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怪談異聞 > 第515章 連環殺人(5)
  醫院里很安靜,幾乎沒有幾個病人。

  黎云還是頭一回進私立醫院,對這種安靜很不適應。他仔細感覺了一下醫院的環境,吃驚地發現這醫院里不僅沒什么人,也沒有鬼。他在這里完全感覺不到鬼的那種氣息。

  以他超常的五感,目之所及,都沒見到一個鬼。

  黎云心頭疑惑,照著醫院的導覽圖,去了產科的病房。

  產科病房的區域很大,可卻冷清得嚇人。

  黎云只覺得這環境有些古怪,比三院滿是鬼的環境更令人不適。

  這里有些像是那所廢棄的施恩高中,沒有人氣。

  這可能是比鬼氣森森更令人感到不適的地方了。

  黎云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找了過去,始終不見人。

  他心中疑惑。

  難道馬嘉怡被安排出院了?被烏經緯給安置到了其他地方?

  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不可能。

  烏經緯提到了監控。他估計是二十四小時監控著馬嘉怡。而在這病房內部,醫院是不可能裝監控的。但烏經緯也不是不能私自安裝監控。

  黎云在不解中,將產科的其他病房都轉了一圈,還檢查了位于上一層的豪華套間病房。可他依然一無所獲。

  馬嘉怡真的不在這家醫院。

  難不成是他找錯了醫院?

  黎云站在窗邊,看著對面群繞環繞下的一棟棟小別墅。按牛海西所說,應該就是這家醫院了。只是牛海西的說法也未必準確。

  黎云轉身出了病房,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沒有人,醫生護士都不見蹤影,似乎都放假了。

  黎云看了眼辦公室的攝像頭,只好又去找監控室。他現在有點兒后悔沒有向尹士康學習鬼魂的技能了。三院里的監控也不少,尹士康他們卻是暢通無阻,想“借”什么“借”什么,毫無阻礙。

  黎云在監控室里同樣沒見到人。監控都關閉了,根本沒有打開。

  黎云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

  大概是私立醫院偷懶了吧。他這樣想著,又跑回到了產科的辦公室。

  他將辦公室里的檔案柜都翻了一遍,沒找到病歷資料。開了桌上的電腦后,那直接跳出來的登錄界面讓他束手無策。

  黎云這次羨慕起了鬼片里的那些鬼魂。那些鬼好像就不會遇到這種麻煩。他們根本不會被這種簡簡單單的密碼給攔住。

  黎云想了想,在辦公桌上找了找。

  他沒有像那些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輕易找到記錄賬號、密碼的小紙條。

  看來是不行了。

  黎云有些遺憾地關閉了電腦。

  他慢吞吞地往外走,邊走邊思考該如何找到馬嘉怡。

  或許可以跟蹤烏經緯看看。

  他早該想到跟蹤烏經緯的。烏經緯不會去見馬嘉怡,可他一定保持著對馬嘉怡的關注,會有他安排的人盯著馬嘉怡。監控可以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工作,但監控阻止不了馬嘉怡的行動。烏經緯必然是要安排一個人,防止馬嘉怡脫離監控范圍。

  在醫院的話,有醫生護士盯著;不在醫院的話,就得另外有個人……

  黎云心頭一緊。

  那對惡鬼母子是危險分子。醫生護士作為局外人,或許還能避免危險。可烏經緯要真的安排了人監視馬嘉怡,那個人的人身安全就難以保證了。

  黎云憂心忡忡,跨出了醫院大樓。

  他得回去找易心商量一下,可能還要和牛海西說說看,想辦法盡快找到馬嘉怡。

  雙腳輕飄飄地落地,黎云正想要往外跑,就感覺到背后突然冒出來的寒意。

  黎云猛地回頭,看到的是高聳的醫院大樓。

  醫院大樓其實不算高,只是黎云貼著墻,這么回頭一望,得高高仰起頭,才能看到樓頂和樓頂的半輪太陽。

  黎云馬上察覺到,他所感受到的巨大壓迫感并非來自于這棟水泥建筑物。

  有什么東西被大樓當在后頭,卻散發出了更強烈、且混沌無比的氣息。

  黎云二話不說,就穿過了大樓的層層墻壁。

  他眼前豁然開朗。

  青山向兩邊延伸,延綿不絕。在它的環抱中,那一棟棟風格迥異又和諧融洽的別墅群像是母親懷抱中的孩子。只是“母親”并非人類,更像是狼、虎一類的猛獸,趴伏在地,而“孩子”也不是嬰兒,是一只只爭搶著母獸的幼崽。

  黎云沒有那種看小動物視頻的喜愛之情。他只覺得這些小獸面目猙獰,長相可怖,更像是……像是某些奇怪的昆蟲。

  那種不太符合人類審美,讓人感到不舒服的怪異身體構造,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

  黎云都不敢深呼吸,怕吸入奇怪的氣體,讓自己更加不舒服。

  他往前跨了一步,就覺得那些東西回過頭,警惕地盯著自己。

  黎云止住了腳步。

  他發現了這些別墅中的異常。

  那種騷動,是屬于這些怪異的;但另有一種嘈雜,是屬于活人的。

  騷動的焦點卻是那些屬于活人的嘈雜。

  黎云硬著頭皮,跑向了人聲傳來的方向。

  傳出爭吵的是一棟樣式偏歐式的小別墅。

  別墅的門敞開著,讓黎云看到了里面的紅木家具。

  黎云聽到了里面的吵架聲。

  “……你別在這兒發神經!我爸對你就是玩玩。你要生孩子就生,該你孩子的那份少不了,其他的你就別想了!”

  尖利的女聲刺了出來。

  黎云皺眉,穿過玄關走廊,進入客廳,就看到了爭吵的人,還見到了穿著醫生護士制服和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員。

  原來,醫院里沒人,他們全到這兒來了。

  只是這人數也不算多。不知道是因為過年的緣故,還是這里的醫生護士本來就少。保安的人數都比白大褂的數量多。

  那為數不多的幾位醫生護士圍著兩位老人。紅木家具的另一頭,還坐著年紀相仿的另一對老夫妻。

  在兩對老夫妻后頭,洋洋灑灑好些人,年齡各不相一。而緊貼著兩對老夫妻的那兩人中,一個年輕女人叉腰站著,長指甲幾乎戳到對面女人的臉上。

  黎云的視線落在了那年輕女人身上。

  年輕女人被保安包圍著。那架勢看起來不像是要保護她,更像是要隨時跳起來將她給制服。

  黎云視線下移,看向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咯噔一下。

  他之前的猜測該被推翻了。

  烏經緯的確是將馬嘉怡留在了醫院內,沒有另外安排地方,也沒另外找人監視。

  只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從醫院的監視中跑了出來,跑到了這邊的別墅。

  黎云仔細打量這個女人,觀察了她的肚子很久,卻是一點兒都沒看出鬼的氣息。

  他的心臟直直往下落。

  這種情況,他以前碰到過一次。不,不該說是一次。他遇到過好幾個這樣的人,那些人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楊倉教堂。

  那對惡鬼母子已經借尸還魂,搶了馬嘉怡的身體和馬嘉怡肚里胎兒的身體了!

  還是遲了。

  黎云有些懊惱。

  “……我沒有撒謊。你可以去問問經緯。麗姐真的已經死了。就在除夕那天晚上,她出了意外。”“馬嘉怡”露出了惋惜之色,耐心地說道,“麗姐是幫經緯擋了災,也幫我肚子里的孩子擋了災。太可憐了……但是,但是,她救了我、也救了這個孩子。我會像她一樣照顧你們姐弟……”

  “馬嘉怡”話未說完,對面的女人就怒聲斥道:“我叫你閉嘴了!你別再編瞎話了!還照顧我們?你年紀比我都小呢!你就是我爸養著的小情人,肚里揣了個野種,就想當我們家的女主人了?”

  “馬嘉怡”低下了頭。

  被白大褂們圍著的老太太突然一聲大喘氣,伸出枯槁的雙手,急切地問道:“阿麗,阿麗真的出事了?”

  “外婆,你別聽她瞎說。”

  “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阿麗過年的時候都沒來。每年過年她都來的。這都幾天了!阿麗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外婆……”

  “我的女兒啊……哇……”

  “好了、別哭了。”一旁的老頭吃力地擺擺手,另一手還捂著心口,“打電話,打電話給經緯。”

  “這有什么好打電話的?明顯就是這個女人瞎說。她就是故意的。她還有精神病呢。對吧,這位醫生?胡醫生是吧?剛她就發病了,大家都看到了。”

  胡醫生有些為難,“之前馬小姐的確是……”

  “外婆、外公,你們看。爸也真是的。一把年紀,鬧出這種事情。”

  一直說著話的女人轉過身,對那后頭圍了一圈的男女老少笑道:“讓阿姨、舅舅、叔叔你們看笑話了。”

  那些人連忙擺手。

  “這算什么笑話啊。”

  “男人嘛。老烏也就是一時犯錯。”

  “你媽媽什么人我們都知道的。怎么會信這個?”

  女人笑了笑,像是很滿意眾人的反應,又看向了“馬嘉怡”,不屑地哼了一聲。

  她的目光很快從“馬嘉怡”身上移開了,對那些保安命令道:“你們還不快點把這女人趕走?真是的,每年收了我們這么多錢,還讓人隨便闖進來。這里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地方嗎?你這萬一讓人闖進了其他別墅……”她說到此,語氣多了怒意,“還不快點把人趕走!”

  保安們面面相覷,看向了人群中的幾個西裝男人。

  那幾人似乎是醫院的管理層,他們個個陪笑著,連忙指揮保安將“馬嘉怡”帶走。

  “馬嘉怡”沒有反抗,那些保安也不敢用力,只是圍著“馬嘉怡”,跟著她往外挪動。

  黎云站在客廳和玄關的交界處,正對上了被簇擁的“馬嘉怡”。

  “馬嘉怡”一直低著頭,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黎云的靈魂。

  黎云回頭,透過那些保安,能感覺到“馬嘉怡”肚里胎兒的視線。

  那胎兒一直隔著那一層肚皮看著他,穿過了他的身體后,還在“馬嘉怡”的體內靈活地轉了一圈,繼續隔著“馬嘉怡”的后背、脊柱,好奇地看著他。

  黎云回頭看了眼烏經緯的一大家子,微微皺眉。

  烏經緯沒有將俞麗的死亡告訴他們嗎?還是僅僅瞞著老人,讓其他人也只好在老人們面前演戲?

  但就他的感知來看,烏經緯那個女兒是毫不知情的。其他人心思各異,其中一些人或許已經聽聞到了風聲,卻是還沒確定。

  黎云想起烏經緯的那點齷齪心思,就生出厭煩了,也懶得理會烏經緯的這些家人。

  他可不是來當居委會主任,給烏經緯家調解家庭問題的。

  黎云追上了已經出了門的“馬嘉怡”。

  剛踏出別墅,他就感覺到附近房子里傳出來的視線。

  黎云腳步一停。

  那些房子里頭都藏了東西。

  黎云能感覺到,他們都不是惡鬼,只是有些東西,也不像是鬼魂。

  黎云猶豫了幾秒,決定還是先解決那對惡鬼母子。

  為了防止意外,他決定給白無常和易心分別打了電話。

  這小小的山腳養老院里居然藏了那么多東西,黎云覺得這不是好事。

  黎云邊走邊撥打電話,給白無常打去的電話響了“嘟嘟”兩聲,就中斷了。

  黎云一個扭身,警惕地看向身側。

  他正好經過了一棟古色古香的小別墅,看著是蘇氏園林的風格,門口就矗立了一塊姿態嶙峋的假山石。

  盯著他的東西蹲坐在那假山石上,外形似人非人,似狗非狗,也不像是貓科動物。那雙眼睛空洞洞的,只有兩個凹陷的眼窩。

  黎云頭皮發麻,后退一步,下意識就召喚了老板的火焰。

  熱氣籠罩了他,在他面前豎立了一道屏障。

  那怪異的東西縮了縮頭,幾乎將拳頭大小的頭顱縮進胸腔內。它的四肢抓牢了那些石頭縫隙,呲牙咧嘴,做出威脅之態。

  “這位小哥,別那么緊張。”溫和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黎云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快速瞄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注意力大半還在那怪物身上。

  說話的是個年輕男人,趴在另一棟別墅的墻頭,看模樣應該是鬼,身上卻沒有鬼的氣息,反倒是悠然自得,如同一個普通人。

  他笑嘻嘻地說道:“我們沒什么惡意,你不要亂來,我們也不會亂來。”

  “是啊是啊。”另一個聲音從他身上響起。

  黎云又快速瞄了一眼,卻沒看見那墻頭冒出另一個人來。他驚訝地看到那個笑嘻嘻的男人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另一張臉。

  不等黎云反應過來,那腦袋又轉了回來。

  “我們都是這邊別墅的住戶,可不是什么惡鬼。”年輕男人意有所指,笑著說道。

  “這些別墅……”黎云脫口而出,又馬上住了口。

  “有錢人嘛,錢多了,就會喜歡做些與眾不同的事情。我們這些、呃、算是人吧,也喜歡錢,畢竟有錢,什么事都好辦。這邊是養老院,住的都是上年紀的。你知道的,那些個老人家,都很迷信的,都信這些。年輕的時候不信,上了年紀之后,也會漸漸信上那種東西。”年輕人說著,腦袋又是轉了半圈,頂著另一張臉,嬉皮笑臉地指了指那假山上的怪物。

  怪物的頭重新伸了出來,沖著那兩張面孔的年輕人呲牙咧嘴,發出了不滿的咆哮聲。

  黎云能感知到年輕人的假話。或許有的人是主動尋找了這些東西,但這其中也必然有人是被這些東西給盯上,然后才不得不“供奉”他們。

  就比如這假山上的怪物。

  那年輕人對黎云繼續說道:“哦,我可不是那種。我和你一樣,是普通的鬼呢。嗯,也不是完全普通。”他興致勃勃地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有兩張臉呢。我媽媽生我那會兒,大家都以為是生了個怪物。那個年代嘛,也不奇怪,那時候的人可不懂什么連體嬰、什么寄生顱病。我爸媽將我當個妖怪給淹死了。”

  那年輕人訴說著這事情,一點兒也不悲傷。他腦袋又轉了一圈,換了張臉,繼續道:“他們后來心里愧疚,找了個什么師父,將我給挖了出來,用秘法給養大了。啊,身體肯定是死了,養大的是鬼呢。”

  他說著,指了指別墅內,“他們現在住進養老院了,我也跟著被帶進來了。我可沒做過什么壞事喔。我和那個惡鬼不一樣。”

  “你們想要說什么?”黎云問道。

  “就是剛剛這些啊。”年輕人依舊笑嘻嘻的,“就是告訴你,我們在這里好多年了,日子過得都還行呢。新來的鄰居,都挺好相處的。這里一直寧靜祥和。那個惡鬼,雖然在醫院那邊鬧出了很大動靜,還跑到養老院了,但她剛剛答應了,不會搬進來給我們帶來麻煩的。”

  假山上的怪物緊盯著黎云。

  年輕人轉著頭,“你看起來好像想要搗亂呢。”

  黎云的周身突然竄起了火焰。

  火光一閃而逝,阻擋不了黎云的視線,更阻擋不了黎云的聽覺。

  他看到一團黑影哀嚎著,往遠處飛去。

  以黎云的眼力,之前也沒看到那黑影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又是怎么襲擊自己的。

  黎云心頭狂跳。

  他很確定,老板的火焰是自己冒出來的,并非出于他的控制。

  這莫非還是什么被動技能?

  黎云不及多想,抬頭質問那年輕人:“你沒做什么壞事,其他東西都沒做過壞事?剛才那是什么東西?”

  年輕人嬉笑著,“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果然。

  黎云心里嘆了一聲。

  如果都是這樣人畜無害的鬼魂,這山腳下怎么會有那么多陰森詭異的氣息?

  黎云心中堅定下來,看了眼黑屏的手機。

  不僅僅是那對惡鬼母子,這里的許多東西也要被清除掉才好。

  烏亞男安撫了一眾親戚,也不管他們是真相信還是假相信,總是讓他們都口頭表達了支持。她再看自己的外婆外公,向幾位醫生確認了他們的身體狀況。

  “兩位老人沒有大礙。最好還是做個詳細的檢查。醫院儀器都空著,現在去就能馬上做檢查。”

  烏亞男和弟弟對視了一眼。

  她弟弟站起身,“那我陪外婆外公他們去做檢查吧。”

  “是要好好檢查。”

  “我們也一起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我們也不放心呢。”

  一眾親戚七嘴八舌地表達著關心。

  烏亞男也正好想要趕人,就干脆笑著,讓醫院準備短駁車,將他們一大家子送去醫院。

  “……爺爺奶奶就在這邊等著吧,別跟著辛苦跑了。”烏亞男又道。

  她的爺爺奶奶笑著應好。

  等人走了大半,剩下的烏經緯這邊的親戚也被烏亞男打發去了客房,她就一個人扶著爺爺奶奶回房間。

  關上門,沒了外人,烏亞男的一張笑臉就沒了。

  “爺爺,爸爸什么都沒跟你說?”烏亞男不客氣地問道。

  已經沒了頭發的老頭摸著自己的光頭,搖搖頭,“你爸什么都沒說。你媽除夕夜不來,你也知道的,就是你爸跟我們說的,沖到東西了,要避一避。除夕那天,你不也聽到了嗎?我們不是還一起去看了那些節目嗎?”

  “之后呢?”烏亞男問道,“這兩天爸爸沒來過?”

  “沒有呢。”

  烏亞男眉頭緊鎖。

  “你今天過來,是在外頭聽到什么了?”

  烏亞男沒回答。

  她會大年初三又跑來看四位老人,當然是因為聽到了外頭的傳言。她前腳剛來,弟弟烏偉民后腳就到。姐弟倆都是獨自前來,沒帶家人。兩人互相打個照面,就猜出了對方和自己來意相同。

  烏亞男不太信自己爺爺的回答。

  她那個爸爸,百分百相信她媽媽俞麗,百分之八十地相信自己的親爹,百分之六十地信著自己的親娘。要是他們老烏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死絕了,她爸對她爺奶的信任還能再上升一些。至于對他們這對兒女的信任,那就值得商榷了。烏經緯一直覺得她結了婚,就向著丈夫,胳膊肘朝外拐,覺得她弟弟頭腦不夠好,耳根子還軟,做生意不行,很可能壞事。

  烏亞男又問了幾句,卻是什么都沒問出來。

  不知道她弟弟之前有沒有從老爺子這邊問出話來。老爺子可不管她弟弟有沒有頭腦,只知道她弟弟是他們老烏家的種,還記著她媽媽分了家里公司的事情老爺子可沒有夫妻一起創業合該平分產業的想法,要不是他沒本事,她爸也不同意,他早就將她媽媽凈身出戶趕走了。

  烏亞男放棄了,盤算起怎么從弟弟那兒套到話。他們姐弟兩個倒是沒多大矛盾,只是她弟弟很容易跟著別人跑。可能聽老爺子講幾句,就防著她了。

  烏亞男應付了兩位老人,就往外走。

  她經過了洗手間,就順路拐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上完廁所,按了沖水按鈕,烏亞男站在洗手臺前慢慢洗著手,擔心地思索著俞麗的事情。

  她關掉了水龍頭,可水聲依舊不斷地傳出來。

  烏亞男皺眉,將水龍頭開了又關。她突然注意到,水聲不是從洗手臺傳出來的。

  烏亞男抬頭看向鏡子。

  鏡子里倒映著她的臉。

  她長得和俞麗不太像,更像烏經緯,又比烏經緯多了咄咄逼人的氣質。烏亞男知道,這是從小和她爺奶頂撞、抬杠,養出來的脾氣,長大后也改不了。她爸因為這,覺得她少了圓滑,也不適合談生意。

  烏亞男轉過頭,看向了鏡子照不到的馬桶。

  馬桶里面不斷傳出水聲來,水順著馬桶壁流淌,將馬桶染成了紅色。

  烏亞男有些驚訝。

  她從來只見過那種藍汪汪的固體潔廁劑,還沒見過哪家產品是紅色的。

  真是奇怪。

  烏亞男有些厭惡這種粘稠的紅色,本能地感到不適。

  她沒有近前察看的打算,直接走向了門口,準備和別墅里的保姆說一聲。不僅要修馬桶,還得換掉這種惡心的潔廁劑。

  說來,除夕的時候來吃年夜飯,也沒見廁所馬桶用這種奇怪的潔廁劑。

  烏亞男的手握住了門把手。

  未上鎖的門沒有被扭開。

  咔噠、咔噠。

  洗手間里,烏亞男扭動門把手的聲音和馬桶的流水聲交相呼應。

  烏亞男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她轉過頭,再次看向馬桶。

  馬桶像是堵塞了,那些紅色的水在馬桶內積聚,很快就漫了出來,落在了瓷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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