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傅先生,余生不再相見 > 第141章 傅景琛病重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家中。

  傅景琛看著天花板,轉動著干澀的眼睛。

  “你醒了?”

  文南春紅著一雙眼,擔憂的湊過來。

  誰能想到,他們家剛從泥窩里爬起來,溫婉就……

  她嘆了口氣,抬手抹了把眼淚。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高燒引發肺炎,已經燒了兩天了,把我們急壞了。”

  傅景琛看了一眼周圍,是在他和溫婉的臥房。

  一時之間,他竟有些恍惚了。

  或許,他只是做了個夢。

  夢里那些都是假的,溫婉還在香港,還在等著他。

  “媽!”

  他燒了兩天,嗓子嘶啞得厲害,一開口,像是在吞刀片似的。

  忍著那股疼,傅景琛皺著眉,掙扎著起身,繼續說道。

  “媽,我要去香港,她還在香港。”

  文南春見傅景琛已經有些魔怔了,她心疼直掉眼淚,為他,也為溫婉。

  “景琛,溫婉她已經……”

  傅景琛看見母親這個樣子,就明白那不是夢。

  他重重的躺下,將自己摔在床上,只盯著天花板,喃喃出聲。

  “你們先出去吧,我要一個人待會……”

  “景琛……”

  “出去,都出去!”

  傅景琛突然大喊,激動的將手邊的東西,一股腦的扔出去,有些癲狂。

  他這樣子,將屋子里的人都嚇得不輕。

  文南春擔心他會傷著自己,只好帶著人,都離開了房間。

  終于安靜下來,屋子里,只剩下傅景琛一人。

  他盯著天花板,這時候,突然想明白了溫婉從前的種種反常。

  若是那個時候,他再細心一些,是不是結局又會不一樣了。

  趙可心說的沒錯,他就是個劊子手,一步一步將溫婉逼上了絕路。

  傅景琛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京都的倒春寒,常常比臘月里還要冷一些。

  傅景琛坐在溫婉常坐的那張矮塌上,像從前的溫婉那樣,一坐便是一整天。

  他突然想起,從前,溫婉生氣的時候,紅著眼睛對他說。

  “傅景琛,你總不能關我一輩子,我總有一天,會逃離你”

  那時候的他,并不明白這話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還以為只是小姑娘的氣話。

  他總想著,只要能把她困在身邊,總有來日方長的時候。

  如今想起來,他才明白,溫婉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個小白眼狼,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她做到了,拼上了自己的性命,終于讓他輸了。

  輸的一敗涂地。

  他真是活該!

  在富貴窩里過了三十多年,便自以為是地覺得能夠掌控一切了。

  就連真心,都妄想拿捏。

  最后,可不是要輸個徹底了!

  這幾天一直在下雪,窗外的積雪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像是發了狠的,要把什么東西,徹底蓋住似的。

  傅景琛瞧著外面的雪,又咳了幾聲,只覺得渾身都是冷的,屋子里的暖氣開得再足,他身上的血,都像是結了冰碴子似的,在他血管里緩慢流淌,將他從頭到腳,都要凍起來一樣。

  傅家的人都不敢去勸,就連傅老爺子,在知道溫婉的事情之后,也后悔沒有對那孩子好一些。

  他們不是沒有去勸過傅景琛,可進去的,沒有一個不被轟了出來。

  就連傅念,都是紅著眼睛,被趕出來的。

  看著傭人又將端進去的吃食,完完整整的端出來,傅老爺子,終于坐不住了。

  他轉動輪椅,朝著傅景琛的臥室走去。

  文南春不放心,想要跟上,卻被傅老爺攔下了。

  “你們都別進去,我同他聊一聊!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里面不出來了!”

  文南春聽著,眼淚止不住又掉了下來。

  這么多天以來,她以為自己早就應該哭干了眼淚才對的,可這眼淚就像是流不盡似的,每天每夜的掉。

  傅鴻卓自從上次傅家出事,身子就大不如從前。

  如今,只能靠著輪椅才能行動了。

  他敲著傅景琛的房門,見里面沒人回應,便推開門進去。

  一進去,便瞧見傅景琛坐在矮塌上,盯著窗外出神。

  往日他最易以為傲的孫子,如今因為一個女人,神傷成這樣。

  要是擱在從前,他肯定早就家法伺候了。

  可現在,瞧著傅景琛那樣子,他實在是苛責不出聲來。

  “景琛……”

  傅鴻卓輕喚了一聲。

  傅景琛一個姿勢坐得久了,動作起來就變得格外緩慢,就像是老物件上了銹似的,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身體挪動發出的“吱呀”聲。

  “爺爺……”

  他許久不曾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得厲害,聽起來比傅老爺子的聲音,還要滄桑。

  看到這樣的傅景琛,難免叫人唏噓。

  更何況,是將傅景琛一手帶大的爺爺。

  本來是想著,就算是罵,也要將傅景琛罵醒,可現在……

  傅鴻卓深嘆了一口氣,轉動輪椅,來到傅景琛的跟前。

  “景琛,人總要往前看,爺爺現在已經老了,你爸一門心思只想做生意,這傅家,還指望著你呢!”

  傅景琛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切,心里忽然閃過《紅樓夢》里的一句話。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他收回視線,將眼神落在書架上。

  “爺爺,我總覺得,或許是我當初年輕氣盛,為了叫您滿意,手段狠辣,做起事情來,不留有余地,才叫溫婉替我受過,有了今天這樣的結局。她,是替我受的過。”

  那時候,他為了往上爬,也用過一些過激的手段。

  年輕的時候,心高氣盛,不明白什么叫做事留一線。

  事情做得太絕,總歸會傷陰鷙。

  只是這報應,竟是落到了溫婉的頭上。

  傅鴻卓拍了拍傅景琛的肩膀,“年輕氣盛總是難免的,至于溫婉,她是個好孩子,只是你們沒有這個緣分。景琛,聽爺爺一句,萬般皆是命,總要往前看的。”

  傅景琛望著窗外,滿院子,都被大雪遮了個嚴嚴實實,也將他的一顆心,蒙住了。

  “爺爺,我想去趟法華寺,給她請個牌位。”

  陳家的人,大概是恨透了他,不會讓他將溫婉帶回來的。

  他要為她,立個牌位。

  “去吧……去住上一段時間,等你心里那個窟窿補好了,再回來。晚一點也沒關系,爺爺還能替你撐著。”

  傅鴻卓邊說,邊轉動輪椅,往外面去。

  走到臥室門口,突然停了下來。

  “景琛,爺爺老了,其實,也撐不了多久了,想通了,就回來吧。這個家,終究還是要靠你!”

  傅景琛看著爺爺,點了點頭。

  他明白爺爺的意思,傅家現在看著是起來了,可爺爺如今只是掛職,如果他不能擔起這個重任,那往后,傅家的日子,不可謂不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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