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浮云列車 > 第六百七十八章 心之聲
  痛苦扔在持續,感受卻不大相同。帕爾蘇爾在黑暗中仔細品味,發散心靈的觸角,期望能找到點什么。身處此等幻惑的環境不在她的計劃之中,好在感受對現在的她來說并非難事。儀式拔升了神秘度,而神秘度源自火種,她的靈魂之焰正以全新的狀態燃燒,教她接近環之上的境界。

  但不管怎么說,她知道那個地方對自己而言還為時尚早。

  “別管了,那不是你的感受。”某人提醒。

  “不是我的,還會是誰?”帕爾蘇爾認為自己睜開了眼睛,但視野仍被黑暗籠罩。“你指喬伊?他好端端的,可沒挨刀子。”

  “他寧愿挨這一下。你們正共享感受,帕爾蘇爾,別說你不知道這痛苦從何而來。”

  “我們就是要戰勝它。”傷害她讓他痛苦,即便是受她逼迫。“說到底,喬伊不相信我的話。這是希瑟給予我的磨煉,祂既珍視子民的性命,又怎會親手取走?其他人不懂這些。”

  “他是你的騎士,不是其他人。你的神依舊拒絕他?”

  “我的騎士。”帕爾蘇爾緩緩地說,“不在乎性命。”不管是誰的。

  “他為你痛苦。”

  “說實話?他不該為我。”

  “你真是鐵石心腸,帕爾蘇爾。”

  對于她的評論,帕爾蘇爾不必作出回應。“你是誰?蘇萊?或者某個占星師?我在做夢,沒錯吧。”

  “為什么不是希瑟?”聲音說。它雖然很陌生,但確是屬于女人的聲線。我應該對她有印象。“在儀式之中,莫非我不像是來傳遞訊息的指引者么?我不完美?”

  “可能在我心中,指引者的聲音不包含完美這個條件罷。”真正原因比借口更簡單,帕爾蘇爾認得女神的聲音。在石碑前,在雪林里,祂陪伴她前行。可惜這種陪伴并不細致,近乎永恒的寂靜中,帕爾蘇爾也需要其他人。

  “但我仍帶來你的啟示。”女人接著說,“我并非占星師和女巫,我是另一個你。”

  帕爾蘇爾想皺眉,她忽然意識到這個聲音陌生在哪兒了。別人聽我開口和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不盡相同。“就聲音而言,你說得挺像那么回事。”

  “自然,在沒有其他證據給你過目前,你會懷疑我的話。但我不是第一個這么在你耳邊低語的人。我不知道它們的目的。我是來勸說你的,帕爾蘇爾,也許你會想聽聽。”

  話語如石子墜入湖面,帶來不安的漣漪。“聽不聽不出自我的意愿。”

  “誰讓你們共享感受?”對方咯咯笑起來。

  這話什么意思?帕爾蘇爾心想,她在暗示我,喬伊正處身不由己的境地嗎?在巫師的影子消散后,雪原中可沒有敵人。至于他的自我意愿……說實話,帕爾蘇爾至今也摸不透。不是每個人都有指望。“你似乎知道更多事,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人們都不了解自己嘛。我正是為了提醒你而存在的。”

  “假如你說的是真話,它對我來說也太晚。”

  “提醒。”聲音回答,“往往是在事情發生之前。”

  帕爾蘇爾試圖瞇起眼睛。“這么說,你是來阻止我的?”

  “或許是你內心深處仍存悔意。如果你真那么確信,帕爾蘇爾,我連阻止你的機會都沒有。你可是做好了計劃,蒼之圣女的計劃向來沒有余地。至于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證……但這次例外。你考慮過其中原由嗎?”

  它提到計劃?帕爾蘇爾心想,這怎么可能?她感到漣漪變作巨浪。莫非我真在與自己對話?帕爾蘇爾在黑暗中摸索,念頭四處發散。她沒跟任何人提過她的打算,甚至于,這個計劃本身就是時刻變化的。她努力克服焦躁:“我身負希瑟的使命。”

  “你是對的,帕爾蘇爾。我希望你之后仍然這么認為。”這話似乎不懷好意。“儀式圓滿是因為它順從了大多數人的期望,更因為你學會了在妥協中謀求生存。你遵從了天意,帕爾蘇爾。而這正是存續之章記載的真理。”

  存續。真理。帕爾蘇爾心臟怦怦跳。也許它在跳罷。“你是誰?”

  “我是你呀。還不相信?”

  “不。我相信了。”豐富的恐懼已教她想念起痛苦來。“你是誰?”

  但黑暗中再沒有回應。女人的聲音扭曲、破碎,漸漸被另一種響動覆蓋,這是種由成千上萬的生靈的呼喚捏合而成的音調,是跨越山川林海的指引,它沿黑色的河流逆溯而上,穿云破霧,直達夜空。

  『到南方去去去去去去去——』

  帕爾蘇爾驚醒過來,猛抓住騎士的手臂。他們全嚇住了。

  “你活著?”喬伊的口型在說。他的聲音也被淹沒。

  帕爾蘇爾第一時間堵住耳朵,但無濟于事。不過是夢中的回響,她卻覺得有人在腦子里尖叫。她努力克制,低頭瞧見一截刀柄。看來才是幾分鐘的事,我做了個夢。“只要保持這樣。”

  “別開玩笑!”

  “我早已失去幽默感了。你還沒感覺到?我們此刻性命相連。我和凡人一樣有心臟,它被貫穿,我也一樣會死。眼下還能喘氣是你的功勞。這是儀式的環節。”

  喬伊盯著她胸前的刀把。霜凍逐漸消褪,但最終沒有一滴血流出來。與此同時,帕爾蘇爾感到恐懼和憤怒,好像靈魂失而復得。她策劃了此次旅行,因此這些情緒顯然不屬于她。

  “真這么有趣?”他沙啞地問,“你還沒玩夠?”

  “你不理解,我不怪你。”尖叫更響亮了。“但別質疑我的所為,喬伊。希瑟用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喉舌和你交流,這跟玩鬧絕不等同。”

  “你說這是永生。”

  “好,你要永生,我就給你。”自由人中流傳著永生教義,它在喬伊身上留下的痕跡遠比蓋亞和三神深刻,希瑟于他也不過是邪神。除非諸神回歸,你不可能在這方面說服他。

  帕爾蘇爾正要起身,卻被他反手抓住。騎士的手指已變得冰涼。她無法假裝不知道其中原因。

  “你要我死在這里,是不是?”他質問,“你要我死在冰海部落,才能像那些霜巨人一樣……活著。所以你才來這里。你本來要去哪兒?”

  怒火越燒越旺。我要到南方去,到世界的盡頭。至于那里有什么等著她,帕爾蘇爾說不清。希瑟給我新生,我無需考慮這些。她努力平復心情。

  “不是這樣。”帕爾蘇爾輕柔地掰開他的指頭,將掌心的傷口貼在一起。頓時,騎士的呼吸變得輕微,她則感受到熱,而這熱量也在迅速減弱。唯有怒火澎湃不減。“我不會去任何地方。儀式不要求特定地點,但我想讓你分享我所得到的東西。”

  “我不明白。”

  因為你不是希瑟的使徒。“但我明白,喬伊。祂的旨意由我傳達。一切正按照流程進行。”

  騎士盯著她。“在這兒?”

  “你不是想留在這里嗎?”帕爾蘇爾反問,“你不是想擺脫夜鶯的身份?你不是仇恨‘勝利者’和伯納爾德·斯特林?那些你難以正視的過去,你不愿經歷的選擇,你親手掠奪的血酒,不是你渴望斬斷往事、消除禁錮、將它們灑在地面?既然你恐懼死亡和痛苦,接受新生有什么困難?”傳遞的熱量逐漸削薄,她感到疲憊。“我給了你能給的一切,喬伊。如果你不要這些,就告訴我你的期望。你想要什么?為什么不說?”

  他們之間仍有距離。這教她無法放下心來,不敢帶他到終點。她也清楚,如果她堅決離開,他反而會希望留下。騎士的選擇來自帕爾蘇爾給他的希望,他沒道理送死。然而我不能損傷我的性命,只能假他人之手。

  也許有更隱蔽的方法,帕爾蘇爾心想,但我想看透他。“告訴我,喬伊,告訴我罷。你要什么?我?”

  “你可不屬于我。”騎士怨恨地指出,“你屬于你的神。”

  “我是希瑟的代行者。我必須結束我的使命。”

  這話火上澆油。騎士抬起手,按住帕爾蘇爾胸前的刀柄。她感受到拉力,以及愈發澎湃的憤怒和……痛苦。他們傳遞著感受。傳遞著烈焰般的情緒。傳遞著截然相反、不可動搖的信念和期望,事實上,它們如南海的冰川一樣堅不可摧,沒有融化的一天。

  “你和你的神見鬼去!”喬伊幾乎抽出刀。他的目光釘子似的扎在帕爾蘇爾心上,如果她躲避,或許就將意味著他們的生命終結。“使命?罪孽?神諭?什么鬼話!”

  她太累。“我不愿意和你吵。”

  “沒人問我愿意干什么,你也一樣。”

  “我問過你,我給過你選擇……而你選擇了我。”帕爾蘇爾低語,“你背叛了你的皇帝,你的同伴。你付出了代價,哪怕你不想在乎。這些都是我逼你?”

  喬伊與她對視。“沒別人。你知道希瑟的指引,但你知道他們要我干什么嗎?”

  “他們要你取我性命?”無非是這些結果,帕爾蘇爾沒考慮過與奧雷尼亞談和。我作出了太多妥協。但沒法子,與帝國共存于世便是樁難事,森林種族束手無策。我最多只能這樣……

  “他們要求你活著!你聽不見?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催促。你說你能聽見!我沒別的選擇,我只能和你來。”

  ……剎那間,寒意傳遍全身。帕爾蘇爾難以置信地瞪著喬伊,死去的心臟似乎也重新開始跳動。什么意思?聽見?莫非他聽得見?可這怎么做得到?

  『痛苦是幻覺』

  帕爾蘇爾聽見自己的聲音,它從傷口的血管鉆進身體。她想松開他,但卻沒力氣抬起指頭。我們彼此相連……不僅是痛苦和熱量,她已分享了他的感覺,那些混亂吵鬧的低語,那些無法抗拒的命令,那些植入血脈的、從未實現過的渴望——都隨儀式涌入她的靈魂。

  『到南方去』

  『跟隨她』

  『向前』

  『我是你的皇帝』

  『到世界的盡頭去』

  『痛苦是幻覺』

  『你無法回頭』

  聲音此起彼伏。思維閃爍,它們匯聚成兩條時而交錯、時而分離的河流。無數細小的雜音如水滴般融入其中,累積著粗壯的脈絡。帕爾蘇爾因恐懼顫栗起來。

  “別往前走了,帕爾蘇爾。”騎士試圖阻止她,仿佛要用火焰融化冰川。“到此為止。”

  他的祈求打破了平衡。兩種聲音合二為一,在帕爾蘇爾的腦海中顫動。這本該是希瑟的聲音,是初源火種給她的指引,是驅使她逃離莫爾圖斯的唯一使命……可他也聽得見,甚至更多。這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皇帝要他來這里,指引我的聲音又屬于誰?

  帕爾蘇爾不知道答案。她想開口,想回應喬伊的祈求,想朝她的騎士求救。至于他是否還有力氣拯救她,她無法肯定。所有話都堵在喉嚨里,似乎會隨最后一口生命之氣消失不見。

  但有人正替她回應。

  ……

  一陣卷挾雪花的狂風過后,部落四下不見人影,山谷猶如墳墓。霜巨人首領法布提不知道去了哪里,亂哄哄的村莊也復歸寂靜。他們好像清晨的露水蒸發在烈日下,把尤利爾留在原地。自然,雪原既沒有太陽,也沒有火光,更談不上有露水。但問題在于,這兒也不該什么也沒有。

  他僅僅恍惚了一會兒,冰海部落的騷動便無聲平息,連帶著霜巨人族也消失不見。這可不合正常的邏輯。莫非我能在夢中睡著,見到的全是幻影?

  好在他不是孤身一人。“太吵了,我聽不見你說……呃,我沒看到你的話。剛剛有人在我腦子里大叫。”

  『我不是說這個』指環開始勒他的手指,『夢境的秩序在變動』

  “噢!有嗎?”學徒仔細感受。

  『我敢說,我們現在已經身處一個全新的夢境世界當中了』指環告訴他,『舊世界在幾秒前崩潰』

  有這種事?尤利爾根本分不出異常。他沒覺得有問題,可索倫的可靠性也不容置疑。世界經過了重置,卻恢復到讓我無所察覺的地步。他遇到過類似情況。希塔里安曾每晚都帶我回到戰爭前的莫爾圖斯……“是梅布爾閣下?”

  索倫不理解他為什么提她。『你瞧見了?她在哪兒』

  “沒有。”學徒回答,“但就在剛剛,我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

  『什么聲音?我沒聽見』

  “她要我到南方去。”尤利爾知道索倫對此全無所覺。一種怪異感在他心頭徘徊。“聲音太大,完全失真。”他皺起眉,“我知道你聽不見,其他人也都沒感覺,問題只能出在夢境——咦?”

  『夢中人沒反應,那八成是織夢師的魔法效果』指環贊同,『高塔研究夢境的方向與她不同,但這點事還是可以辦到的』

  “不,索倫,不是。我想起來,帕爾蘇爾提到她聽過希瑟的聲音。”

  然而對此狀況,指環的數據庫里儲備有相關理論:『很正常。帕爾蘇爾是主人回憶里的重要人物,或者說,沒人比她更重要。這就是一種寄托。再者,她生前接觸過圣經,算是某種神秘之間的聯系,懺悔錄在夢中將她塑造得如此生動,正是依靠這些』

  “也就是說,她活在這里?”尤利爾問。

  霜字模糊起來,幾秒后才復清晰。『就知道你會想到這兒』它最后一筆刷得上挑。『但不行,尤利爾。她的時代早已遠去。別把幻影視作真實,不然它們會傷害你』

  學徒不敢認同。現實中的一切比起夢境,在殘酷上或許相差無幾。“那出于這種聯系,帕爾蘇爾也可能聽見梅布爾女士的訊息?”

  『當然。身處虛幻時,織夢師再怎么自由,也只能拿夢做介質』

  “那就不是梅布爾閣下。”它反而讓學徒的否認更堅定了。“你提到介質,索倫。”

  『我沒聽到聲音!』

  尤利爾沒理會它的質疑,他有自己的思路。“但我和帕爾蘇爾都聽見了,她認定那是希瑟旨意,而我以為它來自梅布爾,因為我不是夢中人。莫非我們對它各有不同的解讀?”

  他跋涉過雪地。冰海部落消失后,也無需擔心混亂了。他們藏起來了?可倒塌的建筑和大腳印還留在雪上。尤利爾不抱希望了,他試探著喊了幾聲,果真無人回應。天空越來越暗,濃云蓋住峭壁。指環又不安起來,催促他離開。

  『夢境的法則在動搖』它警告,『這是你感受不到的東西。事實上,只有跨越環階才可能觸及。恐怕儀式正到了最后關頭』

  “我以為是神秘之地的緣故。”

  『那綠精靈就是為這而來的。死亡之地得見新生。新生暫且不提,這兒用來埋葬過去倒很容易』

  “什么意思?”

  『你不了解空境儀式,但可以猜一猜,有什么辦法能徹底拋棄過去』

  “拋棄過去,必須這么做?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新生——還有,它指的是跨越環階嗎?”

  『廢話。你猜不猜』

  “我試試。”他邊走邊想,“忘記過去,改頭換面可以。”

  『差不多,但帕爾蘇爾的職業做不到改變自己,況且她火種沒變,占星師會識破她。你得從神秘方面入手』

  哪有占星師特意來識破?他們已經躲到了世界盡頭,尤利爾心想。甚至沒有追兵會來到這里。呃,也許不該這么武斷,喬伊提到女巫,她們知道他在雪原,還派人跟了過來。帕爾蘇爾為什么不告訴我她在哪兒?

  他忽然想到在河邊遇到的冰元素生命蘇萊。她是從哪邊過來的?那條路通往帕爾蘇爾失蹤后留下的藤蔓。霜巨人從不用繩子爬山……“索倫,你能在元素生命的非人狀態時找到他們嗎?”

  『得看運氣』指環表示,『元素密度可以大致判斷她的方位』它明白學徒要找誰。『但在這鬼地方,元素就像沸水里的氣泡一樣,四處游蕩聚集。不用說,我的結果一定存在誤差。你覺得她不會和霜巨人一起消失嗎』

  “蘇萊可能是女巫。”

  『自信一點,這里除了她,沒人能是女巫。但女巫也有很多種。蘇萊肯定是白月女巫,信仰月亮』

  “和阿蘭沃精靈一樣?”

  『畢竟除了破碎之月,她們也沒別的神可信』指環先生說得有道理。『除了她,你還要找人,是不是』

  “我總得找找看。”帕爾蘇爾和喬伊都不見蹤影,他們總不該也消失了吧?尤利爾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永遠追不上他們的步調。不是他們走得太快,而是我走得太晚。

  『繼續先前的話題。掩蓋過去的方法還有一種,那就是將它扔給其他人』

  “什么意思?”尤利爾一下停住腳步。“過去可不是一只箱子,隨手就能丟掉。”

  『所以她才要來這兒』索倫指出,『要擺脫過往很簡單,冰海部落與她的過去毫無牽連,實際上,她應該獨自一人來這里,但她不是自己來的。問我的話,她把主人作為承載她過去的人。但最終失敗了』

  雖然成功的下場聽起來不妙,可尤利爾還是沒忍住問:“你怎么認定她失敗?”

  『因為他們的命運緊密相關。我不是占星師,也能看出這點。命運緊密相連的人,他們的過去本就糾纏不清,更別說割裂』索倫告訴他,『至于奈笛婭的情報,好吧,雖然她聲稱自己和高塔有過聯系,但在占星學和奧托的領域,她實在算不上高明。你要探究主人……和帕爾蘇爾的目的,最好拓展新思路。你了解他們,不是么?起碼比我了解』

  “這我可說不準。”但他隱約知道要往哪里走。

  『天晴了』尤利爾抬起頭,狂風與暴雪仍在山谷肆虐,但夜空反倒萬里無云,一派寧靜。這不像是相同世界下的夜空,倒不如說是幅貼畫。

  “神秘之地?”

  『夢境又開始替換了』指環告訴他,『那就是全新的夢』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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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