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曾文賢果然租了一輛牛車，帶著曾母一起上門了。
陳氏在堂屋里招待曾文賢母子的時候，顧妍就在蘇晚的屋子里，拿著一本醫書看。
蘇晚正在琢磨給顧五牛配藥方，偶然的抬眸看向顧妍。
不由得啞然失笑，顧妍這哪兒是在看書啊！
她曲起手指在顧妍手中拿著的醫書上敲了敲，“妍妍，你什么時候練就了倒著看書的神功了？”
顧妍回過神來，小臉兒一紅，撒嬌的抱住了蘇晚的胳膊，討饒道：“四嫂，你就別笑話我了。”
蘇晚看著她那一臉含羞帶怯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兒，“真喜歡曾兄？”
“喜歡的。”顧妍囁嚅著，含糊的應了一聲。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蘇晚問道。
“就是癆病爆發的時候，我配藥、熬藥總是忙不過來，文賢哥經常幫我的忙，讓我去休息，我們就熟悉了。
后來縣城的慈濟堂開張，掌柜帶我去了縣城，可人手還是不夠。
正好掌柜碰到了文賢哥，想到之前救治癆病百姓的時候，文賢哥做事踏實勤勉，而且人聰明、學問好，很多東西一點就透。
掌柜見他剛好也在找活兒干，就讓他來慈濟堂幫忙。”
“四嫂，我跟你說，文賢哥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人又聰明勤懇，心地又善良。
哪怕現在他家里窮了一點，但我相信，只要我跟他一起努力，我們一定可以過上好日子的。”顧妍語氣堅定的說道。
蘇晚看著顧妍說起曾文賢的時候，那星子般閃閃發亮的眸子，知道這小丫頭現在是墜入愛河了。
她笑著說道：“你吖，在這兒看書反正也看不進去，不如自己去聽聽娘是怎么跟曾伯母議你和你文賢哥的婚事的？”
顧妍紅了耳根，嬌羞的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孩子家自己去聽自己的親事的啊？”
蘇晚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瞅著顧妍，“給你自己挑相公，挑婆家，你自己還不能去聽了，是什么道理？”
顧妍被蘇晚這句話鼓動了，一雙眸子亮晶晶看著蘇晚，“四嫂，那你覺得我應該去聽聽？”
“去吧。”蘇晚眼神示意了一下門口的方向，“這門開一條縫兒，就能清楚聽見他們說什么了。”
顧妍憋紅了一張小臉，興奮又緊張的點頭，“好，四嫂，我去了。”
她之所以會這么緊張，其實就是擔心她娘會不同意這門親事。
她從昨天回來之后，她娘就一直在拉著她念叨，如今他們家里條件好了，終于可以給她好好挑個條件好的婆家。
等她嫁過去，就能一輩子衣食無憂，也不用吃苦受累。
她這才知道，她娘之前縱容她不給她議親，讓她去醫館學徒，并不完全是被四嫂說服了。
而是她娘覺得當時他們家里條件不好，也相看不到什么條件好的婆家。
婆家要是條件不好，她嫁過去以后免不了吃苦受罪，所以才把這事兒給耽擱了下來。
因此，她這兩天愣是沒敢跟她娘提她和文賢哥的事情。
顧妍剛跑過去聽墻角，就只聽見陳氏跟曾母客套了兩句，下了逐客令。
之后她客客氣氣的將曾家母子送到了院門口，起身朝他們這個屋子走了過來了。
陳氏送了曾家母子出去，轉身往屋里走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副不滿的模樣，看得顧妍小心臟突的一下。
都忘記了要跑回去拿本書掩飾一下。
剛好就跟推門進來的陳氏眼對眼的對了個正著。
陳氏瞪了她一眼，才到一邊的圈椅上坐下。
沒等顧妍開口問，陳氏就沉著臉說道：“不行，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顧妍愣了一下，一雙眸子中盈上了淚光，帶著哭腔的問道：“為什么？”
陳氏又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那曾家兒郎不守規矩，哄了你跟他私相授受也就算了，咱們鄉下人沒那么重那些規矩。
但他讀的那些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媒人都不請一個，就這么大喇喇的帶著他老娘就來提親了，是給你臉了，還是給我臉了？
還好意思說他們母子倆的命都是你四哥四嫂，三番兩次的救回來的。
你四哥四嫂好心救他們一場，就是讓他們把救命恩人一家的臉放在地上踩的？”
顧妍癟著嘴巴，委屈極了。
但陳氏根本就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兒，連珠炮似的說道：“你彭二哥把楊芬芳從水里救了上來，要跟楊家議親，都知道先去探探口風，再正式上門提親。
他曾家呢？打量你跟她那兒子說了三兩句話，就直接上來就提親了。
這要是傳出去，外面人指不定怎么說你呢！”
蘇晚聽著陳氏這些話，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聽陳氏這樣說，曾文賢母子確實是有些不尊重顧妍了。
畢竟這個世道待女子本身就更苛刻，稍有差池便會引來對女方的非議。
不過從以往的相處中來看，曾母和氣，曾文賢也不是莽撞之人，怎么在提親這樣的大事上，做事卻如此不謹慎？
顧妍絞著手指，眼含淚光，小心翼翼的跟陳氏說道：“會不會是文賢哥他們不知道這個規矩？”
陳氏恨鐵不成鋼的又瞪了閨女一眼，“他不知道，他娘也不知道？他娘是沒嫁過人還是怎么的？
就算她嫁人的時候沒講究這些，他們要真看重你，來之前也應該去好好打聽打聽。”
顧妍見陳氏真不打算應這門親事，委屈得眼淚汪汪的，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四嫂那時候嫁給四哥的時候，不也沒講究這些嗎？
四哥四嫂現在不也過得好好的！”
陳氏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少給我非議你四哥四嫂，他們當時的情況跟你現在一樣嗎？”
蘇晚見陳氏著實氣狠了，給陳氏倒了杯茶水端過去，“娘，您先消消氣。”
說著，她又給顧妍使眼色，示意顧妍先走。
顧妍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蘇晚才問陳氏道：“娘，可是剛才曾家母子來提親的時候，說了什么，惹得您如此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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