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時衍看著印在混沌鐘外壁的手掌，白皙纖長，還有云佑澤看他的眼神，像是在透過他去看另外一個人。
對此墨時衍并不感興趣，他輕柔的合上眼眸，如今他被困混沌鐘內，天界必然一團亂。他需得在最快的時間里脫困，回到天界去，帶領天界與魔族對抗。
只是這混沌鐘乃三大兇獸尸骨所成，兇獸的神魂也被困其中，帶著對他的恨意，禁錮著他，源源不斷吸取他的神力，想要脫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云佑澤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并不擔心墨時衍會逃出來，他甚至想在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之后把墨時衍也壓在伏魔山下，讓他嘗嘗孤獨的苦。
放下手來，云佑澤起身去外面傳了一桌子的膳食進來，就這般坐在混沌鐘前吃了起來。
他胃口本就大，得了饕餮的身體更是，便是這些帶著魔氣靈力的食物云佑澤也吃了滿滿一大桌，只剩下盛菜的金盤。
他揮手撤下，低頭將懷里的小饕餮放在桌上，指尖落在角上，來回剮蹭，想著蘇沈楠送他小饕餮的樣子，想來那時的蘇沈楠就知道他不是人了吧。
誰叫他吃的多呢，還愛吃骨頭，怎么瞧都不像個人吧。
可蘇沈楠還是喜歡他，壓著心里的不安陪在他身邊，哪怕早就知道了結果，蘇沈楠還是決定和他在一起，用一生愛他，寵他。
其實想想，蘇沈楠都能猜到，夙以墨肯定也早就知道他的不同尋常了吧。
可夙以墨從來沒有說過，便是到最后，蘇沈楠也是要他忘記，不去思戀，不去痛苦。
想著，云佑澤不由的落下眼淚來，低頭將小饕餮護在手心里。
說什么一生一世，卻都不是他的一生一世。
混亂的呼吸在墨時衍耳中如此明顯，他掀開眼眸看去，云佑澤一身赤紅的袍子，膚如白雪，低垂著眼眸下晶瑩的淚珠滑落，有少許的淚水被掛在了睫毛上，閃爍著微光。
墨時衍詫異，兇獸饕餮，魔族魔尊竟也會傷心難過么？
他視線下移，瞧見云佑澤雙手護著的金雕，小小一只，似乎是饕餮的本體雕像。
不似他所見的那般帶著嗜血的煞氣，沒有鋒利的獠牙，霸氣的雙角，小肚子圓滾滾的，就連那展開的翅膀都圓滑了，半點攻擊力都沒有。
墨時衍微微蹙眉，也不知是何人眼中的饕餮，竟會是這副可愛模樣。
感應到墨時衍的視線，云佑澤緩緩抬起腦袋，分明是同一張臉，那清冷的氣息卻將他隔絕到了千里之外，全然沒了他心中的模樣。
抬手擦去眼淚，云佑澤將小饕餮塞回懷里，冷聲道，“別白費力氣了，四大兇獸同根同源，比起你這個天君，混沌鐘當然更愿意受本尊掌控。再有，你若強行毀掉混沌鐘，放出他們的神魂，十萬年后天界將要面三兇獸的怒火，生靈涂炭的罪責你承擔不起！”
“兇獸本就不該留存于世。”
這是云佑澤第一次聽墨時衍開口，如寒冬里的風，吹起一片雪白，冷冷清清，半點溫度也無。
他看著墨時衍，“世間萬物都有他存在的意義，兇獸也不例外。否則，天神為何要創造不死不滅的兇獸。”
“混沌鐘。”墨時衍回答，在他看來，天神創造四大兇獸為的就是煉制出神器混沌鐘。
云佑澤也不否認，他道，“可天神最后還是放棄了，天神都沒有做的事，你憑什么覺得自己能做到。”
“兇獸危害六界，非是本君要做，是本君不得不做。”墨時衍眼神堅定，除魔衛道是他的職責，從他繼任天君之日起，消滅兇獸煉制混沌鐘就是他的責任。
云佑澤只覺得他一根筋，反問道，“本尊隱居魔族數十萬年，不問六界之事，又曾何時給六界帶來禍端。反之，本尊帶領魔族隱居伏魔山，給足了天界顏面。要說禍害，也是你們天界主動招惹的。”
“本性使然，兇獸的存在便是錯。”
云佑澤厭惡的皺眉，“如此說來我倒要問問你，這世上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惡，為何正道，為何魔道？”
“上古一體，神魔交戰，分合出六界。本君為正，你為魔。”
聽著，云佑澤不由嗤笑一聲，“可神魔大戰之前呢？可有神魔之分？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被冠以魔道之名罷了。其實說來，神魔大戰之初，你龍族也曾站在魔道這邊。還有，神魔交戰，四兇獸不曾參與其中，怎地就成了你口中的魔？不過是兇獸高傲，不愿屈居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神仙之下罷了。”
“兇獸肆意殺戮，給六界帶來禍端，這便是惡。”
云佑澤勾唇冷笑，“如此說來，造殺孽的就統統是惡了？”
“是。”
墨時衍回答的肯定，沒有半分又猶豫。
云佑澤笑容更甚，抬手聚起一團魔氣，凝結出一只老虎來，他漫不盡心道，“虎吃弱小生靈，可是惡？”
墨時衍不語，不明云佑澤意義為何。
云佑澤又將老虎變成兔子，“兔子吃草，草也有靈，如此，兔子可是惡？”
墨時衍依舊不語，只是瞧著云佑澤手里用魔氣呈現出來的兔子，實在無法將那種毛茸茸的東西看做為惡。
云佑澤再次將兔子變為雜草，“萬物皆有靈，便是同類，生長在同一片土壤之中，也需要搶奪養分。有些植物為此衍生出更強健的根系，粗壯的莖葉，獲取養分，沐浴陽光。令其他植物無法生長，如此，在你眼中可也算作惡？”
墨時衍抿唇，“你這是強詞奪理。”
“好，本尊再問你。”云佑澤動了動指尖，掌心的雜草轉變成人的模樣，“你說，亂造殺戮為惡，那人類呢，他們肆意獵殺動物，圈養家禽，只為口舌之欲，如此在你眼中可算是惡？”
墨時衍回答，“亂捕亂殺自然為惡。”
云佑澤笑了，點了點掌心里的小黑人，“如此，你怎么不去殺人？”
“人間自有他們的秩序。”
“你看，都是殺戮，老虎捕獵不是惡，兔子吃草不是惡，兇獸為填飽肚子就是惡。同樣亂捕亂殺的人類是惡，你不管，非揪著兇獸不放。在你心中，善惡究竟如何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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