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岑總。”羅佳佳連忙點頭。
“小安那邊的工作你多盯著些。大家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前臺時期，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敢太過堅持。當然，過渡階段一定會有，你看著能幫的就幫一下。”
岑苒伸手拍拍她的背，與她一起邊往外走邊說道：
“公司的人是一邊討厭空降、一邊又只看好空降，對與自己相處多年的老同事總是有刻板印象。所以我們部門這段時間會很難。”
“這算不算生得賤？活該他們自己干死干活還要年年被加任務。”羅佳佳不忿地說道。
岑苒說的情況，羅佳佳體會比岑苒自己更深刻。不管他們服不服氣、看不看好，對于已經在位的岑苒，當面是半個字都不敢說、半分看不上的表情都不會有的。
但心里的不滿甚至是不屑總是要發泄出來，于是在有人力部員工在的場合，他們便有意裝作不知道她們在場、用些類似玩笑實則諷刺的話來發泄一番。
張玲玲自然不會反駁，一來她的個性向來不太敢得罪人、二來升行政主管的時候岑苒選了不如她的小安，這讓她對岑苒心懷不滿。
羅佳佳卻敏銳地感覺到，自己部門的老大被人諷刺、等于整個部門被人諷刺。連老大都被人看不起的隨意開玩笑了，她們這些員工在別人眼里怕不更是個笑話、更被人瞧不起？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羅佳佳在他們狀作無意實則有心地說出諷刺的玩笑話時，冷不丁地懟一句：
“看樣子大家很懷念魏總呀。人有時候就是生得賤，被大領導當皮球踢倒是喜歡、被當人尊重理解了，反覺得這人做了大領導委屈了自己。”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態，真是活久見呀。”
自那以后，這些人也很少在羅佳佳面前再說什么。不知道在別處還說不說，但羅佳佳耳根清靜后連心都覺得靜了。
“生得賤是有一些的，主要是沒有距離感，就難得有權威感。就好像小學那個總是揪你的頭發、拉你內衣帶的后排男生，長大后做了馬哲老師，你肯定擔心他班上的女學生。但說不定他的學生都很尊敬他。”岑苒笑著說道：“距離產生權威、產生光環，偏偏我沒有。”
“也是……”羅佳佳喪喪地點頭。
“管它呢，反正我努力用專業來建立權威，他們不待見我損失的是他們自己。”岑苒走到羅佳佳的工位邊停下來，順手拉開她的座椅邊說道：“那個蔣超的事讓我又尷尬又煩躁，我就先下班了。”
“下次我攔著他。”羅佳佳伸手拉過椅背，笑著說道：“快回去吧，再晚就要被老板抓著加班了。”
“走了。”岑苒朝著她擺了擺手，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岑總怎么知道我有個不正經的男同學做了馬哲老師的……”羅佳佳拉開椅子坐下來，對著電腦屏幕自語了一句。
.
不出岑苒所料，蔣昱在一樓大廳等她。
“所以解釋我和他的關系、以及他的原生家庭和教育問題，都沒用對不對？”蔣昱伸手接過她的包，看著她一臉沉靜地問道。
“是，你知道是什么問題，解決方案只有我提出的這樣。”岑苒輕咬下唇，看著蔣昱的時候神情顯得沉重。
“他辭職就可以了。”蔣昱說道。
“你開玩笑吧，他找了一年才找到這份工作，為了工作穩定又和全公司的人說我是他嫂子，他會辭職？”岑苒擺了擺手，表示這條路行不通：“是的，我手上也有些獵頭資源、也有些同行的資源，但我確實不想因為他去找人、求人。”
“他是誰呀？”
“他和我什么關系呀？”
“憑什么呀？”
“他那種人，去了別人公司是不是還會說：我嫂子認識你們hr，她們關系可好了……”
“我真是……他對環境的感知能力為零吧？”
岑苒憋了許久的話，一口氣不帶停的說出來，感覺心里那股燒得人躁狂的火小了許多。
“讓他去我的公司，隨便做點什么。”蔣昱說道。
“……你隨便。”岑苒愣了一下，心里總覺得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但她一時間想不到是什么問題。
“什么叫我隨便？”蔣昱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沒有理由的討厭他，就算他以后沒有機會影響到我。”岑苒伸手從蔣昱手里扯過自己的包，看著他低聲問道：“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你只愿意他是單純的陌生人，而不是有遠親有關系的陌生人。”蔣昱沉著臉，解讀著岑苒不講道理的話。
“對不起。”岑苒當然知道自己是不講道理的，但難受和厭惡影響她的情緒、也影響她的身體，她不想自己以后的生活總是會不定期的進入這種狀態。
這種不定期的、讓人厭煩的預期，她直覺著想避開。
“我媽和他媽的關系并不好，我爸去世這么多年，我媽和我爸這邊的親戚都斷得差不多了。”
蔣昱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明知道解釋無用也還是想試著解釋一下：
“蔣超媽媽和他都是那種為了一點小利益都會出賣自尊的人，當然，只是我們認為的自尊，在他們看來是小付出占到了大便宜，回去還會干杯慶祝。”
“這么多年我媽寡母帶我，他們怕被我們占便宜，應該算是完全沒有往來的。也就是這兩年蔣超畢業要留在黎江，知道我在黎江有房有車有公司，就這么找上門來了。”
“……”
“我不想聽他媽和他是怎么市儈又小市民的，我不想和這樣的人有任何關系，他讓我難堪、尷尬。他用‘我嫂子是人力總監’這樣的炫耀把我往下扯。”
岑苒努力尋找著適合的話來表達自己的那種并不清晰、卻無比抗拒的感覺：
“對，就是把我往下扯，扯到和他們一樣世儈、一樣功利的樣子。好像我應該和他一樣，以用到自己手中的權利為榮、以幫到他們占到公司的便宜為傲、然后驕傲的和你邀功：你看，我的工作多厲害，我能輕而易舉的讓你的親戚占到便宜，我對你多有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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