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死死地拉著她,高聲道:“死能解決問題嗎?你死了,大家往你身上潑的臟水更多!

  你不光要活著,還得活得好,讓那些欺你辱你的人好好瞧瞧,你沈冬月不是壞女人。

  你想孩子,那就養好身體,他日重新找一個好男人,那個孩子還會投胎到你腹中的。”

  沈冬月搖著頭:“沒有人會娶我的,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嫁人了!”

  “為什么不會有人娶你?寡婦都能再嫁,只要你向世人證明,你沈冬月并非壞女人,自會遇到真愛。”

  這時沈林鐘也跑了過來,他沒勸沈冬月什么,而是直接把人扛起,一路小跑地扛到沈冬素的小木屋。

  叮囑道:“今晚你好好勸勸她,明天爺爺會和二叔好好說說,再帶她回去。”

  沈冬素從竹筐里取出紅糖給沈林鐘:“哥你去煮一碗紅糖雞蛋,她得補充營養。”

  沈爺爺和沈父都來到小木屋外面,隔著門勸慰沈冬月,不要想不開,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沈青牛已經爬到仲陽的草床上睡著了,蔣氏一臉嫌棄地站在窗前,朝沈冬素招手,讓她出來一趟。

  沈冬素給沈冬月披上她的冬衣,又讓她穿上新棉鞋,她的手和腳跟冰渣子一樣冷。

  這才出去見蔣氏:“母親有什么事?”

  蔣氏撇嘴道:“她爹娘都不管她,你管她做什么?你還嫌名聲不夠差啊?

  再把她接到家里住,傳出去人家只當你跟她是一樣的貨色。

  還有,她還在小月子呢,你有兄有弟,把這樣的女人領回來,損了你哥和你弟的財運怎么辦?

  你父親和你爺爺不好意思說,這話只有我來說,吃完紅糖雞蛋,就把她送回二房!”

  沈冬素無力地看一眼蔣氏,這個時代的女人活的已經夠難了,為什么同樣是女人,還要這么欺負女人呢?

  冷眼旁觀,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沈冬素不是好管閑事之人,要按她和沈冬月過去的情分,她確實可以不管沈冬月。

  但原主不同意啊,聽到沈冬月不見了,她背上的掌印跟火燒一樣。

  再說,沈冬月確實心存死志,兩人才合作把馮文生送進大牢,她不可能看著沈冬月去死啊!

  可現在看沈家這幾個女人,朱氏、王氏和蔣氏,似乎對沈冬月的生死并不當回事。反而覺得她死了,就能洗刷沈家的污名。

  她無力反駁蔣氏,也不想跟她爭論,轉身扶來沈父:“母親要我立即趕冬月走,父親你勸勸她。”

  說完轉身就走,留下蔣氏在那討好地對沈父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怕她爹娘著急……”

  沈冬月吃了沈冬素加了安神藥的紅糖雞蛋后,沉沉睡去,此時天也快亮了,

  沈冬素也沒心情再睡覺,準備去凌王府。

  她叮囑沈林鐘:“我走后母親定會找機會趕冬月走,她現在身體還沒好,又心存死志。

  真回到家,也是被朱氏和她娘逼死。你留意著,讓她在我的小木屋休息,等明天我回來咱們再商量。”

  沈林鐘輕嘆道:“好!今天爺爺去找二叔說道,希望事情能有轉機。”

  沈冬素關緊小木屋的門,又交代小虎和小滿一聲,在家看好里面的大姐姐,別讓人闖進去欺負她。

  她知道蔣氏有一肚子埋怨要對她發,便沒在家里吃早飯,直接去凌王府,路上,摸著還在發燙的掌印,她也是一肚子火氣。

  在心里問原主,你到底有什么執念?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怨氣?

  我已經找到害死你的兇手,他也得到懲罰,你為什么還是不愿意離去?

  是嫌他的懲罰不夠重嗎?當然,他害死了你,是該抵命。

  但按律法,沈冬月和沈冬素都沒有死,馮文生所犯的罪就不致死了。

  難道要我悄悄想法子,解決了馮文生,原主的怨念才會化解?

  關健是原主怨念深,管的還寬!至親要管她認了,現在連沈冬月也讓她管。

  憋著一肚子火氣到了凌王府,跟甲四道了聲謝之后,直奔廚房,解決了兩個菜包子,一大碗瘦肉粥之后。

  心頭的火氣小了些,沒辦法啊,占了人家的身體,這可比借債的問題要大多了。

  必須得讓人家安息,這身體咱才能用啊!

  目前原主也沒讓她干什么太為難的事,她既然不愿意安息,那就呆著吧!

  甲四親眼見證,這人餓的時候和吃飽后的反差,剛剛進門的沈姑娘,氣呼呼的表情好像要去掀翻誰家屋頂似的。

  這會吃飽了,又恢復眉開眼笑的表情。甲四這才敢上前問她:

  “那天你給馮文生用的聽話藥,藥方能不能賣給我?你出個價。”

  沈冬素無比心動,兩個普通藥都能賣一千兩銀子,這個藥可以稱之為神奇,藥方的價格自然更高。

  可惜不行:“我把藥方給你,你的人也配不出來,并且這藥保質期特別短,最多三個時辰藥效就失了大半。

  我可以賣成品藥給你,藥方你拿去也沒用。”

  她說的是實話,甲四也相信她,逐點頭道:“好!暫時不用,待我需要的時候,再跟你買。”

  等甲四把‘聽話藥’的事告訴凌墨蕭,無不遺憾地道:

  “咱們在光州用不著此物,但到京城,有此藥,能省很多事。

  若是能帶沈姑娘同去京城就好了。”

  凌墨蕭優雅地放下茶杯,平靜地道:“不急。”

  那語氣絲毫聽不出來他內心的想法,是不急著回京城嗎?

  說完之后,凌墨蕭抽出一封密信給甲四,甲四接過一看,越看越氣怒:

  “主子都自甘來封地,她還要這般逼迫!”

  “本王一日不死,她一日都不會安心。”

  “那怎么辦?難道主子真要娶了李氏女?

  當初主子跟李氏女早早定了親,主子出事后,李氏女卻翻臉無情,以命格相克之言,跟主子退親。

  如今她名聲盡毀,又想嫁給主子。天下哪有這樣的事?”

  凌墨蕭慢慢轉著手中的茶碗,想到年少便跟李林玉定親,其實兩人也沒見過幾回面。

  他久在軍營,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有皇帝大壽或是新年宮宴,兩人才遠遠見上一面。

  可后來,李林玉之父李丞相,被皇后拉攏,而他打了敗仗,身負重傷。

  李林玉以命格之說,去佛寺清修一年,就為和他退親。

  他如了他們的愿,同意退親,正式跟李丞相劃清界限。

  而這兩年,李林玉先后訂了兩門親事,未婚夫都是高門貴族,也都是皇后黨的人。

  可好巧不巧,兩任未婚夫,都在跟她定親之后出了事,一個染病離世,一個騎馬摔到石頭上,當場隕命。

  加上他這個殘了的凌王,李林玉克了三個未婚夫,頓時全京城都視她為不祥之人。

  就這樣她從天之嬌女,變的人人厭惡。

  想必她也感覺到,被人說閑話,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了吧?

  聽說最近跟她提親的,都是想巴結李丞相的小門小戶,李林玉要么嫁給普通人,要么就得向皇后證明她還有用。

  而嫁給殘了的凌王,是對皇后最有用的事。

  這個女人,確實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可是凌墨蕭現在聽到她的名字,便覺得心里發堵,惡心的慌,豈會娶她!

  她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天之嬌女,他只是一個不受寵,被千夫所指,殘了腿的閑散王爺。

  只要她勾勾手指,本王就會歡天喜地的迎娶她嗎?

  真是,丑而不自知!

  甲四急問:“主子打算如何應對?如果皇后真說服皇上賜婚,那咱們就被動了。”

  凌墨蕭絲毫不急,輕聲道:“本王自有打算,不會讓這個女人拿捏住婚事的。”

  他手里還有李丞相的一個大把柄,若李丞相敢將女兒嫁給他,那他不介意把這個把柄公之于眾。

  不過沒了李林玉,還有王林玉、張林玉,想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皇上賜婚之前,他先請旨賜婚。

  至于賜婚對象……不知為何,凌墨蕭的腦海中突然浮現,沈冬素那張俏皮又伶俐的臉。

  其實這件事他早就跟心腹部下商量過,萬一皇后拿捏他的婚事,便從幾個部下家中挑一個適婚的女子應對。

  而現在,他突然覺得,與其挑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演戲,不如跟一個有趣的小姑娘演戲,就是不知道這小姑娘愿不愿意?

  當沈冬素端著一盆藥水進來的時候,凌墨蕭瞬間將滿腹心事掩去,難得地率先開口跟她閑聊:

  “你家中的事處理得怎么樣?”

  沈冬素討好笑道:“說起來多謝王爺派甲四大哥幫我,不然案子也不會審得那么順利。

  王爺放心,這一次實在是情非得已,以后絕不會耽誤給您拔毒。

  您要覺得我這算違約了,可以從約定好的診金里扣金子,我沒意見的。”

  嘴上說的沒意見,一雙鹿眸似的大眼睛卻盯著他不眨。

  凌墨蕭覺得,自己但凡說出扣她金子的話,這雙大眼睛立即就能溢出淚珠來。

  他突然很想看沈冬素哭時的模樣,小丫頭像小貍貓一樣,哭的時候,眼睛紅紅的,鼻子尖也紅紅的,有趣得很呢!

  幸好沈冬素開始給他把脈,讓凌墨蕭瞬間冷靜,把大夫弄哭,對于病人來說,可不是好事。

  “無妨,并未耽誤今日的診治,本王不會那么小心眼,扣你的診金。”

  沈冬素長長地舒了口氣,對凌墨蕭的笑意真誠了幾分。

  “聽胖大廚說王爺最近總吃火鍋,秋冬吃火鍋雖美味,可吃多了容易上火,王爺要多飲些下火的湯水。”

  “胖大廚?”

  “不是,我說錯了,是賈大廚,呵呵,說順口了。”

  “你很喜歡給別人取外號啊!”

  “沒有沒有,真叫順口了而已。”

  “號碼牌是誰?”

  “是甲大哥,甲十八大哥。”

  凌墨蕭突然話鋒一轉:“你在背后是怎么稱呼本王的?”

  我說我心里叫你病美人,你會不會下令把我打死?

  “王爺說笑了,小女哪敢給您取名號啊!來王爺,咱們先泡腳。

  您最近練習走路感覺如何?要循序漸進,不可逞強多練……”

  聽著小姑娘碎碎念式的叮囑,凌墨蕭不覺厭煩,反而覺得十分悅耳。

  甲四只知她醫毒雙絕,帶在身邊用處大。卻不知,她于自己而言,另有妙用。

  若真能將她帶在身邊,那日子會有趣多了。

  沈冬素覺得凌墨蕭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帶了侵略性的感覺,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寶貝,他想將寶貝搶走似的。

  可自己除了能給他治病,也沒別的東西讓他搶了啊?

  幸好,再有兩次拔毒,凌王的治療就結束了,到時兩人就再沒干系,哪怕她跟凌王府有別的合作。

  賣點紅薯粉,賣點成品藥啥的,也是跟甲四和胖大廚見面,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她這種升斗小民,以后就見不到了。

  與此同時,京師皇宮,皇后和太子正在密謀一件事,那就是為什么凌墨蕭還沒死?

  中了那等奇毒,熬了三年沒死,已是極為少見。本以為把他趕去封地,那里缺少名醫藥材,他肯定很快就熬死了。

  結果等了又等,凌王每半個月的請安折子,還是落到了皇上的案前。

  跟著同去光州的太醫回信,凌王的身體并沒有好轉,依舊不能出府見人,在王府的要靠坐輪椅行動。

  夜夜都能聽到他咳嗽的聲音,才九月天,房間就用了炭盆,人瘦弱成一把骨頭,看著隨時都會病亡。

  可偏偏他就是不死!皇后等不及了,這個人不除,讓她寢食難安。

  “派人到光州見一見凌王,本宮要知道他的切實情況。他的親衛去滇州找神醫之事,并未瞞著。

  也許暗中真找到什么奇藥也說不定。”

  “可是母后,咱們的人不是說,凌王的情況并沒有好轉嗎?”太子懦弱地道。

  皇后冷哼一聲:“他的手段你不知道嗎?誰知道那些人有沒有被他發現?

  誰知道他們的來信是不是凌王授意寫的?就是迷惑本宮,他裝病、裝瘋、裝傻,什么事做不出來?

  派普通人去也許見不到他,本宮這就去求皇上,給他賜婚,派林玉去光州。”

  太子臉色大變,結結巴巴地道:“母后不能派林玉去光州。”

  “為什么?林玉已經答應愿意嫁給凌王,只要他一死,林玉有凌王妃的頭銜,在光州想做什么都行。”

  “因為,因為林玉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肉。”太子的頭快要低到桌子上。

  可仍能感覺到皇后噴火的目光,這么好的一道棋子,就這么被太子給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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