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鋼鐵火藥和施法者 > 第三十七章 豐收
  今年的冬天來得有些遲。

  眼看已經要到十一月,灑在田間地頭的夕陽還是能給人一絲暖意。

  夢幻似的純凈藍天被抹上一層蒼茫暮色,籠罩著農舍、原野、河流以及遠處隱沒在淡紫煙靄中的森林和山脈。

  黑夜臨近,河東、河西兩村的農夫早已回家喝麥粥。

  但是在曾經的米切爾莊園、如今的狼屯鎮第一“豐收”農場的土地上,還有人正在勞動。

  一位老漢敞開外衣,倔強地昂起滿是皺紋的額頭,雙手牢牢把住犁車,赤腳片走在前面。

  兩匹挽馬奮力拖動犁車,走在老漢更前面。它們的口鼻噴出濕潤的熱氣,汗水匯聚在它們的肋板上,成股滴下。

  在馬兒身后,深深插入泥土的犁刀在田地里劃出一道長溝。

  深層的土壤被翻出來,大塊草皮順著翼板在空中旋轉,最終倒扣在壟溝旁邊。

  犁刀前方有一對車輪,車輪可以減輕挽馬的負擔,并且使犁刀正正好好入地九寸,不多不少。

  這便是重型犁車,它有車轅、車輪以及用于翻土的有壁犁鏵。

  它笨重、遲鈍,每次轉彎都十分費勁。為了盡可能減少整地時犁車的掉頭次數,自耕農的土地都是狹長形狀,像斑馬條紋那樣并列著。

  缺點說完,再說優點。沒旁的,就是能開墾難以耕作的厚重黏土。

  帕拉圖的土地又黏又重,石頭還多。在重犁誕生和普及之前,這種地是不折不扣的爛地。只能看著長樹長草,無法發展定居農業,最多拿去放牧。

  所以古共和國人輕蔑地稱呼生活在這里的漁獵部落為“牧豬民”,因為后者的重要食物來源之一便是將豬趕進森林里散養,等秋季再去狩獵半野化的豬。

  可以說古帝國人向蠻荒拓張版圖的歷史,就是一部重犁的開枝散葉史。

  馬拉重犁比起牛拉重犁還有另一項優點——速度更快。

  老漢掌著犁,轉眼工夫就已經走到百米外。

  光是翻土遠遠不夠,還要“耙地”以使土壤變得松散透氣。

  所以老漢身后跟著十幾個半大小子。他們前一半帶著木棍和鎬頭,一路打碎大塊的板結泥土;另一半拖著形似釘板的耙架走在后面,耙架像梳頭一樣刮過地表,板結土塊被進一步打碎,農田也稍微變得平整。

  耙地通常也由馬拉耙架完成。但是豐收農場的人力遠比畜力充裕,寶貴的馬匹都拿去拉犁了,耙地的活自然留給力氣尚未長成的半大小子。

  半大小子們的身后,是他們的父母。

  一名矮小的中年農夫斜掛裝著種子的小筐,有節奏地甩動胳膊。種子從他的指縫間漏出,如同檐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均勻地撒播在疏松的泥土里。

  這是字面意義上的“撒播”,全憑手撒。

  看起來,撒播是項輕松的活,因矮小中年農夫幾乎沒流汗。他在秋日斜陽下不緊不慢地走著,仿佛是一位騎士正在巡視莊園。而其他人不分老少,都早已汗流浹背。

  實際上撒播才是最困難的工作,需要高超的技巧。唯有種子撒得均勻,麥子才能長得均勻。

  其他農活可以偷懶,干得不好還可以重來。可如果種子撒得不均勻,沒有第二次機會。

  播種這活過去一向由扶犁老漢親自把關。可他現在年紀太大,手變得不穩,于是老漢心情復雜地將種筐托付給長子,自己去扶犁了。

  四名成年農夫拉著一截原木滾子,走在播種者后面。

  滾子碾過的農田變得平整,種子被卷進土里,土壤則被適當壓緊,便于日后的收割。

  幾位提著水壺的婦人在最后,她們不時地彎下腰,給撒過麥種的地方澆水。麥種嘗到水,才會發芽生根。

  澆水也是個耐心細致的活,多澆不行、漏澆也不行,所以交給女人們來做。

  兩匹馬、一副犁還有一群勤勞的人在原野上緩緩推進,麥種就這樣被播撒下去。

  比起荒涼寂寥的大地,種子很渺小。但它是生命,而生命能夠成長。終有一日渺小的種子將以黃金般的身軀挺立在大地上,并孕育出新的生命。

  到那時,這片死寂的曠野也將化為金色的海洋。

  農場的圍欄上坐著三個男人,入神地望著這平凡而恢弘的一幕。

  三人從左到右依次是巴德、溫特斯和小獅子。

  “你們知道世界上最容易種的莊稼是什么嗎?”巴德忽地開口問。

  “黑麥?”小獅子好奇的問。

  “不,是人。”巴德輕輕嘆息:“[你們要生養眾多,在地上昌盛繁茂]。人這種莊稼,撒到地里不去管,它也會頑強地生長下去。”

  溫特斯和小獅子咀嚼著這句話,陷入沉思。

  “新墾地軍團耽誤了我們太久時間。”巴德感慨地說:“根本來不及好好整治田地。眼下要盡可能快耕、廣種,也就顧不得精細了。”

  “這還不精細嗎?有前鋒、有中軍、有后衛,如同是在行軍打仗。”溫特斯鄭重給出評價:“比殺豬還有意思。”

  “正常種地不會這樣種,都是一次只干一樣活。先翻地,細致一點要翻三次。再耙地、播種、鎮壓。最后澆蒙頭水。”巴德耐心解釋:“現在趕時間,人力又充裕,才能這樣干。”

  溫特斯回到狼鎮,巴德便帶他來農場看看成果。

  溫特斯附近有幾名農夫,正在掘土挖溝。

  目光所及之處,還能看到另外三套犁車。都在很遠的地方,小得像地上爬的螞蟻,但它們也在緩慢而堅定地前進著。

  [第一豐收農場],序號“第一”由巴德編制,名字“豐收”則是流民們自己所起,承載著他們最深切的期盼。

  “那是在干什么?”溫特斯看向近處的掘土者

  “挖排水渠,防止農田澇水。”

  挖排水渠的農夫手里多是木具,鐵器只有一把鎬、一把鍬,有人甚至拿著牛胛骨——當锨用。

  溫特斯嘆了口氣:“要是能有更多的鐵家伙就好了。”

  “所以你又給我送來三十輛重犁車?”巴德似笑非笑。

  “我不是還帶來一百把斧頭嗎?”溫特斯臉頰微微發燙:“鍛爐鄉那邊還有條鐵,現在是鐵匠不夠用。與其回爐重鑄費時費力,不如直接造新的。再說造都造了,熔掉太可惜。今年用不上就留著明年用,反正犁這東西早晚都能派上用場……”

  巴德輕輕點頭,一言不發。

  溫特斯愈發心虛:“我正在想辦法重新啟用鐵峰礦。放心,鎬會有的,鏟子也會有的。到時候一人發兩把,扔一把留一把。”

  巴德繼續微笑點頭。

  “行了。”溫特斯一聲長嘆:“我是傻逼。”

  聽到這話,小獅子放肆大笑、前仰后合,險些倒栽下圍欄。

  “你笑什么?你懂種地?”溫特斯大怒。

  “我還真懂。”小獅子眼睛彎得像月牙——有幾分他姐姐的模樣:“我在赤硫島上種過七年甘蔗,年年受獎。”

  溫特斯的怒氣被頂回肺里,他已瀕臨吐血。

  別說下田干活,珂莎的寶貝外甥連花都沒種過。在去年來狼鎮以前,他甚至沒碰過犁。那個時候的他,只比認為“面粉是從口袋里長出來”的蠢蛋好上一點。

  一旁的巴德晃著腿,悠然開口:“其實嘛,我對種地也是一竅不通。”

  “嗯?!”

  巴德理所當然地說:“我很小就進綠心修道院當仆從,一天農活都沒干過。放羊、養馬我還懂一點,田里的活我一無所知。”

  溫特斯是真的快要吐血:“那你還說得頭頭是道?”

  “我不懂。”巴德正色回答:“但是我會問。”

  他指著遠處那位掌犁的敞衣老漢:“關于種田的一切知識,都是我向那位老人家學來的。而那位老人家認識你的時間,比認識我還久。”

  溫特斯想起來這位曾在狼鎮廣場上,為他解釋“什么是農時”的老人家。

  一句話,溫特斯便明了巴德想說什么,他也收斂喜怒,恢復正色。

  “沒必要這樣嚴肅。”巴德笑道:“說實話,換別人來也不會比你做得更出色。我就是想隨便閑聊兩句,過去我們不也是一聊就能聊很久嗎?”

  “好啊。”溫特斯笑著,但他其實有點難過,因他感覺與巴德生疏了。

  小獅子也豎起耳朵聽著。

  “你看,你不懂農活,這其實很正常。”巴德的語氣誠懇:“但是熱沃丹能連一個懂的人也沒有嗎?鍛爐鄉的鐵匠幾十年來都靠打造農具養家糊口,他們能不懂嗎?”

  巴德越說越懇切:“可是呢?所有人都看著你把原料、人力和時間拿去造犁車,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不對,你應該去造鍬鎬耙鏟這些小件農具’。沒有一個人。”

  聽著巴德的聲音,溫特斯想起安娜對他說過的話語。

  那日,安娜示意溫特斯送走鐵匠紹沙之后去找她。在花園里,安娜也是認真地告訴他:“剛才你輕輕皺一下眉頭,那位鐵匠先生被嚇得發抖,你發現了嗎?他們已經夠害怕你了,不要讓他們更加害怕你。我不懂政治,但是如果商行的職員對雇主只有恐懼,生意是做不長久的。”

  那時的溫特斯想向愛人解釋,他沒有動怒,也沒有想過恐嚇別人。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安娜卻搖頭,她用指尖輕撫愛人眉心的皺紋:“你只是不自覺的皺眉,我當然知道你不是要發火。但別人不知道,在外人——比如那位鐵匠先生看來,你就是在動怒。你看,你現在又不自覺地皺眉了。”

  “我有嗎?”溫特斯訝然。

  “有。而且即使你面無表情,看起來也是生氣的樣子。所以媽媽教我的第一課就是笑,一個好生意人永遠都要笑。”安娜笑著,輕輕扯起溫特斯的臉頰:“不許板著臉,不許皺眉,要笑!”

  那時的溫特斯確實是在笑著,但此刻的溫特斯卻陷入沉默。

  氣氛一點一點變冷,小獅子不由自主裹緊身上的衣服。

  巴德耐心地等待著。

  “巴德,你為什么要這樣和我說呢?”溫特斯的眼神很痛苦:“你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和我說呢?”

  “你難道不是應該狠狠捶我一拳,直截了當說‘你現在就是倒行逆施也沒人敢糾正你!遲早要完’嗎?”溫特斯發自內心感到難過,他甚至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

  這種情緒在他心中積壓已久:“我難道是什么獨裁者或是暴君?你難道是我的封臣、我的下屬?你是我的同窗、我的朋友、我的浴血兄弟啊!連你也要拐彎抹角才能說這些話?這到底是怎么了?你難道就這樣不信任我?一點點權力就能讓人變成這樣子?”

  這原本應該只是一次朋友的勸誡,只劃開皮膚,不傷及血肉。巴德也不曾想過溫特斯會直接一斧劈開血肉、露出骨髓,

  他眼里閃著淚光,同樣痛苦地說:“溫特斯·蒙塔涅,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獨裁者!而獨裁者輕易就會變成暴君!再繼續下去,你就要在共和谷里當皇帝了!我不阻攔你當皇帝!但是我不想看到你當皇帝!不僅是為你我的事業,更是為你著想!你明不明白?我簡直是心急如焚!”

  溫特斯喘著粗氣,使勁一推小獅子:“你!走遠一點!”

  小獅子乖乖離開。

  溫特斯和巴德對視良久,兩人忽地大笑,笑中帶淚。

  溫特斯擦著眼淚,無奈地問:“那怎么辦呢?”

  “我他媽要是知道,我不就直接辦了嗎?”巴德吸著鼻子,罕見罵臟話:“還用得著和你說這些。”

  “既然有軍事保民官和保民官?”溫特斯笑著問:“是不是還得搞個元老院?總是頂著駐屯所的門牌,確實名不正、言不順。”

  “得了吧。”巴德冷笑,沒好氣地說:“芝麻綠豆大的地方,窮的鳥不拉屎,也配組建元老院?把十里八村的老農民召集起來制衡你?那不是自討苦吃?現在這樣挺好,你一人獨斷才能做事。

  皇帝、元老院,現在琢磨這些有什么用?哪天軍團大兵一來,鐵峰郡說不得就要化為齏粉。真到那天,我就得跟你逃去維內塔做小買賣!”

  巴德一錘定音:“走一步,看一步,飯還沒吃就想著拉屎,那能行嗎?新墾地軍團隨時都可能弄死咱們,先活下去,再說別的!”

  “一言為定!要是哪天真的窮途末路,咱們又僥幸活下來,就跑回海藍做買賣去!”溫特斯大笑,他突然想起他的小母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就算要做買賣,也輪不到咱倆……唉,其實我外祖父據說也是蠻有名氣的商人來著……”

  “駐屯所這塊牌子,我看暫時還是繼續用。”巴德打斷溫特斯,他有太多事情要說:“掛著這塊牌子,大家名義上還能過得去。若是換牌子,就是逼著其他人重新宣誓效忠。恐怕很多人——特別是北八鎮,他們是不樂意。”

  “那就繼續用。”溫特斯輕笑:“不過北八鎮好些個筑塢砌壘、收斂流民的莊園主,我正在準備收拾他們。”

  巴德緩緩說:“莊園主想要的是流民返鄉,繼續給他們當雇工、佃農。這與我們的需求有根本沖突。以前莊園主愿意支持你,因為你能帶來秩序。當他們意識到我們在鑿他們的根基時,翻臉是遲早的。總得打殺一場,但能懷柔,還是盡可能懷柔的好。”

  “我也舍不得打,打起來,瓶瓶罐罐都要砸碎。”溫特斯笑著躍下圍欄:“那位掌犁的老人家,我把他請到熱沃丹去怎么樣?給我當個農業顧問。沒人敢教我,那我就多問嘛。”

  “沒問題。”巴德也大笑:“我今天本來就是想和你說這事,誰讓你扯到暴君和獨裁者那里去的?”

  “這件事其實憋在我心底很久了。”溫特斯嘆了口氣,轉眼再次展露笑顏:“時候不早了,走!回米切爾莊園。吃晚餐去!”

  “不……我就不去了。”巴德眼底浮現一絲愧疚:“米切爾夫人……她甚至幫我說服其他莊園主交出土地。她是真正高尚的好人,我不敢見她。”

  不遠處,小獅子等得不耐煩,嚷道:“說完沒有?走罷!餓啊!”

  “那就也不去了。”溫特斯將巴德拉下圍欄:“去勞役營隨便吃點。”

  后者苦笑著點點頭。

  三人騎上馬,很快走遠了。

  豐收農場的土地上,許許多多更加饑餓的人仍在辛苦勞作,期盼著未來的豐收。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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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