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食月之時,夜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陣中亮光大作的那一瞬間。
在人群中的沐云辭,驀然瞳孔顏色加深,露出迷茫的神色。
赫連樗雪雪白無痕的脖子上,那詭異的彼岸花圖紋,若隱若現。
就連早已重傷倒地的顧寒臣等人,都驟然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波動,強大的威壓令人骨徹寒涼。
唯有消失許久的陸玄墨,忽然現身于蘇言傾身后,一雙黑眸清明澄澈。
他嗓音低沉磁性,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冷硬的俊顏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譎:“小言,現在能阻止魔皇現世的人,只有你了。”
魔皇有著渡劫期強者的威壓,讓在場所有人都無法動彈,甚至生不出一絲想要反抗的念頭。
蘇言傾不受控制地釘在原地,仰望蒼穹,面色慘白如紙,不知是對著陸玄墨說還是對著自己說,喃喃道:
“我還能做什么?我的軀體已經承受不住魂燈的萬年法力,和宴郁一起累死累活地殺了數萬魔修,竟然是為他人做嫁衣,真是可笑至極。”
陸玄墨聞言,薄唇抿得更緊了。
與此同時。
魔皇的身影逐漸凝實,可他被封印了太久,神魂虛幻,難以穩固,需要補充大量魔氣。
眼前數萬魔修的魂魄,就是最好的食物。
司徒長宇猙獰面目,透著一股難以置信的背叛神色,嘶聲怒吼:
“不!魔皇你竟敢騙我們!快逃......他這是要吸干我們的魂魄啊!告訴姜奚寧大人,立刻搗毀......”
話音未落,魔皇一把擰斷司徒長宇的脖子,掏出他的元神,抽出他的魂魄,吧唧揉成一團,“咕咚”咽下。
司徒長宇死不瞑目。
魔皇的黑影又穩固了一分。
但這遠遠不夠。
他還需要更多祭品......
傾傾,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他的眼神牢牢鎖住,人群中的少女,眼底是誓不罷休的偏執與貪婪。
蘇言傾被那可怖的眼神嚇得后退兩步,靠在了陸玄墨的胸膛之上。
溫熱又堅實的觸感,隱隱讓她產生了一絲安全感。
她回眸一望,揪住陸玄墨的衣領,顫抖著聲線問道:“什么方法都行,死馬當活馬醫了!”
“再不想辦法阻止魔皇,我們全都要完蛋!”
不知為何。
陸玄墨用一種詭譎又晦澀的眼神,深深注視著她,向來沒什么情緒的男人,忽然輕聲笑道:
“小言,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嗎?”
蘇言傾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安的情緒。
可她轉頭望向不斷吞噬魔修的魔皇,力量逐漸凝實變強,瞬間有種絕望的無力感,沉默不語地回過頭,輕聲道:“記得,可這跟魔皇又有什么關系?”
陸玄墨劍眉微挑,摟住蘇言傾的腰身,從人群中向著魔皇飛去,“我找到了破陣的關鍵。”
兩人主動自尋死路,沖向魔皇。
眾人見此一幕,大驚失色。
沐云辭迷惘的神情,一瞬間清明,不解低吼道:“他要做什么?是讓小師妹跟著他一起去送死嗎?”
顧寒臣聽到這話,八條染血的大尾巴,直直豎起,渾身炸毛。
赫連樗雪眉頭緊鎖,試圖掙脫威壓的控制,卻無濟于事,迅速反應過來:“不對勁!明明我們都不能動彈,為什么陸玄墨卻不受影響?”
衛瑾瑜清冷如仙的嗓音響起:“盤古獻魂陣乃是上古魔陣,曾經在某本上古佛陣中,提過有關如何克制該陣法的幾個方法。”
宴郁噴出一陣龍息:“我尚有一戰之力,有什么方法可以克制?”
衛瑾瑜眼角淚痣忽然加深,莊嚴清冷的臉上流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怒意:
“需要獻舍之人,主動反抗魔皇的控制。可是渡劫期強者豈是那般容易驅逐的?”
“陸玄墨......他這是想利用蘇言傾,倒逼慕容逸,自廢修為。”
***
或許是一直以來的信任,蘇言傾驀然被陸玄墨掠走,并未掙扎。
明明魔皇就在眼前,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什么畏懼之色,反而不解道:
“我怎么才能幫忙破陣?鉞魂燈的法力,短時間內無法啟用第二次了。潛淵箭倒是還剩一支。”
陸玄墨眉頭微微一皺。
沒有說話。
等兩人飛至魔皇的面前時,魔皇已吞噬了數萬魔修。
剩下的幾萬魔修,早已放棄掙扎,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似乎已經接受了被祭品的命運。
魔皇看見陸玄墨挾持著蘇言傾,臉色大變,“你想做什么?別碰她!”
陸玄墨忽然詭異一笑,沉聲道:
“慕容逸,你要為你做出的選擇負責。再不醒過來,你連她最后一面也見不上。”
這句話,隱隱透著古怪。
蘇言傾感到一股寒涼之氣襲來,剛要掙脫時,驟然僵住。
“噗嗤”一聲。
刀尖自她身后穿透。
蘇言傾視線下移。
她望著胸口突出來的那把熟悉的彎刀,剜心之痛,難以言喻。
冰涼的鎏月彎刀,刺透她的胸腹,四肢百骸都流露出寒涼的冰霜之氣,心頭血順著刀口,一點點低落在陣法中。
淦!
怎么歷史又重演了?
夢里是慕容逸,這次換陸玄墨了?
蘇言傾僵硬地回頭,不敢置信地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陸玄墨一如既往的沒什么情緒,似乎眼前染血的少女,絲毫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要成為魔尊,上位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魔皇不死,我如何掌管魔界?別忘了,這是當初我們約定好的條件。我幫你對付魔界,維護三界和平,你助我登上魔尊。”
“只有你死,慕容逸才能放下執念。魔皇沒了獻舍之人,陣法不攻自破。”
蘇言傾聞言,毫無血色的唇瓣微微顫抖。
轉瞬之間,她明白了一切。
從一開始,陸玄墨接近她,就是為了拿到魔尊之位。
她不過是牽制慕容逸的一顆棋子。
從始至終,陸玄墨的信念從未動搖。
是她......太傻,太天真。
還以為和對方并肩作戰了這么久,怎么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同伴。
結果,她只是他的踏腳石。
插刀教第一人,當屬陸玄墨啊。
蘇言傾精致的小臉上毫無血色,眼底閃過一絲諷刺,慘笑一聲:
“哈哈哈,陸玄墨啊陸玄墨,你不愧是未來魔尊,果真狠辣無情。”
“好歹殺我之前通知我一聲,起碼讓我貼個斷靈符,斷絕疼痛吧......”
“也罷,算我識人不清!你若是能消滅魔皇......我倒也不算白死。”
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認清了對方的真面目,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
失望,奔涌不息地向她涌來。
錐心之痛,卻讓她越發清醒。
果然,是她在這個小說世界投放的感情太多了。
若能重啟,她絕不會......再輕言信任。
陸玄墨面對少女的嘲諷,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掠過了她錐心刺痛的眼神,直直朝著魔皇,繼續威脅道:
“慕容逸,我還給她留了口氣。你再不反抗,她連復生的機會都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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