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錯愕。
抓著他衣領的手漸漸松了，再縮回來時有些不自在地藏在背后，半晌才狐疑地問出：“你什么時候來的？為什么沒見你進門？”
“昨兒是小年夜，我夜里過來的。早上便去辦事了，奶奶突然駕臨并非我所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黎秋聞言輕蹙了下眉頭，“這話怎么說？”
他抿了下嘴角，“以奶奶的精明，哪能瞞得了太長呢。尤其是吳媽被我挖走，起初她不會想到，時間一長必定有所覺，只要查一下我的出行大概就明白了。”
黎秋沉默片刻后冷不丁地丟過去一句：“其中也少不得你的搭橋牽線吧。”
他不動聲色地反問：“怎么說？”
“你把小風送來這邊，又把傅星辰再叫回來，不就是為老太太此行鋪路？”
傅云熙移開視線，表示默認了。
“為什么？”既然過來找他，就希望把話給說清楚。
“我不希望你跟奶奶之間有隔閡或者怨憤。實話告訴你，當初你失蹤不見時我跟奶奶大吵了一次，但在事后細想這事發覺其實是我的問題。是我表現出來的行為讓你成為了眾矢之的，奶奶只是旁觀者清首先看清了事實，果斷要杜絕別人拿你要挾我的可能性。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她也是在保護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黎秋無法反駁他的話，這也是當初她會同意傅老太太離開的原因。
只聽傅云熙又道：“你別看奶奶那么兇，實際上是在虛張聲勢。我媽去了后家里就沒人了，一直跟著她的吳媽也來了這邊，對新來的阿姨已經不止一次跟我提意見了。”頓了頓，格外感慨的語氣：“她已經老了。”
最后那句話徹底讓黎秋觸動了。
記得很早的時候她與傅奶奶關系十分密切，也正是傅奶奶喜歡她才動了念頭讓傅云熙娶她。就連后來女兒流產，她從獄中出來時唯一想到能依靠的人仍然是傅奶奶。時至今日，她們卻站在了對立面……
剛才看到老太太最開始還能中氣十足地佯裝要打人，到后面明顯連走路都開始喘了，背也彎曲了，顯得老態龍鐘。
“所以你想讓傅奶奶來這邊一起過年？她能愿意嗎？”
傅云熙輕勾了下嘴角，“送她來的司機都被我遣回去了，她就算不愿意也走不了了。”
黎秋回想剛才出來時，難怪門口只看到一輛送物資來的貨車，還奇怪老太太怎么會坐這車來。
靜了一瞬，裝作不經意地問：“那你呢？”
傅云熙幾乎立即抬眸注目過來，目光熱切：“你想我留下嗎？”
她避開視線，詞不達意地道：“你奶奶留在這里多少會有些尷尬吧。”
灼熱的眸光一點點冷淡下來，最終他低沉了嗓音道：“我還有事，晚些我再來接奶奶走。”
空間靜默輪回，黎秋扯了嘴角微微嘲諷的，轉過身往回走。
可只走出兩步就聽見身后車門聲開，手腕被從后狠狠一拽，人就被拉進了寬厚的懷中。
男人的低吼聲抵進耳膜：“該死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