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跟到院門口,看著外面林公公派來接顧遠的馬車走遠,才走到蘇晚身邊問道:“丫頭,你這是不打算管你家相公了?”
顧家的其他人也是目送著顧遠離開的。
但自從顧遠中舉之后,來往的人物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
而且他們也清楚顧遠要做的事情,跟只管自己家里一畝三分地的莊稼漢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們就算是擔心,也都沒有說什么。
只是陳氏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對跟她一道的葉氏說道:“我這不知道怎么的,剛才看著阿遠坐那馬車走了,我右眼皮就跳得厲害。”
蘇晚清澈的眸底也閃過一抹擔憂。
于家溝的人動靜鬧得大,顧遠又直接將欽差大人的住所告訴了于家溝的人,林公公那邊定然已經得到了消息。
他這時候請顧遠過去,只怕不會是什么好事。
蘇晚轉頭看向蘇澤,一雙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彎成了月牙,“五哥哥……”
蘇澤臉色一邊,頓時一臉警惕,“你別打我的主意啊,我可不去給你相公當侍衛。”
他說完傲嬌的扭頭,但頭還沒扭過去,就看到了蘇晚一副傷心的模樣。
他頓時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蘇常,你跟著跑一趟。”
“是,公子。”蘇常大步離開。
蘇晚恢復了剛才笑瞇瞇的模樣,甜甜的對蘇澤道:“謝謝五哥。”
蘇澤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角,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樣,轉身走了。
——
顧遠坐在林公公派來的馬車里,閉目養神,正襟危坐。
林公公這馬車內十分寬大,中間還安放了一張小幾,小幾上熏著熏香,曉曉在一旁烹著熱茶。
在這冬日里,外面寒風呼嘯,馬車內卻是溫暖如春,甚至在曉曉的刻意之下,還頗有幾分紅袖添香的味道。
曉曉半蹲在地上,素手執著白瓷紅梅的杯子,將熱茶送到顧遠的面前,“顧公子,如今天冷,您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曉曉的目光落在顧遠的臉上,眸中的愛慕之意根本就隱藏不住。
她出身風月場所,所謂勛貴公子、文人墨客也見過無數,但如同顧遠這邊秀眉俊顏、氣質清正的公子,卻是第一次見到。
見之,便不能忘懷。
因此才會在林公公要派人來接顧遠的時候,自己去向林公公討了這差事!
一股輕浮的花香混著茶香鉆入鼻尖,顧遠眉心微蹙了一下。
起身,便推開馬車門,坐在了外面的車轅上。
車夫雖然有些驚訝,但看著顧遠一副清冷的模樣,也沒敢說話。
馬車內,曉曉氣得端著茶杯的手都在顫抖,杯子里的茶湯灑了出來,她擱下茶杯,狠狠的捏緊了帕子。
鎮上,林公公所住的院子內。
顧遠到的時候,就發現這往常來都是歌舞升平的院子里,現下人人都在進進出出的忙碌著,只有林公公還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一副悠閑的模樣喝著茶。
顧遠黑幽幽的眸中閃過了一抹暗光,看來林公公這是已經準備要走了。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范大人跟他說欽差在來的路上,便已經遭到了幾次刺殺,千難萬險才到了仁義縣,他本以為欽差會是個公正不阿的清官。
見面之后,那欽差的言談中卻句句都在勸他要明哲保身,他以為欽差跟林公公是同一個主子。
可現在欽差一到,林公公又馬上要走,如此看來,欽差跟林公公也未必就是同一個主子。
如今這平南府的水倒是比他想的還要深,這么多只手在里面攪弄,也不知最后究竟誰能得利。
顧遠一走進廳中,林公公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慢悠悠的說道:“顧解元來了,坐。”
顧遠拱手坐下,不卑不亢問道:“不知林公今日尋我來,所為何事?”
林公公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陰惻惻的說道:“顧解元當日托令表兄引薦來見咱家,想要入伙,可是真心?”
顧遠一雙清冷的眸子看著林公公那張不辨雌雄的臉,身上的氣勢依舊沉穩而內斂,“林公公,您覺得呢?”
“好!很好!”林公公聽見顧遠這句話,頓時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往旁邊的桌上一放,“顧解元當真是有膽有識,難怪能不動聲色布局,還能上達天聽請來欽差大人!”
“只是顧大人你還年輕,你莫不是真以為靠著定北侯府的關系,說動陛下派個欽差來,就能肅清了平南府的這一池渾水?”
林公公微微瞇著一雙眼睛看著顧遠,那雙三角眼中透露出如同毒蛇一般的陰毒,“顧解元,當初咱家真心實意想要助你來日一展宏圖,只如今看來,顧解元攀上了定北侯府的高枝想來也是用不著咱家了。
既然顧解元用不上咱家,也不能為咱家所用,那顧解元便怪不找咱家了!”
顧遠面色絲毫未變,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看著林公公,淡淡問道:“所以林公公是想置我于死地?”
林公公冷笑一聲,“你想死,還沒那么容易!”
“拿下!”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仆從模樣打扮的小太監頓時沖了出來,他們手里拿著武器繩索,看樣子便是想要綁了顧遠。
顧遠清冷犀利的眸光從那幾人身上掃過。
那幾人腳步生生一頓,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顧遠起身,淡淡說道:“不知林公打算將我安置在何處,還請帶個路。”
剛才被顧遠嚇得了的幾個小太監,聽見顧遠這話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知道顧遠只是一個沒有多少武力的書生,可他剛才那一個眼神過來,愣是讓他們從心底里泛起了懼意,腳下也跟生了根一樣,半步都動彈不得。
若是顧遠真要反抗,他們還真有點不敢上前綁人。
不過顧遠既然愿意配合,那便是最好的了。
幾個小太監連忙把顧遠帶到了后院里去。
等顧遠跟小太監走了,秦勝才從外面進了廳,滿臉不悅的道:“這么個人,你留著便是夜長夢多,不如一刀結果了了事!”
林公公瞪了秦勝一眼,“秦統領,你雖是武夫,可好歹也該長點腦子。顧遠此人心機深沉,手里不知握有我們多少證據,他那妻室如今一躍成了定北侯府的嫡女,咱們不能動她。
若顧遠將證據全都交由她保管了,如今我們貿然殺了顧遠,那些證據輕易的便可被定北侯府上達圣聽。
到時候主子別說是保住你我,只怕主子都會被此事牽連!”
林公公說完,便一甩衣袖走了。
秦勝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老閹貨,扯什么大旗,誰還不知道你們這些閹人那點齷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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