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眾人聊天的時候，馬老太不知道從哪里走了過來，看到葉昭馬老太惡狠狠的沖著葉昭啐了一口唾沫，但對上葉昭的視線，她又立刻轉過臉去。
上次兒子差點掐死她，回家后兒子警告她要是再招惹也找，他就跟自己斷絕母子關系，馬老太現在恨死葉昭，得知她辭職后，馬老太心頭又是松了口氣又是有些不甘。
今日在家屬院看到，純屬本能反應，當她對上葉昭那雙冷冰冰的眼神，她才立刻記起兒子的話，連忙轉過頭。
眾嫂子自然也看到這一幕，其中一個嫂子捂著嘴嗤笑，“前兩天我聽說，馬良棟的媽被自己兒媳婦指著鼻子罵，整個樓道的人都聽到了。”
葉昭一愣，“李淑媛回來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嗎？”
聽到葉昭的話，幾個嫂子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其中一人道：“小葉你好久不來不知道吧，李淑媛坐完月子就回來了，我們還奇怪呢，她一直嫌棄這里沒娘家舒服，咋回來住呢，過了幾天才知道，她回來是專門收拾她婆婆的。”
“啊？”葉昭不解的望著眾嫂子。
“馬老太在廠里到處說他們馬家三代單傳，嫌棄李淑媛生的是女孩子，到處說李淑媛不爭氣，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這種話，被李淑媛知道了，帶著孩子回來了，聽說回來的那天，拉著馬良棟站在樓洞口，就大聲問生男生女是誰決定的，問馬良棟作為大學生知不知道父親和母親誰決定孩子的性別。
馬良棟被逼著說是自己生不出兒子，馬老太一下子不愿意了，又哭又鬧罵李淑媛，那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大家伙勸都勸不開，最后李淑媛狠狠給了馬良棟兩耳光啊。
嘖嘖嘖，這女人真厲害，馬良棟大小也是個領導，她當著大伙的面，說打就打，還放下話不想過久離婚，這下馬老太也不鬧騰了。”
旁邊兒一個嫂子捂著嘴笑，“馬良棟一個小科員，李淑媛人家舅舅是廠長，他被李淑媛打，屁都不敢放一個，沒有金升懷，他這么年輕憑什么當設備科副科長，如果他敢離婚，今天扯離婚證，明天就不是科干了。”
眾嫂子聽了這話嗤嗤笑了起來。
正說著杜曉和楊杰過來了，葉昭跟眾嫂子們打了聲招呼走了，嫂子一看時間都中午了，剩下的人也都散了，回家做飯的做飯吃飯的吃飯。
葉昭把禮物分給兩人，三人坐在一起吃飯，葉昭問起廠里的八卦。
杜曉忍不住笑出聲來，“廠里現在的八卦集散地就是馬良棟家，那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電影票都省了。李淑媛給她小姑子在實業公司安排了個工作，然后把孩子丟給馬老太，變著花樣折騰馬老太。
孩子但凡哭一聲，她就罵，罵馬老太喪良心，虐待孩子，然后又罵馬良棟，說他生不出兒子，廢物點心，說他們老馬家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爺讓他們家斷子絕孫。
你說李淑媛還挺寶貝她女兒，可我有一次碰見她抱個孩子，總覺得她的眼神說不出的嚇人，孩子在她懷里哭她好像也聽不見，就擰著眉直勾勾的盯著前面的空氣。”
葉昭琢磨了一下，“你以后見到他們家的人都離遠點，尤其是李淑媛，我懷疑她得了產后抑郁癥。”
“產后抑郁癥？這是啥？”
葉昭給杜曉解釋了一下，楊杰在一旁暗暗記在心中，一句話概括就是李淑媛剛生產完孩子，激素發生巨大變化，馬老太還這么刺激她，導致她情緒變得悲傷難過不穩定。
杜曉琢磨李淑媛的產假也快到了，到時候她上班了兩人在一個科室，她可得避開著點，昭昭說這個抑郁癥有自我摧殘型和摧殘別人型，這時候的李淑媛可以說是沒有理智的瘋子，瘋子還是要躲著點的。
隨后葉昭問起新產線的事情，得知她走沒多久，新產線的項目就確定了下來，但是市里沒錢投資，最后金升懷拍板用二廠作抵押，貸款一千五百萬進行產線升級。
“為了建設新產線，廠里已經幾個月連續發生活費了。”杜曉面露憂愁道。
“新產線什么時候建成？”
“年底。”楊杰放下筷子，“大家都盼著年底，新產線建成，然后獎金翻倍。”
楊杰苦笑一下，“我并不看好新產線，一條產線建成從試生產到投產，還要有幾個月的磨合期，再加上半年建設期，大半年的時間都過去了，服裝產品更新換代極快，到那個時候，印花面料還受歡迎嗎？那個時候的季節還是和賣印花長裙嗎？還有……廠里到現在也沒做出關于印花產品的服裝設計資料，這都是問題。
可大家好像都故意避開這些問題，工人們都聽領導的，領導說建好了獎金翻倍，大家就覺得獎金翻倍，呵，這么大的漏洞居然沒一個人提。”
楊杰說著搖了搖頭，眼神暗淡。
“有機會換工作吧。楊杰你家里有什么關系，找找人換個單位，二廠要垮了。”
杜曉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道：“垮？垮了？”
“馬上就會垮，當銀行開始收利息和本金的時候，就是二廠垮的開始。”
杜曉捂著嘴，無法接受這個說法，“如果真的資金周轉不開，政府難道不管？”
“管？怎么管？政府有錢嗎？如果有錢這次就會給二廠投資，為什么整個新產線的建設全都是貸款，這說明……”
“這說明要么政府沒錢，要么政府中有領導認為新產線風險極高不適合投資，所以如果一旦二廠出現問題，政府也不會出錢兜底的。”
“就是這樣。”
葉昭肯定楊杰的說法，“楊杰你還年輕，不要在這里耗死，想辦法換個工作單位吧。”
“葉昭，你覺得什么單位未來比較好？”
“青山的武鋼肯定沒問題，這種體量巨大的央企，大概率垮不了，還有就是關乎民生或者壟斷國企，民生就是供水供電的單位，壟斷企業比如鐵路煙草都不錯。”
“煙草？張科長調去煙草了，在那邊兒搞生產，聽說挺辛苦的，每個月還要頂班，三班倒在崗位上干活，工資也不高，而且煙草廠工作條件也比較惡劣。”
葉昭望著楊杰，一字一句道：“想想華國有多少人抽煙，煙草單位永遠都不會垮。”
楊杰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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