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過得那叫一個飛速。
東西都準備好了，事情也都已經處理完畢，馬車上裝了日用所需之物，明日便是出發的日子。
“下半夜的時候走。”薄言歸道，“臨走前，去見一見祖母。”
燕綰點頭。
后半夜，夜色濃重。
燕綰進了豆豆的房間，給兒子掖了掖被角，眸中滿是不舍之色，但眼下又沒有別的辦法，豆豆在這里很安全，但燕國那邊的燕麟，卻不太好……
人，總要活著才有希望。
佛堂。
薄言歸帶著燕綰一道進去，薄老夫人一直在等著。
之前，薄言歸派人來知會過。
見著小夫妻進來，薄老夫人幽然嘆口氣，“你們只管放心的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情，豆豆和攝政王府，交給我便是。”
“多謝祖母！”
“多謝祖母！”
二人跪地磕頭，各自心內愧疚。
畢竟，薄老夫人年紀大了，他們這一走，府中的閑雜瑣碎還有豆豆，都得依賴于薄老夫人的操持。
老人家都這般年歲了，實在是不容易。
年輕的時候，為夫君為兒女操碎了心。
老了老了，也是不得安生。
“去吧！”薄老夫人幾乎沒什么多話，“照顧好自己，一定要平安的回來，老婆子年紀大了，喜歡合家歡，不喜歡旁的。做事的時候，想想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不要太一意孤行，也不要勉強，活著才是真的。”
什么都是假的。
活著，才是一切希望的開始。
“是！”二人點頭。
薄言歸抬頭，“祖母可還有別的要叮囑？”
“沒有！”薄老夫人搖搖頭，“老婆子知道你那性子，沉穩至極，想來也沒什么能讓我操心的，我只擔心著，那邊是否安全？你們是否能平安回來？我與豆豆，都會在這里等著你們，你們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薄老夫人一番話，說得哽咽。
薄言歸和燕綰心生不忍，“祖母放心。”
“放心。”薄老夫人點點頭，一人一個平安符，“戴在身上，平安回來！”
二人磕頭，“是！”
走出佛堂的時候，仿佛身上卸下了萬千重擔，可又好似在心里藏了萬千重擔，分不清楚，到底是輕松了，還是愈發沉重了？
“我們會平安回來的。”薄言歸緊握著燕綰的手。
燕綰點頭。
登上馬車的時候，燕綰又掀開了車窗簾子，瞧著外頭。
“進來的時候，各種痛恨，甚至于一心要逃離，但是這會卻是萬般不舍，不知道該怎么才能讓心平靜下來。”燕綰兀自言語，“這是家。”
現在，要離開家遠行，還真是萬般不舍。
“豆豆會被照顧得很好。”薄言歸開口，“你放心便是。”
燕綰斂眸，“我知道沒人會虧待豆豆，我也知道，老將軍那邊你打過招呼，甚至于洛西南那邊，你也早早的做了準備，可我是當娘的，豆豆出生之后，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現如今要出遠門，要丟下他……”
她怎么可能不難受？
“只要確定燕國無恙，燕麟無恙，咱就能盡快回來。”薄言歸低聲開口。
心里卻很清楚，只怕“無恙”二字沒那么簡單。
薄言歸不敢說太明白，免得燕綰一路上胡思亂想，到時候免不得要生出意外。
“出發！”薄言歸開口。
景山頷首，旋即策馬而出。
離開攝政王府，離開京城，直奔邊關而去。
眼見著，城門口離得越來越遠，終是消失在黑色之中，燕綰的視線才收了回來，神情有點凝重，不知是擔心豆豆，還是擔心燕麟？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薄言歸輕輕的將人攬入懷中。
燕綰沒吭聲，只是沉默著伏在他懷里。
“你睡一會。”薄言歸低語，“此去邊關，山長水遠，還需要不少時日。”
一路上車馬勞頓，不休息好，是不成的。
萬一路上病了，會耽誤行程……
燕綰還是不吭聲，只是乖順聽話的閉上眼睛。
瞇一會就瞇一會，總該要習慣的。
再睜眼的時候，外頭天都亮了，馬車停在溪邊，馬兒低頭吃著草。
燕綰打開車門蹲在了車頭位置，瞧著溪邊站著的兩人，不由的眉心微蹙。
只瞧著景山正低頭，不知跟薄言歸說什么？
二人湊得很近，可見是在傳遞什么消息，但絕對不是好消息，因為薄言歸的面色忽然冷了一下，然后整個人都慢慢僵直了。
燕綰的心頭，咯噔了一聲。
怕是，壞了！
“夫人！”枝月低喚。
薄言歸和景山旋即抬頭，第一時間看過來。
“你先下去！”薄言歸開口。
景山旋即退下。
“醒了？”薄言歸緩步上前，“好些嗎？”
燕綰點點頭，跳下了馬車，瞧著緩步迎上來的薄言歸，“是出了什么事情嗎？燕國的消息？還是燕麟的消息？行野，你答應過我的，不會瞞著我。”
不管這消息，是好是壞，他們都必須做到消息共享。
一味的，自以為是的“為你好”，是最不能容忍的。
傷害這東西，本身就沒有爭議。
薄言歸經歷過，當然知道燕綰的意思，旋即將她攬入懷中，“你且放心，不管發生何事，我都不會瞞著你的，你知道的，我在你這里，已經不存在什么秘密。”
“那你說，到底怎么了？”燕綰追問。
薄言歸深吸一口氣，“燕麟出事了，而且他可能被人下了毒，又或者是你之前說的蠱，整個人都處于失控狀態，狀況不太好。”
這也是為什么，在燕麟出事之后，燕綰要去燕國，薄言歸沒有反對的緣由。
燕麟的狀況不太好，也許這件事真的只有燕綰能解決。
她本身，就是個大夫，又是親姐姐，自然不會害燕麟，而旁人……則不一定了！
聽得這話，燕綰的臉色全變了。
若是下毒倒也罷了，大夫多少會治療，好歹能護住性命。
可蠱毒就不是這樣，能控制心智，能讓一個好人變成窮兇極惡之徒，能讓人腸穿肚爛而不自知，也能讓人無聲無息的崩潰死去。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別著急，我們這就趕過去。”薄言歸輕輕拍著她的脊背，“不過，得悄悄的進燕國，燕麟神志不清楚，我們的出現，會讓對方變本加厲，所以得先避一避。”
燕綰抬頭看他，“我懂，都聽你安排！”
“好！”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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