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鶯鶯帶著蘇言傾穿過一塊塊整齊茂盛的藥圃。
她沒有將蘇言傾的位置透露給陸玄墨。
只是通知對方,人已接到,不必掛心。
于是,陸玄墨火急火燎地去前殿安排事務。
派人將追逐假“蘇言傾”的那支魔修精兵,給團團包圍住。
那是軒轅無道最后的兵力了。
只要這次勝利,魔界再無后顧之憂。
他……也算是履行了當初的承諾。
陸玄墨回憶起以前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凌厲的眉眼瞬間融化成水。
好似千年積雪,融化成雪水,緩緩流淌成涓涓細流。
曾幾何時,蘇言傾與他約定過,他幫她對付姜奚寧,她會助他奪下魔界。
可那一刀,刺得她那么深,血鮮紅得刺目。
兩人之間的情分,被他徹底斬斷了。
作為補償,他決定將這份諾言還給她。
這魔界我拱手相讓,只愿你歲歲安好。
陸玄墨的愛,是深沉又包容的。
他知道蘇言傾是個愛記仇的小性子。
所以,他一直在魔界等著她,隨時來找他算賬。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也低估了蘇言傾的忍耐力。
她成長了,不再那般以自我為中心,反倒是學會了審時度勢。
她在努力的提升實力,集結力量,想要一舉攻下魔界。
陸玄墨欣慰的同時,心中也有著淡淡的悵然。
他不想在他癱瘓以后,再見到她。
他只想在她的心中,還是以前那般沉穩強大的形象,哪怕是負面的也好。
安排完所有事務后,陸玄墨疲憊地按了按眉心,推著輪椅又回到了后山。
那里已經成了他每天放松心情的港灣。
望著郁郁蔥蔥的靈植,聞著淺淡的藥草味。
陸玄墨就會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小言,很喜歡煉丹,身上總是帶著清甜的香氣,夾雜著淡淡的藥味。
每次聞到那股味道,陸玄墨就覺得心情舒暢,仿佛能夠撫慰他心中的郁不得志。
是的。
陸玄墨是一個有著極強事業心的男人。
他最初接近蘇言傾目的并不純粹。
只是人的感情是不可控。
愛與權勢,他放棄了后者。
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是首位。
陸玄墨一邊想著一邊感受著藥圃里的芬芳。
忽然間,他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蘇言傾身上獨有的清甜香氣,可是又夾雜著一點淡淡的龍腦香。
陸玄墨緩緩抬起眸子,看到了不遠處正彎著腰逗弄小松鼠的少女。
那是怎樣一副絕美的場景,令陸玄墨都差點忘記了呼吸。
嬌俏靈動的少女,纖腰盈盈不堪一握,嫩綠色的水百裙映襯得她越發甜美誘人。
五官依舊那般精致絕美,紅潤的唇,微微撅起,纖細蔥白的手指夾著一根靈尾草,逗弄著嘰嘰叫喚的小松鼠。
她就像是遺落在人世間的神女。
這樣美好的她,怎能不令他喜愛?
魔殿外是戰場間的血腥廝殺,這里卻宛如凈土一般,寧靜致遠。
剛才還在部署沙盤的陸玄墨,緊繃的心一下就緩了。
是錯覺嗎?
不是。
因為他親耳聽到了少女的抱怨聲。
“鶯鶯說一會兒就回來,怎么這么久了還沒辦完事。”
不怪乎蘇言傾沒猜到這里是魔殿。
因為軒轅無道逃跑時,將這里破壞得極為徹底,用廢墟來形容也不為過。
后面是崔鶯鶯看不過眼,才勉強翻修了下。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陸玄墨面色一沉。
他明明吩咐過崔鶯鶯,救到人后,就帶蘇言傾去威猛山的地盤。
雖然威猛山那邊探子多,但地勢險峻,背靠魔淵,極難攻克。
軒轅無道的手伸不到那么長。
蘇言傾又與威猛山等人有舊情,在那邊應該會過的很安穩。
不行,他得趕緊躲起來。
陸玄墨不想自己這副廢人模樣被她看到,連忙啟動靈力驅使輪椅,想要趕緊離開。
誰料他一緊張,卻忘了輪椅是有聲音的。
正在逗弄松鼠的少女,感受到細微的變化,疑惑的將視線投了過來。
幸好,蘇言傾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轉身了。
陸玄墨坐的是木質輪椅,咯吱咯吱的響聲,在寂靜的后山中格外響亮。
蘇言傾正百無聊賴,聽到聲響,立刻放下手中的靈尾草,轉頭眺望遠方。
恰巧看到一抹清瘦卻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蘇言傾輕點腳尖,剛要飛至那人身前時,發聲問道:“你是誰?”
對方似乎想要隱瞞自己的容顏,低垂著頭,散落的長發遮住了面容,沒有作聲。
男子坐在木制輪椅上,一身金線繡紋的黑袍,顯得身軀更為羸弱瘦勁。
后山的溫度不算太低,微風拂過是淡淡的涼爽。
可男人卻身上披著狐裘大氅,似乎很是畏寒。
蘇言傾越是離得近,越是覺得熟悉。
她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可她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萬一認錯人,豈不是連累了崔鶯鶯?
她踟躕地走近了對方,嗓音放的親和有禮,試探問道:
“我是崔鶯鶯的朋友,初來乍到,不是有意要驚擾你的。”
“這里......是你種的藥圃嗎?”
男人搭在輪椅扶手上的修長手指,青筋突起。
似乎知道自己沒辦法隱藏了,他終究還是抬起了臉,一向黝黑的瞳孔是病態的灰色。
“是。”
他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不敢看她的神情。
可他還是克制不住心底的沖動,開口問道:
“你近來身體可有不適?”
陸玄墨擔心因果咒,會不會沒有拔除干凈。
他只在意她的健康。
可不出意外的是,他還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厭惡和震驚。
厭惡,是對他的背叛。
震驚,是看到他這副殘敗的樣子。
可竟然沒有嘲笑?
陸玄墨慘笑一聲,是連恨都沒有了嗎?
復雜難言的苦澀涌上心頭,讓一向冷漠寡言的他,都帶上了一點委屈的神色。
“托你的福,我還活著。”
蘇言傾神情冷淡,無怨無喜。
“所以,崔鶯鶯是在為你效力?”
似乎是覺得連說出他的名字都嫌惡心。
她只用了一個“你”字,都不愿喊他陸玄墨了。
即便早有預料,會有重逢的一天。
會面對她冷漠無聲的斥責。
可陸玄墨沒想到,她會這么淡定,就好像......他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
他連恨,都不配。
心情波動實在太大,病重后的陸玄墨沒能忍住激動的情緒,單拳捂嘴劇烈咳嗽起來。
直到咳出血,他才舒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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