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冷冷望著女職工，“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你又有什么資格質問我，我畫的設計圖，是我的作品，我給廠里是情分，不給廠里是本分，我憑什么要把自己的創作無償提供給二廠。”
“二廠培養了你，你畫的圖也是二廠的，你不給就是背信忘意，就是背叛二廠。”
葉昭冷冷一笑，“我的圖我想給就給，想賣就賣，你這么愛廠如家，怎么不把家里的存款捐給廠里。”
“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為啥要給廠里。”
葉昭笑了，不知道這是誰找來的蠢貨，“那我辛辛苦苦畫出來的設計圖，憑什么要給廠里。”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葉昭這話懟的那中年女職工，愣在原地說不出來。
她冷哼一聲，進了廠辦大院。
女職工不甘心，干脆在外面大聲嚷嚷，“葉昭，你已經那么有錢了，你就該把圖獻給廠里，別忘了廠長給你發了那么多獎金，二廠對你這么好，你就是這么回報自己的單位的。
我要是像你這么有錢，拿了二廠這么多獎金，我絕對不會猶豫，直接把圖給廠里，歸根結底你就是自私，認錢不認人，不講感情，對二廠沒有感情，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見錢眼開的小人。”
女人在廠辦大院門口大放厥詞大聲嚷嚷，口沫翻飛地向眾人說著葉昭的錯，誰知葉昭突然再次出現。
對上葉昭冷冷的目光，女人心頭一喜，她就是要激怒葉昭，最好能動手打自己一頓，當即胸口一挺，“葉昭，我說沒說錯，你就是徹頭徹尾自私自利的小人，你這種人就是我們二廠的蛀蟲，你……”
她還要繼續說下去，誰知葉昭笑了。
“你繼續說，大家伙都聽見了，到時候麻煩給我作證。等我跟白玲玲的官司結束了，我就去法院告你誹謗，沒想到還真有人不怕坐牢，那我也不怕麻煩。”
說完后葉昭冷笑一聲離開，女人卻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鴨子，張了張嘴，最終不敢再出聲。
今天她來廠辦門口詆毀葉昭的事情，就是譚清宏安排的，她本想著巴結主任換個好崗，現在被葉昭這樣一說，她也不敢罵人了，聽說葉昭已經跟白玲玲打官司了。
她可不想惹上官司，萬一真的像葉昭說的，抓進去坐牢，那自己一輩子就毀了。
婦女臉色變幻幾次，最后匆匆離開，眾人見沒了樂子看，加上已經遲到了，便都散了。
雖然婦女走了，但葉昭賣設計圖給自己單位的事情，迅速在各個車間科室傳開，今天一天大家討論的全是葉昭。
“這種人廠里就該收回給她的榮譽，不就是幾張圖，居然還要廠里花錢買，真是好笑，她的工資獎金都是廠里發的，廠里養著她，她就這樣算計廠子。”
李淑媛在辦公室陰陽怪氣地跟別人說這件事，邊兒說邊兒用斜眼瞅杜曉。
見杜曉面無表情低頭做事，李淑媛怎肯善罷甘休，“杜曉，這件事情你怎么看？你跟葉昭關系好，該不會像包庇她吧。”
杜曉抬起頭，“包庇什么？我只知道上班時間不允許串崗閑聊，我們勞資科尤其要以身作則，我還要做事，你慢慢聊。”
此話一出，陪李淑媛聊天的車間勞資員臉色有些不自在，“李工，我想起車間還有事，先走了。”
人走了李淑媛沒人聊，恨恨瞪著杜曉。
不過杜曉連頭都沒抬，李淑媛在辦公室對她冷嘲熱諷不是第一次了，她以前也一直忍讓，但最后發現忍讓只能換來她的變本加厲。
最后還是葉昭說得對，自己是國企職工，只要不犯法，誰都不能開除自己，大不了不在勞資科干，去車間上班比科室舒服，不用跟這些人玩心眼，收入還高。
想通這些后，她對李淑媛就再也沒讓過。
葉昭的事情經過一上午的發酵，很快就傳的全廠皆知。
中午吃飯的時候，以往給葉昭會打滿滿一勺菜的大師傅，今天直接只給葉昭打了蓋住勺底的一點點菜，杜曉看了很生氣，這么點菜哪里吃得飽。
葉昭沒說話，看了眼大師傅，拽著杜曉走了。
“這個大師傅怎么這樣，以前給你打菜都往多了給，今天怎么這樣。”
葉昭苦笑一下，“那肯定是因為聽了今天早上的事情，所以生氣唄。”
“這叫什么事，你自己畫的圖，想怎么處置是你的自由，這些人憑什么逼你免費給廠里。”
葉昭笑笑，“因為思想落后，普通職工很多人書都沒讀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二廠給他們一份工作，讓他們過上穩定且還不錯的生活，所以大部分人把二廠當成自己生活的全部，當成自己的家。
而我如果不給二廠設計圖，就是破壞這個家庭，他們就會恨我。
還有就是沒文化，廠里除了技術科的人，有幾個知道知識產權的，大部分職工只覺得，不就是幾張圖嗎？給廠里怎么了，廠里做出來的衣服賣得好，還給我發獎金，我有什么不知足的，居然還要把幾張破圖賣給廠里，這個做法就是損害了廠里的利益，也是損害他們的利益。”
杜曉點點頭，“昭昭，這段時間肯定有不少人要說難聽話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葉昭笑道：“我要是怕人言，當初賣圖的時候，就不會找咱們廠，我自己畫的圖，悄悄賣給誰不好，賣給咱們廠，還要被大家說閑話。”
“對呀。”杜曉皺眉，“你為什么要找廠里，悄悄在外面賣了不好嗎？”
葉昭嘆了口氣，“因為我想改變二廠現有的模式，改革開放，會給每個國營企業帶來巨大沖擊，如果不能走出去，未來很可能面臨關門的局面。”
“怎么可能，咱們可是國企，怎么可能關門。”
葉昭就知道，沒有人相信她的話，但等二廠真的出事，坍塌的速度驚人，僅用了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走到了破產那一步。
“難道真的會有可能？”
杜曉見葉昭表情凝重，心里也慌了。
“昭昭，如果二廠關了我該怎么辦？如果沒有工作，這日子該怎么過？”
葉昭想了想，決定拉杜曉一把，給了杜曉一個這輩子最好的決定。
“存錢，偷偷存錢，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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