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林小滿的聲音，正趕過來的老太太腳步聲停了下，林小滿聽到她小聲嘀咕，“又來了個討債鬼。”
但還是將門打開，一張嫌棄的臉孔就這樣出現在姐弟倆的眼前。
可在看到姐弟倆手里提著，腳邊放著的東西后，一張耷拉著的老臉，瞬間笑成一朵菊花，“哎呦，是小滿和二虎啊，來就來唄，咋還帶這么多東西？家里也不缺啥，你們就是太客氣了。”
說著話，已經上手來接林二虎手中提著的兩只雞了。
林小滿心里不太舒服，但考慮到何田田還要在這個家里，便假裝沒聽到老太太之前的話，笑道：“俺們知道親家奶奶不差俺們這點東西，但來一趟也不能空著手，就看著買了點兒，也沒啥貴重的，親家奶奶別嫌棄就行。”
“嗯嗯，不嫌棄不嫌棄，都說禮輕情意重。雖說東西拿的不多，俺也不能挑你們兩個孩子的禮。”
林小滿嘴角抽了抽，她這禮一點都不輕，不過是客氣兩句，老太太倒會順竿爬。
老太太邊走邊朝里面喊：“春丫，青丫，還不出來拿東西？”
里面有人應聲，不多時何田田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從里面跑出來，看到林小滿和林二虎時臉上都閃過不喜，可在看到東西后立馬眉開眼笑。
但看姐弟倆時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和張老太如出一轍。
林小滿和林二虎嘆氣：在這個眼皮子淺的老太太跟前養著，孩子都給養壞了。
邊往院里進，林小滿邊問：“親家奶奶，俺老姨呢？咋沒出來？”
迎上林小滿笑得彎彎的眼，張老太眼神閃躲了下，“你老姨去她小姐妹家玩兒去了，這一天天不愛著家，野慣了。”
知道何田田根本就不是張老太說的那種人，又見她臉上神情明顯不對，林小滿和林二虎的心都咯噔一下，難道是何田田出事兒了？
但看春丫和青丫臉上并無悲傷神色，甚至還有些不耐煩，也不像何田田出事了。
正當張老太想要糊弄過去時，林小滿聽到柴房那邊傳來虛弱的呼喚聲：“小滿，二虎……”不是何田田又是誰？
林小滿扔下手中提著的半扇豬肉就朝柴房奔去，一腳將柴房門踢開，入目就是渾身血污，散發著異味的何田田。
林小滿眼淚就掉了下來，早知老姨在沒有去看他們的幾個月里過的是這樣的日子，他們早就過來了。
可她生了四個女兒啊，不說給她請郎中看病，就是讓人給河東村送個信，他們姐弟也不會不管何田田。
“老姨，這是怎么回事？”
何田田哭得哽咽，“俺三天前又生了個閨女，生下來就被他們給送人了。他們嫌俺生不出兒子，找人來看過后說，想要兒子得換個媳婦。俺想和離，張家舍不得還俺嫁妝，就想把俺關在柴房里活活餓死。若不是俺今早昏迷過去，他們當俺死了，也不會讓你們進來。小滿，二虎，老姨不想死，帶老姨走吧。”
林小滿氣得頭上青筋直跳，回頭怒瞪著春丫青丫，“你們的娘這樣了，你們都不曉得請郎中回來給她看看嗎？”
“俺們……俺們沒錢。”春丫青丫被說得臉色發青，直往張老太身后躲。
被林二虎沖過去踹了好幾腳，“沒錢？你不會找人給俺們送個信？你們還是人嗎？這是你們的娘，你們眼睜睜看她去死？生你們不如生個叉燒！”
春丫青丫不知道叉燒是什么，被林二虎踹了只會嗚嗚哭著叫疼。
張老太不樂意了，老臉耷拉下來，攔著林二虎，“你踹她們作啥？拿點兒破東西就跑別人家里指手畫腳？真是沒爹沒娘的娃少教養。”
“那也比不過你這老毒婦，這是要把俺老姨活活害死啊？你還是人嗎？”林二虎說著又對著張老太踹了幾腳，“俺讓你瞧瞧啥叫少教養。”
張老太被踹得疼了又不敢大聲喊，生怕被鄰居聽到了趕過來，她家要害死兒媳的事就瞞不住了，甚至她還想來捂林二虎的嘴，被林二虎一口咬在虎口上，疼的她嗷叫著甩手。
林小滿眼角余光看到青丫悄悄地去夠她剛剛扔在地上的半扇豬肉，厲聲道：“你動一個試試！”
青丫僵在那里一動不敢動，林小滿狠瞪了她一眼，“二虎，去喊把式叔過來，俺們要接老姨走。”
林二虎答應一聲就往外跑，邊跑邊喊：“老張家殺人了！快來看啊，老張家殺人了！”
何田田早已哭得泣不成聲，聽林小滿說要接她走，默默地點了下頭，卻是看也不看她生的那兩個女兒，可見對她們已經失望透頂了。
張老太卻不干了，“你這像話嗎？你老姨怎么說也是老張家的媳婦，哪有你個做外甥女的說搶人就把人搶走了？”
見林小滿過去抱起何田田要走，張老太上前攔著，她倒不是怕何田田被接走，實在是何田田此時的模樣，出了這個門讓外面的人瞧見了，她家丟不起那個人。
林小滿瞪著張老太，“再把老姨留在你們張家，俺怕就見不著人了。今兒俺就是來搶人的，你敢咋地？”
張老太早聽說過林小滿力氣大，兒子和男人又不在家，被她瞪著真就不敢上前了，只懦懦地道：“那也好歹換身衣服。”
林小滿呵呵冷笑，“為何要換？俺就是想讓人看看，你們張家是怎么對待兒媳的。不是想要生兒子嗎？看俺老姨離開你們張家，往后誰還敢嫁進來。”
見張老太還擋在前面不肯讓，林小滿吼道：“滾開！”
張老太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往旁邊讓了兩步，林小滿不顧何田田身上的臟污，抱著她出了張家大門。
外面已經有人聽到林二虎喊的兩嗓子出來查看了，此時看到里面出來的人都驚呼，“這是咋的了？那丫頭抱的是張大的媳婦？”
“別說，真有點像，可咋弄成這樣了？她從前是多干凈個人啊。”
林小滿不認得這些人，但聽他們的言談，應該就是左鄰右舍，林小滿揚聲道：“諸位鄰居，叔叔伯伯嬸子伯娘，俺是何田田的外甥女，今日和俺弟備了份厚禮來張家看俺老姨，不想張家嫌俺老姨三天前又生了閨女，將俺老姨關在柴房里想要餓死她，若不是俺們今日過來，這就是一條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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