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合同我帶來了，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柳志豪將帶過來的合同，畢恭畢敬地推到了周總面前。
從前的傲骨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有小心翼翼和卑微，他一埋頭，滿頭的銀絲，白得晃人眼。
“不急，先喝杯茶。”
周總一個響指，剛剛那個秘書扭著腰肢走了進來，桌面上放著煮沸的茶，上好的茶葉在沸水中翻滾。
指揮秘書給柳志豪倒了一杯茶，周總笑瞇瞇說道，“合同的事情先不急，嘗嘗我新淘來的好茶，一餅就抵南城市中心一套房了。”
柳志豪根本就沒有喝茶的心思，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再貴的茶他也品不出滋味。
“品茶的事可以緩緩，先把合同簽了，再品也不遲。”
周總卻搖頭，笑著說，“這可不一定，茶水和有些事一樣必須要掐準時機喝，一旦錯過了可就遲了。”
兩人都是老狐貍，周總這番話說出來，柳志豪立刻就覺出了不對勁。
他大概猜到合同的事情有變數了，但有求于人不好鬧得太僵，忍著氣道，“周總您什么意思？”
周總還是笑瞇瞇的，仍然是那句話，“先喝茶。”
柳志豪抓起茶杯一飲而盡，滾燙的茶水倒進去，喉管傳來灼燒感。
不舒服地咳嗽兩聲，隨后追問道，“茶我喝了，你究竟什么意思，給句準話，這合同還能簽嗎？”
周總搖頭，不好意思地說，“柳兄你來晚了一步。”
柳志豪眉毛一蹙，火從心起，“什么叫來晚了一步？難道我們約的不是兩點簽合同？”
“是兩點，但有人比你來的更早一步，給出的誠意也更足，”周總仍然跟笑面虎一樣，“我的公司這兩年也不好過，要是不把錢給到位了，恐怕抓不住員工的心啊。”
什么抓不住員工的心，根本就是托詞，都是他想爽約的借口！
“周總，我們合作了這么多年，你卻因為一己之私毀壞合約，你覺得這像話嗎？”
柳志豪大聲質問著，眼珠子憤怒的都快瞪出來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周總輕輕喝了一口茶，“柳總應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柳志豪深呼吸了一口，問道，“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
周總輕飄飄舉起一只手比劃，“對方給了我這個數，如果柳總也可以做到，我愿意為了我們多年的合作關系去拒絕他們。”
“你明明就知道這個數，對我來說根本不可能！還故意為難我！”
柳志豪是真的被激怒了，手臂顫抖著，恨不得沖上去掐死面前這個笑面虎。
“那就沒辦法了，我是開公司的，不是開慈善基金會的，同樣的項目，有人出更高的價格，我能賺更多錢，何樂而不為呢？”
周總說的沒問題，特別是他們做生意的，都是利益為先，沒有誰會因為所謂的感情，放棄到嘴的肥肉。
寧浩從監控視頻中，看到這一幕，心情無比舒暢。
這只老狐貍活該走投無路，他們柳家沒一個好東西。
現在走到這一步都是他們活該，都是他們的報應！
“柳總，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請便吧，我等會兒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留你了。”
周總下了逐客令。
柳志豪機械式地轉身，步伐沉重，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
“周總，我想問，究竟是誰截胡了我的項目？”
寧浩在監控器中聽到這話，心臟立刻提了起來。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種隱隱的激動。
他很想知道柳志豪知道截胡項目的是沈氏以后，會是什么反應。
周總還沒開口，柳志豪便搶先猜測道，“是薄南辭，是他對嗎？是他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我們家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周總知道兩家公司不和，他是個人精，并不想趟這趟渾水。
和稀泥道，“我確實是和沈氏達成的合作，但至于你們二人的恩怨不是很清楚，你想知道為什么，最好還是去找薄總當面聊一聊。”
柳志豪繼續撒氣，這段時間他壓抑的太嚴重，心態近乎崩潰：
“我侄子都已經死了，他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們家？我就搞不明白了，我們家跟他究竟結下了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這么趕盡殺絕！”
周總還想繼續和稀泥，他巴不得馬上把這尊大佛請走，要發瘋也別在他的地盤上發。
況且里面還有一個沈氏那邊的人，萬一柳志豪出言不遜激怒了對方，那他們還不得在辦公室打起來啊？
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怕什么來什么，寧浩聽到柳志豪說的那些話，非常地生氣，一個箭步沖了出來，結實的身軀擋在柳志豪的面前。
“柳董事長，別把自己說的那么無辜，你們家那些人究竟做了些什么，你難道不清楚嗎？”
看到寧浩，老頭覺得他有點面熟，但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見過他，皺眉問道，“你是誰？我和薄南辭之間的事情，又跟你有什么相關？”
寧浩自我介紹道，“我是薄總的助理，今天奉他的命過來簽約。”
柳志豪一聽就炸毛了，“我就說周總為什么臨時改變主意，原來又是你們搗的鬼！我們家到底跟你們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說啊，你告訴我！”
他沖上去，憤怒的用手揪住了寧浩的領口，抓著人逼問道。
但他畢竟是個老頭，根本撼動不了寧浩這種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柳總別把自己想的太無辜了，你沒有做那些事，不代表你們家的人沒有做。”
寧浩抓住他的手，從自己的領口上狠狠扯了下來。
“什么意思？我侄子已經死了，就算他對那個叫沈襄的造成過再大的傷害，都已經以命還了，你們還想怎么樣？”
柳志豪氣得臉色漆黑，雙手攥成拳頭，肩膀憤怒地顫抖。
“你說的對，柳川死了，用命還了債，薄總本來打算放過你們的。”寧浩緩緩說道，“不然怎么可能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讓你逍遙至今？”
柳志豪回憶了一下，好像真的自從侄子死訊傳來之后，薄南辭就沒有對公司項目施壓了，他也間接喘了一口氣。
“既然之前都打算放過我了？為什么現在又卷土重來，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柳志豪非常不理解。
寧浩搖了搖手，“不是我們卷土重來，是你們家的人賊心不死，自作孽不可活。”
“你少血口噴人，我這些天忙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哪里有時間去加害他人？”柳志豪覺得剛剛那番話，都是借口。
寧浩嘲諷地笑了一下，“柳總，你們家可不止你一個人，你沒做那些事不代表其他人沒做。”
“柳川已經死了，我們家就還剩下——”柳志豪想到了自己那個不爭氣還愛闖禍的女兒，心頭驀地一緊。
寧浩果然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女兒，她知道的可比我全面。”
說罷，寧浩轉身跟周總告辭，柳志豪失魂落魄地在辦公室里站了一會兒，也轉身走了。
看到兩尊大神相繼離開，周總舒了一口氣，幸好把人送走了，要是在他辦公室打起來可不得了。
寧浩去地下停車場，坐進駕駛座，便開始給薄南辭打電話匯報情況。
“薄總，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柳志豪好像不知道柳芊芊是做的那些事，我好心告訴他了。”
說這話的時候，寧浩雞賊地扯著嘴角。
此時，薄南辭和老婆一起坐在院子里沐浴陽光，侍弄好花草之后，沈襄和阿香一起煮了一壺奶茶，還切了一些新鮮的果盤。
看他工作繁忙，沈襄便非常貼心地用銀叉，將水果送到他嘴邊，喂給他吃。
老婆親手喂的水果，每一口都更加清甜。
“柳芊芊自作孽不可活，有柳志豪幫忙教訓他，我們就不用插手了。”
“柳氏那邊，還需要下一步動作嗎？”寧浩問道。
薄南辭將口中的櫻桃細細咀嚼了咽下去，“暫時不需要下一步的動作，項目沒了，柳氏差不多也散了，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
寧浩立刻道，“薄總，您放心，柳氏那邊我會好好盯著的。”
薄南辭輕輕嗯了一聲，“辛苦了。”
隨即，掛掉了電話。
聽到嘟聲，寧浩立刻切換號碼，給另外的人打了電話過去。
“柳氏那邊好好給我盯著，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告訴我。”
想了一下，最近柳家的情況應該很精彩。
寧浩身體中的八卦基因沸騰，“最好能拿到柳家和公司內部的監控，我想好好欣賞一下這份精彩。”
此時，簽約未過的柳志豪帶著渾身的怒氣，一路奔馳到家，重重推開院門。
“老爺你回來了。”
傭人手腳麻利，過來接他換下來的外套，柳志豪在房間里環視一周，沒看到女兒的身影，本來就豬肝似的臉色現在更黑了。
“柳芊芊呢？又跑到哪兒去鬼混了？她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居然還有臉出去玩？”
傭人不知道大小姐又是哪里惹到他了，戰戰兢兢回答，“小姐今天沒出門，好像還沒起來。”
柳志豪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點還沒起？死丫頭，越來越散漫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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