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安看著顧隨星掛斷電話從陽臺回來，把溫水和藥放到他面前。
“這么大個人了，感冒了也不知道找點藥吃。”
霍懷安端起桌上的冷咖啡，轉身去廚房倒掉，洗干凈手回來，才問：“給陸念打電話了？”
顧隨星靠坐在沙發上，沒應聲。
霍懷安：“這幾天也沒什么事，怎么不干脆過去找她。”
顧隨星淡聲開口：“這段時間老爺子盯得緊。”
霍懷安一頓，“因為西城區項目的事。”
顧隨星沒應聲，默認了。
顧晉鴻叱咤風云大半生，在顧氏有絕對的話語權，在整個顧家也是說一不二。敢忤逆他的，除了昏迷成植物人的大兒子和嫁去了謝家的大女兒之外，就只有顧隨星這個孫子。
當日看到孫子回來，顧晉鴻就質問他：“為什么選擇和陸家合作？”
顧隨星淡聲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放眼a市各大家族，有能力參與這個項目開發的無疑只有那幾個。和顧家關系好的霍家和謝家，一個做家電，一個做互聯網，都不涉地產項目開發。再往下就是唐家和陸家，唐氏這兩年勢頭不錯，很難說未來兩三年會不會突然就超過顧氏了，我不想讓顧氏做唐氏的踏腳石。”
顧晉鴻氣消了兩分，冷笑著問：“所以就選擇陸家？”
“陸家因為政策改變負債上千億，他們要是舍得變賣產業，這個窟窿也不是填不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銀行還肯房貸，他們也有能力參與開發這個項目，而且因為孤注一擲，他們對待這個項目會比任何人都更認真更上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項目做成后帶來的利潤只能讓陸氏的境況好一些，并不能越顧氏而過。”
“至于其他人。”顧隨星淡笑了下，“這個項目利潤大，投資也大，除了這四家之外，像張家、何家、王家、云家都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賭上家業的魄力，達不到顧氏要求的投資額度，不做考慮。”
顧晉鴻沉著臉，沒說話。
顧隨星：“當然，顧氏要是愿意獨資就更好了。”
顧氏有能力單獨做這個項目，但董事會那群“保守派”的老家伙們光想賺錢又不想冒風險，除了找人合作之外別無選擇。
顧晉鴻沉默著。
即便他再不愿意，他也必須承認自己被說服了。
他最終還是沒有為難顧隨星。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信任這個孫子了。
顧隨星自然察覺到了顧晉鴻對自己的監視，但沒有理會。
他不知道老爺子打算做什么，但知道自己現在暫時不能做什么。
至少不能由他主動。
霍懷安問：“你打算怎么做？”
這些年顧隨星在國外沒少忙活，他所擁有的資本雖然不及顧氏，卻也不需要再受顧晉鴻的控制了。
顧隨星語氣淡淡，“能怎么做，他是我爺爺。”
霍懷安一想，也是，除了在對待大小姐這件事上，顧晉鴻對顧隨星這個孫子是真的沒話說。
雖然一桿子才把人叉去國外多年，但該給他的金錢和照顧一樣不少，這一剛把人召回來立即就讓他坐上了顧氏ceo的位置，給予了實權，顧晉鴻的另外幾個孫子可都沒這種待遇。
顧隨星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良久，才開口：“我只想見我爸一面。”
顧隨星對老爺子的那些產業沒興趣，他想要的他自己能掙，他只想見自己的父親一面。
顧振軍被顧晉鴻安置在他名下的一家私人療養院里，派了不少人守著，除非得到顧晉鴻本人的同意，不然誰也別想進去見顧振軍一面，就連作為顧振軍妻子的霍瑤都不行。
在見到顧振軍之前，顧隨星不能和顧晉鴻徹底鬧翻。
霍懷安嘆了口氣，“我走了，藥你記得吃。”
顧隨星沒有動。
直到關門聲傳來，他才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手機安安靜靜，沒有來電，沒有新信息。
顧隨星冷嗤了聲。
他倒要看看，那個姓陸的女人什么時候才會主動過來找他。
-
顧家老宅——
顧晉鴻飯后散步回來，就一直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老管家溫聲提醒：“老爺，夜深了，您該去休息了。”
顧晉鴻搖搖頭。
老管家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輕聲問：“您是在想四少爺嗎？”
老管家原先是顧晉鴻身邊的保鏢，在他身邊工作將近四十年，年輕的時候為他擋過子彈挨過刀，一生無兒無女，深得他的信任，在他面前能說上幾句話。
顧晉鴻神色動了動，良久，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
西城區項目的事，顧隨星給的理由再充足，但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他老了，顧家的狀況容不得他再把顧隨星支出國去待幾年，他又怎么能不擔心。
老管家眼底閃動著洞悉的神色，“老爺是擔心四少爺又和陸小姐在一起了？”
顧晉鴻冷笑，“真不知道那對母女給他們父子灌了什么迷魂藥。”
老管家靜了片刻，輕聲說：“大爺的事，誰都知道只是個意外，只是您不肯承認罷了。”
提起當年的事，顧晉鴻的面色一霎變得十分可怕。
換做別人，這個時候就該嚇得得不敢再出聲了，老管家卻依然淡定，“大爺是個善良的人，那天哪怕不是陸小姐，換做是路人甲或是路人乙，我相信大爺他依然會這么做。”
腦海中浮現出大兒子爽朗豁達的笑臉，顧晉鴻怒容一斂，神色黯淡下來。
是啊，他的振軍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孩子，哪怕路上遇到一只野貓野狗，都會忍不住去幫助它們。
“至于四少爺和陸小姐之間的事，年輕時的感情大多都是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在作祟，能有幾分深刻，況且四少爺和陸小姐都快六年沒有聯系了，再深的感情也該淡了。”
“他現在想繼續和陸小姐在一起，很難說到底是對陸小姐余情未了，還是因為當年您逼迫他和陸小姐分開，不讓他回國，他埋怨您故意和您作對。但能確定的是，只要您不松口，陸小姐就永遠沒法進顧家。”
老管家緩聲說：“四少爺還是很敬重您這個爺爺的，您與其插手四少爺和陸小姐的事，和四少爺鬧不愉快，倒不如當做不知道，只管催促四少爺結婚。那陸小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只要四少爺結婚，那時不用您出手，他們自己就斷了。”
顧晉鴻若有所思起來。
-
陸風晴心底惦記著某位鬧脾氣的大爺，次日把瑞瑞送去幼兒園后，悻悻的去了顧氏。
去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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