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風起穿著臟衣爛布,灰頭土臉,這張完美無瑕的面孔上多了幾分淤泥。
一鏟下去,鏟起一锨土,攘在面前,循環往復。
一點一點,一步一步的,堵上了這條狹窄的路,她還需將掛油燈的木根從土墻上拔出來,再插到后面的土墻上,正是這舉措導致滿臉是泥。
身后傳來腳步聲,她把鐵鍬插在地上雙手扶著鍬柄,下巴擔著手背,等待。
“又偷懶?”向她走來的人,玩笑的說著。
“怎樣?不服啊?”風起非常蠻橫。
此人走來,是周千遷,他穿的就比較正常,是普通的軍政司工作服。
風起雖然躲過了死罪,但并沒有躲過懲罰,皇上讓她一個人填滿周直衛使的密道,從書架一直到皇宮外的瀑布,每天兩個時辰,一個月內填完。
若是填不完,就得罰俸祿,罰的非常高額,她竟然干活也不愿罰錢。
“你說你,填坑就好好填,還非執行什么任務。”
“不累啊?”周千遷放下裝滿土的桶。
風起填地還是挺快的,因為周千遷補充的土她一直跟進,按理說周千遷應該比她快,可她比周千遷快,導致她都填完了,下一桶還沒送來。
周千遷是自愿來幫助她的,而且是無償幫助,搞得他自己一天除了任務外,還忙兩個時辰。
面對風起,他總是一副精神充沛的微笑,還有逗風起笑的詼諧語氣。
這幾天里,風起還害怕一個人在黑暗的山洞里干活,可從第一天開始周千遷就主動陪著她,通道那么遠,周千遷用吶喊跟風起說話,生怕風起害怕會寂寞,無人可消遣,風起非常開心他能來幫忙。
“這不……我還有你啊。”風起瞟著眼,微微一笑。
在這種黑暗中只有一絲光亮下的雙眸,讓他看到了風起的奇特的美。
“傻瓜,你不也是,切。”風起切的一聲轉身繼續。
周千遷一邊往回走,一邊喊話。“盡快吧,今天沒任務,爭取完工。”
“是你太慢了好么?傻瓜!”風起開始填,同時應答。
周千遷在背對著風起時,他一直在笑。“再說……我可不幫你了啊。”
“走啊。”風起扔過來一掌泥土。
而周千遷輕松一閃,“嘿!沒打著!”回頭嘲諷風起。
二人在有說有笑、又打又鬧、歡聲笑語中,從早上干到晌午吃第一頓飯。
軍政司御臣大人專門派人來送飯,還特意送了兩份。
坐在山洞外水簾洞中,聽著嘩嘩地瀑布聲,吃著皇宮里不同外界的食物。
二人在同一塊石頭上,面向洞外,風起更是把鞋脫了,把腳伸在瀑布里沖洗,褲腳捋到了大腿根,而旁邊的周千遷,時不時會偷看大腿。
“咳咳!”周千遷咳嗽一聲,轉移視線。
“咋啦?”風起一臉懵憧的問。
“沒……沒事,沒事。”周千遷吞吞吐吐的,風起并沒有發現他在偷看。
“你說,我之前那樣對你,你為何還要救我?”風起嘴里咀嚼著食物悶聲問道。
周千遷的眼神忽然將飄忽,表情慌張的轉了轉。
“因為你是我見過最有特點的女孩,我可不希望我少了你這樣一位至交。”他滿懷情誼的看向風起,上眼角微皺,貌似是在暗示著風起。
只可惜,風起并沒有看出來,只是害羞的笑了笑。“這么快就把我當知己啦?你可真博愛啊!”風起哼哼的側過頭,重點非此偏離。
“不是,不是,你絕對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子。”周千遷急速的語氣道,聽起來很著急,為剛剛風起的話慌張,不由自主的想解釋。
前面的話風起聽得沒那么仔細,可這句話她聽得到很認真。
“哈?”風起尷尬的停住咀嚼,看了眼周千遷。“謝謝,我已許配人了。”
“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除以身相許萬死不辭。”她又突然看向周千遷。
眼神是那么堅定,知恩圖報的意識是如此之深,并且不嫌棄周千遷。
周千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自己也很懵憧,這么就突然表明心意了呢?他非常后悔,想著該如何解釋,但在風起面前他無法思考。
只要一看到風起身體的某一部分,特別是臉,他總會心跳加速自然發笑。
經過十幾秒的思考后,他忍住了。
“哎!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肺腑之交。”他說完,風起的尷尬消失了。
“莫逆之交也行!”他又充滿玩笑性質的試探風起。
“被鬧了!快吃。”風起懟了下他的胳膊,這個話題就隨著風起的安靜,結束了。
在之后的幾個時辰里,除了干活上的交流,風起一直沒和他說過話,周千遷也非常的自責,真不該一時間沖動。而填洞,這一天干完了。
原來是風起太認真,所以一直沒和周千遷說話,離開時她還擁抱了周千遷,感謝他這幾天幫自己填這條通道。二人回到各自的住處。
晚上,風起邀請周千遷來她的房間吃飯,因為她的食物和別處的不同,是御膳房最優秀的廚師做的,她還以為是娘安排的這一切。
食物一點點送來,她卻在房內寫信,直到周千遷來時,她還在寫。
“吃飯了嘿!”周千遷探出頭來叫道。
“干啥呢?”他走進風起的閨房,瞧瞧風起在干什么。
風起寫的很認真,時不時還會咬筆,想詞、傻笑,已經寫完四封了。
“干啥呢?”他在風起耳邊嚇了風起一跳。
“你起開,來了也不說一聲。”風起皺著眉,懟了下周千遷的腹部。
“我說了,可你走神了。”他走到另一側,偷看信件。
“給誰寫的?”他好奇的問。
“額……”風起仰著頭想著,“我娘,我妹,我小妹,我的兩個弟弟,還有我相公!”
風起提到李鄴時,臉上那般羞澀和愛很濃厚,讓一旁倚在桌前的周千遷無比羨慕。他多希望風起沒相公,這樣他定能娶到風起為妻。
只可惜,有人搶先,他只好放手。
“走,吃飯。”風起把信晾在那,跟周千遷出去了。
……
同一時間,在皇上吃飯的地方,奕雪和皇上母子二人也正在吃飯,只有他們二人,就連平常皇上的寵妃、皇后等,今日都沒陪同。
“母后。”皇上嘆息著,愁眉苦臉。
“父皇的下葬時間和其他事物都已通知下去了。”他語氣很難過,但說完好像還有什么事要說,可陷入了深思。
“母后會參加嗎?”他扭頭問。
“不會。”奕雪冷沉沉的一句,讓皇上點了點頭。
“也是,母后不能拋頭露面。”他每說一句話,就會嘆一口氣,非常哀傷。
奕雪吃著,她并沒有注意皇上的眼神和表情。
皇上喜歡母親能看出來,然后問自己。
“母后,要通知我皇姐來嗎?”他請示著奕雪,而奕雪也因這句話而停止。
奕雪放下碗筷,仰頭思忖一會。
“哈,哪有爹死了,兒女不來吊孝的,即便不能暴露身份也要讓她來。”
“我這就寫報喪信,你叫個貴嬪來陪你吧。”
奕雪起身走了,皇上還真就叫來了一個美人陪他,可他哪有那個心思,只不過是為了讓外界的人看看罷了,皇上哪有不讓美女陪的呢。
說來也奇怪了,他的父親,也就是前任皇帝,只跟奕雪生過三個孩子。
在位這幾十年,他沒跟后宮一位女子有染過,對奕雪專情如雎鳩眷侶,即便互相鬧誤會二十多年,他也一直堅守曾經以凡人的身份跟奕雪成親時立下的誓言。二人共產下兩女一子,子就是如今皇上。
可能是繼承了他的良好基因,這個兒子的后宮竟然也僅此只有一位他自己真心愛上的,其他的他一概不寵,甚至有的還放歸家鄉封賞。
年近四十,他與皇后共產下兩子兩女。哪怕皇后勸他寵幸一下后宮的美人,他也不干。還說:“古往今來,那個皇帝不是因為子多而事多?傳宗接代朕依然完成,何需那么多女人?統統都給朕放歸!”
導致現在后宮只有三四個美人,和戚洺宮的風起,先祖建立的后宮如此冷清。
得名此皇帝如此專情,很多美人心甘情愿而來,但都被一一放歸。
奕雪在書房寫信,寫到自己的女兒時,她是那么寵愛,年老的面孔讓她更加慈祥。她并沒有以自己的口吻寫信,而是以哥哥的口吻寫。
不止一封,還有一封寫給另一個女兒。
兩匹快馬,前往不同的地方,出發了。
……
風起還在跟周千遷吃飯,還喝酒。
“你知道嗎?”風起神智迷離,意識恍惚,動作浮夸,說話毫無拘束。
“我跟鄴郎先是經歷了三年不可見人的情,分分合合,一直不敢坦白,起初我總以為鄴郎是為了我的身子,家有妻子,才不敢坦白的。”
“可每當我提及要和他紅蜂入蕊之時,他卻說先等等,瞬時我就陷入了他那迷人的人格之中無法自拔。”
“三年已到,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才知道,原來是我娘從中阻隔我倆。”
“說什么我必須得招婿。我有兩個妹妹、一個兄長,和三個弟弟,讓我招婿。”她迷迷糊糊的抓住周千遷的胳膊,惡狠狠的盯著。
“你說,荒唐嗎?”
“但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跟我的鄴郎還是立下了婚約,等我回去,我就跟他成親。”
“告訴你!”她用另一只手指著周千遷。
“沒人能從我手里奪走我的鄴郎。”
“也沒人能從他手里奪走他的娘子!我!我!我!”
周千遷聽著風起的醉話,他有那么點傷心,可他非常崇拜風起如此堅貞不移的心。
“要是那個人是我多好。”他悄聲喃喃自語,而就在這時,風起又喝了兩大碗酒。
“我聽到了!”風起迷迷糊糊的下坐,走到他面前。
周千遷攙著她的胳膊,不讓她倒了,非常心疼此時醉醺醺的風起。
“我知道我欠你一條命,可我不能以身相許。”
“我有相公,聽到了嗎?”風起的語氣突然強硬起來,警告著周千遷別胡來。
“若你喜歡我到了一定境界……”她欲言又止。
“算了,來就來吧。”她的眉頭依然很糾結,很緊張。
“反正我明天什么都忘了,一命之恩,我……拼了!”她突然親向周千遷的嘴。
可周千遷卻推開她,罵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這一吻,就當報恩了,咱倆互不相欠。”
“以后還是肺腑之交。”
他把風起抱到了床上,衣服都沒脫就讓風起睡覺,而他替風起寫完了信后面的內容。
“愿你明日忘掉這一切。”他關上風起閨房的門,自己在廳堂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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