斥：
“這怎么可能會是危樓，這宿舍樓才剛蓋好幾個月，你胡扯也要有證據！”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剛才的儀器檢測數據可都還在的，這是我胡扯就能扯過去的嗎？”隊長皺眉，有些不滿。
“你……”
張瓊芳還準備再繼續理論，最后還是林凱康攔住了她，深吸一口氣：
“楊工，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他在強忍著心頭的怒氣。
眼神看著楊工的目光，帶著疑惑和不解。
“我也想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或者是數據是不是出錯了。”
可惜的是，楊工嘆了口氣：
“我們的勘探結果顯示，這棟樓的承重有著非常明顯的問題，到現在竣工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宿舍樓整體便下沉了十公分。”
“而且，墻體多處開裂，其中一些梁和承重墻體，都出現了非常嚴重的斷口，這說明宿舍樓的承重不平衡，甚至一直處于撕裂狀態。”
“之后我們又查看了承重建筑內的用料，發現……”
“主體結構的材料有大問題。”
“我們的結果是，這棟宿舍樓，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坍塌的問題！”
這話一出，周圍的學生下意識的遠離了幾分宿舍大樓。
生怕這樓立馬就倒下來，殃及自己。
“天吶，怎么會這樣？”
“這……那我們之前睡在里面，不是很危險嗎？”
“為什么會這樣啊，這不是新建起來的嗎？”
“這也太可怕了！”
“……”
學生們議論紛紛，周圍嘈雜的就像是菜市場一樣，而這一系列的討論聲，更是讓林凱康整個人感覺背冒冷汗。
目光卻依舊死死的盯著楊工。
面對這樣的目光，楊工明顯感覺有些不自在，吞了吞口水，最后還是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林校長，你也別怪我。”
“如果這宿舍樓只是一些小問題的話，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畢竟咱們也算是老朋友。”
“但問題是，這棟樓的問題很大。”
“非常大！”
“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會倒了，我雖然可以昧著良心給結果，但這樓的問題，不是昧著良心就能做到的，這是要承擔責任的。”
說著，楊工看了看周圍已經完全炸開鍋的學生們：
“這些可都是學生，將來是要上大學，為祖國做貢獻的，這樣的樓如果讓這些孩子住在這里面，誰都不敢肯定會發生什么。”
“要是出事了。”
“那我們都是罪人！”
這話，讓林凱康整個人心臟猛然抽動了幾分。
他明白楊工的意思了。
這棟樓的問題很大，甚至非常危險。
如果只是一些小問題，對方肯定樂意收錢辦事，昧著良心說點好話，反正不會鬧出什么大問題出來。
但如果這棟樓的問題已經達到了非常嚴重的問題的話。
那哪怕是他收了好處。
也絕對不敢瞎吹。
畢竟做檢測也是要承擔責任的，如果他沒來，那這棟樓就算是立馬倒塌了也和他沒有關系。
可他來了。
并且看到了這棟樓的問題，他這種時候要是還敢說這棟樓沒問題。
那就是千古罪人了，特別是這棟樓里面還住著這么多學生，一旦真的倒塌，這么多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這樣的責任，他絕對承擔不住！
但也正是明白這些，林凱康整個人卻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這棟樓。
是他負責的！
雖然承建的不是他，但他是實實在在抽走了好處的！
不出問題，萬事大吉。
但一旦出問題……
“胡說！”
“你這是在胡說！”
“你這是在危言聳聽！”
正在這時，一旁的張瓊芳怒吼了起來，她注意到自己丈夫蒼白的臉色，也看到了周圍學生眼中的恐懼：
“你知不知道，這棟樓才建了多長時間？”
“我們可是什么文件都通過了，怎么可能會出問題，一定是你的檢測有問題，一定是這樣的！”
被別人質疑自己的專業能力，楊工頓時皺眉：“我的檢測肯定沒有問題，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找其他檢測機構來看看，說不定有人結論比我們還要嚴重。”
“檢測什么檢測，這么大一棟樓，你說倒就倒，你以為你是神仙啊？”張瓊芳卻完全沒有和他理智溝通的意思，此時直接怒罵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棟樓花了多少錢，三百萬，足足三百萬啊，這可是足足三百萬真金白銀砸出來的宿舍樓。”
“你說這么大一棟宿舍樓，花了這么多錢的樓，質量還不達標，你這不是扯淡嗎？”
三百萬，是這棟宿舍樓的薄款金額。
實際建造肯定沒有這么高。
事實上林凱康自己，就從中撈了將近三十萬，其他人雜七雜八。
也肯定撈了不少。
林凱康之前預估過，這棟樓其實實際建造，可能就花了兩百萬的樣子。
不過有一說一。
即使是縮水了三分之一，但兩百萬也不是小數目了，特別是在這個年代，建造這樣的一棟宿舍樓絕對不是小錢。
怎么可能會有嚴重的質量問題？
甚至成為危樓？
這一點，張瓊芳無法接受，林凱康也無法接受。
“建造成本三百萬？”
可對于張瓊芳歇斯底里的話，楊工卻滿臉不可思議：“你確定？”
“我……”張瓊芳語結。
“至少兩百萬以上！”林凱康篤定的說道：“這棟樓是我親自負責的！”
卻不想。
這話剛出口，楊工直接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棟宿舍樓里面的結構框架，我們剛才都已經詳細看過了，這棟樓里面全部都是問題，就一個普通的落水管道，也全部都是用最差的材料，最多三五年，肯定會四處漏水。”
“至于主體材料，很多地方甚至連鋼筋都給省了，水泥也是偷工減料的，說實話能把這么大一棟樓蓋起來，我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按照我現在的初步估計，這棟樓成本最多最多也就五十萬的樣子！”
什么？？？
這話一出，林凱康直接懵逼了。
五十萬？
就建好了這么大一棟宿舍樓？
開什么玩笑呢？
這怎么可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棟宿舍樓是施工方承包，然后轉手又給了其他公司施工，中途至少過了四五手吧？”
卻見楊工搖搖頭提醒起來：
“面粉只有這么多，大家都伸手進去抓一把，剩下的面粉肯定會越來越少。”
“這過了這么多手了，說實話五十萬還是我已經盡量抬高估算了，實際的建造成本，恐怕比想象的還要更低。”
到底是混跡這一行的老人了，對于里面的門門道道算是了解的通透。
三百萬的項目。
第一層的人吃了大頭的油水，然后踢給下一層，下一層的吃完之后又繼續往下踢，到最后真正施工方。
根本就沒有什么油水可撈了。
但前面的人都吃的滿嘴流油，你讓后面的人來當老實接盤俠，苦哈哈的去給別人擦屁股。
誰樂意？
那接下來就只能動動腦筋，多想點辦法從中克扣一點了。
材料換最差的基本上是肯定的，而主體的一些藏在里面的區域，能省就省，甚至弄點空心承重強也不是不行。
什么？
你說這樣蓋的樓是昧著良心賺錢，是不合格的違章建筑？
開什么玩笑，前面的人都把錢撈了，你讓我虧本蓋房子不成？
而在這層層盤剝之下。
三百萬的項目，最后三十萬搞定，在這個年代也不算少見。
而在這種模式之下的產物，也是如今這個年代，已經開始備受關注的豆腐渣工程。
這解釋其實已經非常透徹了。
但林凱康卻不愿意接受，他此時整個人的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
青筋狂跳！
有憤怒，有惱怒，還有幾分……恐懼！
張瓊芳更是慌了神。
林凱康可是主要負責人，這樓要是真的出問題，這事要是傳出去，那最后肯定會嚴查，而林凱康作為主要負責人，一旦被調查，肯定立馬爆雷！
這種情況下。
別說什么升職加薪了，能免責就算不錯的了。
稍有不慎。
還得去吃牢飯！
“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這個檢測結果，一點都不專業，完全就是糊弄人的！”
“我們要換檢測機構！”
張瓊芳怒罵起來，楊工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服氣，但最后還是攤了攤手：
“反正我的檢測結果在這里，誰來我都不會改變結果，你們要是不相信，那也行，你們找別人來。”
“哼，換就換，你們一點都不專業，我們明天讓全國頂尖的檢測機構來，肯定比你們專業！”張瓊芳冷哼一聲，隨后直接開始下逐客令。
楊工他們畢竟是來搞檢測的，也不可能多待，最后再說了幾句之后，帶人快速離開。
只是在離開之前，他一再強調。
這棟宿舍樓，最好立刻開始用隔離帶隔開，至少周圍要有二十米以上的空余位置，不能讓人靠近。
可惜的是。
張瓊芳和林凱康對此，并沒有太大反應。
甚至。
在看到學生們還在周圍嘰嘰喳喳討論的時候，張瓊芳更是對著學生們直接怒罵：
“吵什么吵，安靜，都給我安靜！”
“這里是學校，不是你們家門口的菜市場，現在所有人，各回各的宿舍，不準在外面逗留！”
啊？
這話一出，學生們傻眼了。
剛才楊工的話，所有人可是聽的一清二楚，甚至基本上已經在學生之中傳來了。
這就是一棟危樓。
隨時有可能倒塌。
這種時候讓她們回去宿舍……
誰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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