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不對勁的燕蓮兒，忽然就閉了嘴，目光驚恐的望著跟前的所有人，此時此刻的她，宛若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嚇得蜷縮成一團。
“縱然把臉換上，可你這性子若是半點都不改變，怕是也沒什么大用處。”趙南林坐在那里，偏頭盯著步步后退的燕蓮兒，“你要知道，你所有的價值，都僅限于這張臉和這個出身。若是哪天，兩樣都沒了，那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燕蓮兒這會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下一刻，趙南林笑了，笑得何其嘲諷。
“燕蓮兒，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吧？當年燕帝落下不少皇嗣，不只是你，還有其他的皇嗣，又或者找幾個假冒的，說是冷宮里出來的，你覺得會有多少人質疑這里面的真相？”趙南林直接把話說開。
不把話說開，燕蓮兒要是再繼續鬧騰，誰知道還會有什么結果？
現如今，他要的是進展，不是胡鬧。
大業就在跟前，即將落成，若是被這么一個女瘋子鬧得亂七八糟，那該如何是好？誰也不想要見到，功虧一簣的結果……
“燕蓮兒，知情識趣一些，懂得自己的處境，你才能活下來。”趙南林音色低沉，“以后自己管住發瘋的舌頭，別見著誰都覺得要害你，你這條命早就捏在了閻王爺的手心里，所以沒必要太在意。”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這么瘋癲無狀，這么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燕蓮兒盯著他，“你們永遠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不會明白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更不會明白什么叫命如螻蟻，想活卻活不下去的滋味。”
說到這兒，老頭抬頭看了她一眼，“這話說得，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且問你，你前半生的榮華富貴是誰給你的？是小公主給的，你感恩了嗎？沒有！你不但沒有感恩，你還在她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
“我是為形勢所迫，這天底下有一個前朝公主就夠了，能鎮住百姓便也罷了。”燕蓮兒咬牙切齒，“多一個，那另一個就成了廢物，哪兒還有被人利用的資格。我一輩子都在汲汲營營，只想讓自己活下去，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老頭笑出聲來，“只為了活下去？還是為了頂替她，成為這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小公主，盡享榮華富貴？燕蓮兒，別把話說得那么漂亮，也別把自己說得那么可憐，你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
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沒有，我沒有！”燕蓮兒咬牙切齒。
老頭繼續道，“還沒有？你在大周這么多年，想過要找她嗎？大概是想過，但是想讓她死，一路追殺，一路不肯罷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不是嗎？”
趙南林裹了裹后槽牙，“所以這些年，你一直在對付她？你知道她還活著，所以……你要殺了她？哦，也對，你一直在勤勤懇懇的做著這件事。”
“我、我……”若是老頭碎嘴也就罷了，可現在連趙南林都這么說，燕蓮兒怎么不怕？
萬一，趙南林動了殺機。
萬一，趙南林忽然反悔。
萬一，趙南林現在出手……
燕蓮兒已經退到了內屋的門檻里面，就貼著房門站著，仿佛已經恐懼到了極點，生怕趙南林他們會真的動手，就在這會……殺了她。
“呵，就這點膽量？”趙南林皺眉。
老頭卻是放聲大笑，“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就這么個東西也能跟小公主相提并論吧？她是什么出身，不過是冷宮妃子所生下來的野種，到底是不是先帝的種還不一定呢！若不是小公主仁善，把她帶出冷宮，這會早就是白骨一副，哪兒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里？”
若是當年，小公主沒有心慈手軟，是不是就沒有她什么事兒了？
也許，這些年吃的苦，都是當年的心慈手軟惹的禍！
可是轉念一想，小公主若是心狠手辣的主，哪兒還有現如今的忠心舊部？一個兩個的，都是念著小公主的良善，這才堅持不懈的想找到她，盼著她平安。
老天爺是公平的，你積福積德，他便允你一口氣，給你點時間等待春風重來……
“以前便覺得不一樣，現如今更是明顯。”趙南林偏頭看向老頭，“你沒見過她吧？現在的她。”
老頭白了他一眼，“但凡我見到了，還能讓你拿捏著？一定會守著她，護著她，這丫頭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這條命還是她給的。”
“她現如今是個女大夫。”趙南林不溫不火的開口，提起燕綰的時候，唇角止不住帶笑，“醫術甚好，有你年輕時候的風范。”
呵呵，他年輕時候？
老頭白了他一眼，“老子年輕時候，那可是獨樹一幟，醫毒雙修，可惜后來……”
后來被抓進宮里變成了太醫，于是乎就圖了個安穩。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
“她救了很多人，唯獨不救我。”趙南林搖搖頭，“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老頭干笑兩聲，“那不是你活該嗎？但凡你有點出息，又或者是像個人，她能不救你？大夫救死扶傷，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改變自己的立場，但你現在這樣，別說是她，我也不救！”
“那你不還是開了藥？”趙南林說。
老頭擺擺手，“我給你開藥不是為了救你，只是想看看你這樣的惡人，什么時候能遭到報應？總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死了吧？那得多讓人失望？”
“好好好，你說得極好。”趙南林勾唇，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些。
只要有人跟他說說燕綰，他便覺得渾身都有勁兒，覺得這人生也是有盼頭的，他呀……就喜歡聽到燕綰二字，聽人夸她，聽人說喜歡她。
至于眼前的燕蓮兒，“安分一點，該怎樣便怎樣，若是再敢胡亂鬧騰，我就讓老頭拆了你的繃帶，讓你帶著這張血肉模糊的臉，去過你的下半輩子。”
臉還沒換成，繃帶底下血肉模糊。
若是現在放棄的話……
燕蓮兒這輩子，自個都得嚇死在鏡前！
“不不不，我聽話，我聽話！”燕蓮兒捂著臉，“不要不管我，我要我的臉，我的臉……”
趙南林啐了一口，“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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