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此前所見皆是人間煉獄，那么現在所看到的，已經超過了燕綰所有的認知，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人心險惡可以分兩種，一種是血淋淋的，一種是令人發指。
看不見的血，才是真的惡心。
那一個個的鳥籠里，裝著屁大點的孩子，最小的是五六歲，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歲，小姑娘家家的都還有及笄，面容稚嫩至極。
清秀而嬌嫩的面龐上，滿是驚恐之色，看人的眼神里，充滿了抗拒和恐懼。
燕綰失神般走過去，站在那角落里瞧著。
距離她最近的那個孩子，看身形容貌，最多不過七八歲的樣子，生得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樣，瞧著很是瘦弱。
“哎呦，這個瞧著不錯。”
“瘦了點。”
“瘦不是問題，主要還是個沒經過事的。”
說這話的時候，對方的唇角挽起，那模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傻子都瞧得出來，這事不簡單，恐怕是……
“那就這個？”
“就這個！”
音落，銀票落下。
守衛手腳麻利的將這孩子從鳥籠里提出來，也不管這孩子如何哭如何掙扎，直接把人提溜著往邊上的小道上走。
兩個男人跟在后面，大搖大擺的樣子，瞧著分外得意。
燕綰想了想，趁著人沒注意，趕緊跟了上去。
小道的盡頭拐個彎，便是一間間石室。
燕綰陡然頓住腳步，駭然明白了些許，這些石室……瞧著分外眼熟，隱約好似之前她所見過的那些石室。
心下咯噔一聲，燕綰緩步行至一間石室外頭。
透過柵欄的簾子縫隙往內看，燕綰眉心微微蹙起，內里好像沒有人，但是屋內的擺設的確是她之前見過的。
原來，這便是那些石室的正前方。
之前繞不過來的地方，需要從這邊走進來？
燕綰躲了躲，看著守衛從眼前經過，待確定人真的走了之后，她這才疾步朝前走去。
還沒走近，便已經聽到了嗚咽聲。
燕綰伏在柵欄邊上，掀開簾子的一角瞧著內里的情況，只見著那孩子被人綁在了床榻上，那兩個猥瑣的男人已經開始寬衣解帶。
羽睫駭然揚起，燕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這幫畜生！
一縷輕煙，慢慢悠悠的吹進了屋子里。
燕綰快速躲在一旁，掐著手指頭算著時間，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算計著內里應該沒動靜了，她這才左顧右盼的走出來。
四下無人，燕綰推門而入。
屏住呼吸，抱起孩子。
燕綰的動作，一氣呵成，快速走出了房間。
出去之后，她也沒忘記從內里撿起一個面具，覆在孩子的面上。
“喂？”燕綰眉心微凝。
孩子還在昏睡著，畢竟她這藥效太過強勁，一時半會是不會蘇醒的。
思及此處，燕綰快速抱著孩子走出了小道，轉個彎將孩子擱在了轉角的陰暗處，確定周圍沒人留意，走到了桌案旁倒了杯水。
一口水噴在孩子的臉色，燕綰快速捂住了孩子的嘴，“別說話！”
孩子一臉迷離的看著她。
“噓！”燕綰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孩子紅著眼，顯然已經嚇得不輕。
“戴上。”燕綰將面具覆在了孩子的臉色，“你們都是被關在哪里？可還記得路？我是進來找人的。”
孩子眨眼看她，沒有吭聲。
“我不是壞人，我的兒子丟了。”燕綰表明來意，“我想找到孩子，你幫幫我！”
面具下的那雙大眼睛，驚恐的環顧四周，然后終于明白，自己似乎是安全了。
下一刻，他重新審視著眼前的燕綰。
“我想找人。”燕綰低低的說，“求你幫幫我，幫幫那些跟你一樣遭遇的孩子。”
仿佛是在考慮，其后他還是握住了燕綰的手。
“謝謝！”燕綰松了口氣。
只要有人帶路，她一定可以找到豆豆的。
這孩子名叫小魚，原是農家的孩子，一不留神被人抓到了這里，來了之后就被關在了地牢了，其后各種威嚇打罵。
“他們也是被打怕了。”小魚低聲說，“大家來的時候，都是哭哭鬧鬧的，可后來就沒敢了，他們太兇太兇，還當著我們的面殺人。”
燕綰牽著他的手，“殺人？”
“嗯！”小魚點點頭。
七八歲的孩子，到她的腰間位置，好在戴了面具，即便是守衛見著，也不敢多說什么。
只要戴著面具，在這地下城內，那就是爺，花錢的主！
“他們會殺人！”小魚說這話的時候，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有小魚帶路，燕綰倒也心安不少。
“殺什么人？”燕綰問。
小魚想了想，“不知道，反正也是被抓進來的，不聽話的就先被拉出去，實在不聽話的要么殺了，要么就打就罵。”
他就是屬于后者。
“姐姐，你真的能把大家都就出去嗎？”小魚揚起頭問。
燕綰冷不丁拖著小魚進了轉角，捂住了小魚的嘴。
小魚：“……”
下一刻，小魚了悟。
不遠處有守衛巡邏而來，差一點就發現了他們。
“噓！”燕綰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吭聲。
小魚點點頭，燕綰這才松了手。
二人站在原地不動，悄無聲息的掩著自己的行蹤。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什么，守衛心里詫異，往回走了一遭。
“干什么呢？”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少在那里疑神疑鬼，巡完這一圈就回去歇著了！這地方沒人帶路，鬼都進不了一個，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說也是，好歹有上面兜著！”
“可不是嘛，走走走，巡完這一圈，喝酒去！”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走了，燕綰和小魚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二人緩緩走出來，相互對視一眼，這才快速朝前走去。
“就在前面。”小魚解釋，“好多人都被關在那里，等著差不多安分了點，就會被帶出來，送到外頭被人挑選，等著挑選完了之后，要是沒死就算命大，要是死了……”
小魚想起了被血淋淋抬回來的人，唇瓣緊抿。
“你現在好好的，不是嗎？”燕綰摸了摸他的小臉，“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們一定可以平安出去的。”
小魚握緊她的手，“嗯！在前面，轉個彎就到了，但是有好多人守著，你不一定能進去哦！”
“沒事，我有法子！”燕綰摸摸他的小腦袋。
但愿豆豆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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