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煜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禁握成拳，而攥緊的指尖冷汗顆顆滴落。
涼煜想耍賴，他手足無措，腦子里一團亂，顫抖著嘴唇，他說：
“姐，親姐，看在我們一脈相承的關系上，你饒過我吧。”
沈襄咬牙：
“果然是你，涼煜，葉家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下如此毒手。”
沈襄怒火中燒，因憤怒，她指骨青筋都冒了出來。
涼煜不提他們的關系，她還可以漠視，一提起這件事，她心頭怒火更熾。
“我與你，沒關系。”
她不過是謝庭芝與涼旭東那段見不得光的感情，生下了見不得光的她。
涼煜朝沈襄跪下，死皮賴臉，哭喊：
“不是我做的，是三姐，三姐一直都不喜歡葉家，尤其討厭葉老太太，她常說她獨斷專行，囂張跋扈。”
沈襄一怔：
“你是說涼明珠，她不是不在國內？”
汪越查過涼家，沈襄自然知道涼家的家庭結構。
涼旭東有三子一女，大兒子叫涼擎南，因為多年前一樁事，從高樓摔下摔成了癱子，終身與輪椅為伴，因性情古怪，至今未婚，二兒子涼擎北，律界精英人士，海外常青藤名校博士，算是涼家最有能力的一個人，涼旭東一心想把他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奈何涼擎北對經商不感興趣，回國后開了間律師事務所，從來也不管涼家的事，在涼家算是一股清流。
三小姐涼明珠，從小被涼旭東與裴麗華放在掌心疼著，嬌慣在所難免，三年前，不知何原因，涼明珠突然被裴麗華送往國外念書。
涼煜著急喊出來：
“一個月前就回來了。”
沈襄思考了兩秒，眼神冷冽：
“我會繼續調查，如果不是她做的，涼煜，我要你的命。”
涼煜鼻尖滴著汗，身體僵硬，一個勁兒陪著笑：
“行，行。”
書房的門開了，葉蕭霆把涼旭東送了出來，涼旭東笑聲朗朗，只見他轉過頭對身后跟出來的葉蕭霆說：
“葉總，剛剛我說的，你考慮考慮，我等你回復，留步，留步。”
涼旭東下樓。
大步邁出別墅，余光瞥到屋檐下的幾抹影子，他走過去，見涼煜跪在地上，而涼煜所跪之人五官精致，皮膚白嫩，眉眼竟然……與他有些神似。
不不不，不是與他神似，準確地說，應該是他與某個女人綜合體。
涼旭東身體狠狠一怔。
涼煜見涼旭東出來，往他身后望了眼，并沒看到葉蕭霆，他緊崩的心弦稍稍放松，涼煜喊了聲‘父親’，便從地上起來，彎腰拍褲腿上的灰塵。
沈襄乍然見到涼旭東，心里也不是全然無波無浪。
只是，一想到他對謝庭芝的狠，沈襄心里涌現的那絲激動情緒悄然偃旗息鼓。
她冷淡地喊了聲：
“涼董。”
涼旭東恍了恍神，感受到沈襄對自己的冷淡與疏離，涼旭東牽唇笑了笑，笑容僵硬：
“想必這位就是葉少夫人了，犬子多有得罪，還望葉少夫人大人有大量。”
沈襄回應的聲音淡得不能再淡：
“我只是區區弱女子，沒有寬廣的胸襟，更沒有女強人的氣度，涼董，我咳嗽肺都痛，被令子傷到五臟了。”
“嗯嗯嗯。”
涼旭東連續‘嗯’了好幾聲。
“葉少夫人好好去醫院檢查下，醫院費涼氏出，敝人教子無方，回家后，敝人會好好管教這不孝子，葉少夫人，真的對不住，涼葉兩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經此事件，以后，葉氏只要用得著我涼氏科技的地方，定效犬馬之勞，敝人還要要事，先告辭了。”
涼旭東似乎不愿意與沈襄多說，沖涼煜說了聲：
“走。”
涼旭東坐進車里，涼煜對沈襄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唇音吐出：
“再聯系。”
涼煜轉頭坐到后座。
車子滑過沈襄身邊時，沈襄對上的是涼旭東銳利陰鷙的目光。
葉蕭霆以為沈襄還沒起床，涼旭東離開后，他就回了臥室，見床上沒人，他又轉下樓，到處沒找到人，葉蕭霆就到別墅外面來找。
他剛走出別墅，就看到沈襄與汪越站在屋檐下，目送著涼旭東父子的車走遠。
汪越轉過臉，見了葉蕭霆，汪越打了個招呼，駕車離開。
葉蕭霆走近沈襄，見沈襄臉色不太好，葉蕭霆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望著四處飛揚的塵土，柔聲問：
“他給你說什么了？”
這個‘他’，葉蕭霆指的肯定是涼旭東。
在葉氏夫妻倆眼中，涼煜是沒什么地位可言的。
根本都不用去在意。
沈襄收回的目光落到葉蕭霆臉上，陽光從葉縫里照射下來，落在葉蕭霆臉上，在他臉上落下層斑斑駁駁的影子。
她依偎在他懷里，臉埋在他胸口，熱熱的氣息呼在胸膛上：
“不過是一些求人的話，他求我饒過涼煜。”
薄南辭輕輕擁著她，指尖纏繞住她一縷發，拉到鼻尖嗅聞，淡淡的發香浸入鼻腔，這股香味他已迷戀許久。
“你怎么打算的？”
沈襄覺得，即然她能夠查出那批襲擊葉蕭霆的殺人是涼煜的人，葉蕭霆也能查得出來。
并且，他應該也知道了她與涼家的關系，不想戳破，不過是給她留絲顏面。
或者，他在等她主動向他坦白她的身世。
葉蕭霆把對涼煜的處置決定權丟給她，一來是尊重她，二來應該也是顧忌她與涼家的關系。
看得出來，葉蕭霆是完全把她擺在第一位的，他根本沒顧及葉老太太與他自己。
換作別人，依葉蕭霆的性子，沈襄想，可能早收拾涼煜了。
沈襄把玩著他襯衣的紐扣：
“汪越查到，昨晚，你救我時，被你揣下江的那個暗衛，就是去靈山襲擊你的其中一個，他傷的地方與寧浩砍的地方一致。”
世界寂靜無聲。
葉蕭霆沒說話。
果然，他是知道的。
好一會，葉蕭霆才幽幽開口：
“涼煜十惡不赦，做下這么多的壞事，的確該把他送進去，剛才，涼旭東說，愿意拿涼氏科技最近開發的產品，優先授權葉氏代理，并且，是獨家代理。”
沈襄當然清楚涼旭東愿意割下這么塊肥肉喂給葉氏，是下了血本，說明他不惜一切也要保涼煜。
而這筆交易，對于葉氏來說，可以賺得盆滿缽滿。
沈襄：
“剛才，涼煜說襲擊你的那撥人不是他指使的，是他姐涼明珠。”
葉蕭霆嘴角扯了溫和的笑：
“你相信嗎？”
沈襄：
“我相信，因為，蕭川受雇的是涼家，并不是涼煜一人，再者，最初雇蕭川的人并不是涼煜，而是涼明珠，三年前，涼明珠出國念書，蕭川才跟著涼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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